第五十八章、暗夜殺機
宵禁之後,小縣城除了更聲,寂靜一片。
在漆黑的夜色中,有一隊人馬正快速移動著。他們身著夜行服,頭戴黑色面罩,低頭朝既定目標奔去。十多人的隊伍,在路上疾跑,卻沒有發出大的聲響。
一行人來到門前插著小旗的客棧,貼著牆根站好,開始調息。
不遠處,來回巡邏的軍士,和站崗的守衛,兢兢業業地注意著周邊環境。
此時,一隊走動的軍士經過,隊長似有所感朝這邊看了看。他右手拿著火把,左手垂下飛快地比劃了幾下。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這群人中的首領伸手指了指天,隨後做了個突進的手勢。
其他人會意,取出勾爪,甩到圍牆之上。首領拉了拉,確定穩當之後,沖所有人點頭。
瞬間,一群人沿著繩子,躥上了圍牆,進入客棧後院。
他們彷彿對這裡的地形很熟,留了兩人在牆角等候,其他人繞開守衛,直撲客房而去。
到了樓下,首領先讓一人前去探路,又把剩下八人分成兩隊,分兩邊隱藏。
過了一會,探路的人回來了,沒有近前,而是做了一個表示安全但情況不妙的手勢。
首領見此,不再猶豫。他讓其中一隊人馬朝一邊去,自己領著一隊人上樓。
探路人看到首領過來,微蹲著身子移動,要來接應。
等這些人路過時,他突然側移了一步,右手從首領脖子劃過。隨後,在幾人震驚之際,連續揮刀,精準地割開了四人的喉嚨。
沒有猶豫,他飛快把自己的衣服弄亂,伸手招過躲在暗處的另一名黑衣人,「你回房去,我很快回來。」
「好,不行就直接讓弓箭手上吧,千萬別冒險。」
探路人點點頭,捂著自己的胸口,跑向另一邊。
另一隊負責製造混亂的人馬,此時正在客店灶房,準備點火。突然,他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就看見自己的同伴,跌跌撞撞地朝這邊沖了過來。
幾人大驚,連忙上前接應。然而他們剛觸碰到對方的衣物時,迎接他們的是暗藏已久的刀光。
韓銘沒有理會這些人,返身朝著圍牆方向去了。
秦憶茹穿著一身黑衣,從凳子上站起,焦急地在房中走來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咯咯』的敲門聲響起。她先是握緊手中的匕首,隨後踱步到門口,問道:「什麼事?」
在她問完后,門外立刻回答:「CT上看不出來,估計是想你想的。」
聽到這個回答,秦憶茹快速打開房門,將人迎了進來。
上下檢查一番后,她才鬆了口氣,「行哥,這樣太危險了,不能再有下次。」
韓銘點頭,隨後脫下外衣,「嗯,這回只是給對方來個下馬威而已,下次可就是箭雨了。」
「呼。行哥快坐,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辦到的?」緊張沒有了,秦憶茹湧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看到她孩子氣的模樣,韓銘笑著說道:「我讓你假扮他們的同伴,就是為了套出他們的手勢。探路人被我制住,看到你出來了,自然會給你發信號。」
「可是,你做了不一樣的手勢啊,後面才是黑衣人給我做的那個。」秦憶茹還是有些不明白。
韓銘給她倒了杯水,「一般這種組織,交流的手勢肯定不止一套,而表示安全的手語,基本都是通用的。我也就試一下,不行就讓弓箭手上唄,反正他們也跑不了。」
秦憶茹看著他的臉,鼓起勇氣把手貼了上來,「行哥,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自己的武藝,又想達到特殊目的,可你不能再拿自己冒險了。」
感受著臉上的溫度,韓銘給她捋了捋頭髮,「我的武功一旦暴露,我也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已經有人因這個而死了。小茹,你算是掐著我的命門了。」
「行哥,你……」
「自信一點,雖然你的出發點是為了弟弟。但我是一個看重結果的人,我認定了那就是認定了,不會因為我們的相識過程而再有什麼想法。所以,做你自己就好。」韓銘打斷了她的話。
秦憶茹直接呆住了,她沒想到對方的心思這麼細膩,連這都能察覺到。
她抬起頭,努力想看清行哥此時的樣子。然而,眼睛漸漸模糊,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韓銘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像對待珍寶一般,「你貴為公主,可你並不快樂。我是平民,也並沒有很開心。茫茫人海,我們能從相識、相知,到彼此認定對方,這就是緣分。」
「我沒有和其他女孩相處的經歷,可我能感覺到,你的小心翼翼。你在討好我,討好我的長輩,甚至是我的族人。你,不該如此,在這一份感情中,我們是平等的。」
「如果,我時時記得你公主的身份,變得謹小慎微,把你捧得高高的,你又是什麼感覺?我們都是苦命人,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我們要做的是,給予彼此一份溫暖,同時笑得燦爛,明白嗎?」
秦憶茹眼眶很紅,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溢出。她撲進韓銘的懷裡,死死地抱住,像個孩子一樣嚎嚎大哭。
直到韓銘的胸襟濕了一大片,她變成輕輕抽泣。
三更的聲音響起,大哭一場的秦憶茹,感覺渾身上下輕快不少,就是一直低頭不敢面對。
韓銘則是直接上手,「好個如花似玉,我見猶憐的美人,哥哥的心都被你哭化了。」
自己的下巴被人握住,秦憶茹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了震碎三觀的一席話。她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你你你,登徒子。」
連忙從他的懷裡退出來,臉上的表情吃驚不已,一副原來這才是你的樣子。
她覺得,韓銘隨時都在刷新自己的認知,就那油滑的腔調、老練的手勢,還說自己沒和女孩子相處過?
秦憶茹眼睛瞪得大大的,氣勢立馬就上來了。她伸手食指點著韓銘的胸膛,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去過幾次啊,我的好哥哥?」
「這不是現學現賣嘛,我哪有錢去?」韓銘真是自己作死,那聲『好哥哥』讓他現在很是尷尬。
「哼,你已經沒有信譽了。把錢交出來,以後身上不準超過三錢銀子。」秦憶茹才不信,直接斷了他的後路。
韓銘本來還在和邪念作鬥爭,聽到這話,什麼都管不了了,「小茹?娘子,三錢銀子是不是太少了點?」
「別以為我不知道,只要不去那種地方,三錢銀子很多了。」秦憶茹不為所動,「吃飯不用你花錢,茶館也不貴,到了西城,你幹什麼都能記我的賬。」
「如果想支出一兩銀子以上,提前和我報告,只要是正經用途,我都會批的。」
「哦,也行,男人有錢就變壞,我懂的。」韓銘的表情很真誠。他在心裡算了算,一個月也有十兩了,還是可以的。
秦憶茹在這方面的智慧,猶如經商的天賦,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我說的是你只能有三錢銀子,花了才給補。我要知道你都花在哪裡了,有具體的花費,才能報賬。」
還在打算存私房錢的韓銘,立刻就思密達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同事,一到月底,買包煙還要和他借,怎一個慘字了得。
小姑娘的眼神一直盯著,表情非常嚴肅,他無奈把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
秦憶茹數了數,又在心裡算了一遍,這才滿意,「不錯,沒有私藏。」
韓銘真是要吐血了,你連我有多少錢都知道?他沒有去驗證這個特異功能,而是提了個實際的問題,「你怎麼都收起來了,我的三錢呢?」
「哦,這幾天我要先觀察一番,下月才有。」秦憶茹不緊不慢,笑得很開心。
已然身無分文,韓銘沒在這面糾結。私房錢這種東西,只要會藏,攢起來賊快。
他見小姑娘情緒穩定了,開始說正事,「嗯,從這些人的舉動來看,必然是你最近有什麼變故,才引得對方下殺手。你仔細想想,今年朝中的風向,與你有關的是什麼?」
秦憶茹聽他這麼說,立刻想起了幾個月前的聖旨,臉色慘白。
她很糾結,一把抓住了韓銘的衣服,「我和你說件事,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解決的。」
韓銘先讓她坐下,這才問道:「什麼?」
「我,我父皇下了一道聖旨,說是要我去履行一個婚約,就在明年。」秦憶茹小心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炸彈說爆就爆,而且早就來了。韓銘面色沒多大變化,總算明白了秦憶茹為什麼會向太伯公請求,定下她和自己的婚約。
只是,聖旨都下了,這有點不太好辦。
秦憶茹看不到他的表情,手也一直不敢鬆開,低聲說道:「我母妃過世的時候,父皇曾經答應過我,我可以自行擇婿的。只要我提出這個,那聖旨就不做數。」
韓銘笑了笑,讓她不用擔心。然而,他心裡可不那麼樂觀,皇帝的金口玉言也是分情況的。
對於這種事,怎麼能寄希望於一個諾言呢?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幹掉對方。人都沒了,婚約自然不在。至於對方是不是無辜,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對方是誰?」韓銘問了一句,帶著一點殺氣。
「不知道,父皇也不說清楚,所以我就一直沒理他。」秦憶茹有點慌,行哥這模樣很嚇人。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韓銘都要笑了,這麼神秘的嗎?
不過,他立馬意識到這其中的漏洞,人名都沒寫,那聖旨有個屁用,還不如一封信好使。
想到皇帝的一些行為,他心中有了計劃,就看誰更有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