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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猜的

  韓治章擺脫沈蔚之後,並沒有去找二哥豐子瀾,而是來到侯府角落裡一處看上去荒廢已久的院落。

  院門落了鎖,他翻牆而過,一落地就有三四把刀架到脖子上。

  院子里乾淨整潔,角落堆了數十個木箱,拿刀的人通通布衣打扮,身強力壯,眼如鷹目。

  韓治章匆匆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是我。」

  那些人顯然都是認識韓治章的,貼著皮膚的刀刃微微徹開,但並未放下。

  「公子請回。」其中一人不問緣由,直接逐客。

  韓治章挑眉笑道,「我竟不知這侯府里還有我不能到的地方。」

  持刀之人有所猶豫,須臾之後,他們通通收刀,低頭以示恭敬,但仍異口同聲道,「公子請回!」

  還沒來得及得瑟的韓治章臉色突變。

  「你們讓開!沈蔚若追究我自會擔責。」

  那幾人不僅不讓,反而站成一排形成人牆擋在前面,鐵了心要阻攔到底。

  兩方僵持不下之際,正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健步而出,他手中沒有武器,卻滿身戾氣。

  韓治章見到他,有些訝異。

  「賀殊?!」

  攔在韓治章面前的人紛紛退到一旁,沖名叫賀殊的男子抱拳喊道,「大哥!」

  賀殊頷首,而後看向韓治章。

  「郡主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雨花院,我相信這個任何人應該也包括四公子你吧。」

  賀殊是沈蔚的心腹,韓治章果然不若此前囂張,他用餘光偷偷去瞥正房虛掩的房門,縫隙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看來要一無所獲了。

  「你既然在這裡,想必地牢里有很重要的人,她又要瞞著我們做什麼?」

  賀殊神情冷漠,眨眼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韓治章實在難以從他木雕般的臉上探出情報。

  「這話應當我問公子,你們都在瞞著郡主做些什麼呢?」

  韓治章面色不變,心臟卻猛地跳了一下。

  得罪沈蔚的後果可不好受。

  「罷了罷了,就當我沒來過。」他擺擺手,急忙翻牆溜了。

  賀殊盯著面前那堵灰牆看了一會兒,吩咐道,「要是四公子再來,不用客氣,直接趕出去。」

  *

  沈蔚被冒牌的常修氣得不輕,從正堂到後院,一路上板著臉,見到她的下人無不退避三舍。

  本草居前花木蔥蘢,陽光穿不透重重枝葉,顯得此地有幾分陰冷。

  沈蔚推開門,卻只站在門口。

  「四哥說來這兒了,果然是誆我,好在雨花院有賀殊守著,否則他還真敢劫我的人。」

  門裡更暗,只有深處一盞孤燈散發微弱的光芒,微光所至處有一張桌案,其上擺滿草藥器皿,桌后的人正神情專註地給毒蛇放血。

  翠綠的蛇尾纏在那人蒼白的手腕上,竟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他早習慣了沈蔚的無禮,頭也沒抬。

  「她所中之毒名鉤吻,十分尋常,恐怕查不到來處。」

  沈蔚不太在意,「既然毒很尋常,那便在人身上下手吧。」

  「人已經救回來了,剩下的事與我無關。」

  「當然,多謝二哥。」

  一般而言,這時候沈蔚該走了,但豐子瀾遲遲沒有聽見關門聲,他不情願地停下手上的事,抬頭看去,沈蔚果然還倚在門邊。

  「還有事嗎?」

  沈蔚靦腆一笑,「的確是想向二哥求一樣東西。」

  *

  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沈蔚果然心情大好,她先吩咐下人到城守府去請沈聽白,然後一個人去了雨花院。

  天色見晚,太陽沉入樓閣之間,沈蔚踏著餘暉推開正房的門,守在地牢入口的暗衛見是她,紛紛抱拳行禮。

  「賀殊呢?」

  其中一人站出來答,「家門口有賊,大哥不放心,親自去盯著了。大哥臨行前讓屬下轉告郡主不必憂心,一切照常就好。」

  沈蔚點點頭,走向通往地牢的暗門。

  通道不長,但陰暗潮濕,走盡長階,周圍便寬闊起來。

  四面牆上都掛了火把,火光搖曳,映得每個人的臉都紅澄澄的。

  地牢里的人並不多,一個囚徒,四個暗衛,暗衛之一是賀殊的副手,沈蔚記得他叫曹嘆。

  在曹嘆身邊,只著裡衣的女子被束縛在沾滿血污的木椅上,她身上有數道血淋淋的鞭痕,腦袋垂在胸前,髮絲凌亂,似乎是暈過去了。

  「她肯交代了嗎?」

  曹嘆搖頭,十分慚愧。

  「屬下無能,至今未能讓此女開口。」

  「哦?」沈蔚有些意外,「看來昨日那副柔弱模樣是特意裝給我看的,只是不知道還能剛強多久呢。」

  沈蔚走上去,一隻手托住女子的下巴,使她仰起頭來,另一隻手則溫柔地幫她整理亂髮。

  暴露在火光下的臉蒼白凄慘,惹人憐惜,正是昨夜沈蔚在南柯坊欺負的小姑娘。

  她的唇緊緊抿著,曾經粉嫩的唇瓣被咬爛,哪怕暈過去也不曾鬆開,可見心志之堅。

  沈蔚嘖嘖嘆了兩聲,接過旁人遞來的手帕擦手。

  「讓她醒過來。」

  暗衛得了命令,將一桶涼水盡數潑在女子臉上。

  她本就剛剛解毒,身體虛弱,又受了鞭刑,被涼水一刺激,渾身便忍不住痙攣起來,悠悠轉醒。

  她冷得直哆嗦,眼前的一切都發虛,但還是認出了面前的人。

  「沈,蔚。」她喉嚨嘶啞,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女子緊緊盯著沈蔚,目光狠厲嗜血,與那張尚且稚嫩的臉對比鮮明。

  「我什麼都不會說,你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終有一天我會取你性命!」

  有人搬來一張方凳,沈蔚坐下,神色悠然,「看來咱倆的仇怨很深,不過我沈蔚別的沒有,仇人實在太多,不如你好好跟我說說,要是你這仇報得不明不白,我殺人也殺的不明不白,多冤枉啊。」

  女子冷笑,「你想套我的話。」

  「準確的說,我在救你的命。」

  沈蔚抬了一下手,暗衛會意,上前解開綁住女子的麻繩。

  然而暗衛剛退開,女子立刻暴起,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沈蔚的脖頸時,腹部突然受到一記重擊,她凌空飛出去,摔在粘膩的地上。

  腹痛如絞,她嘗試了兩次,沒能再爬起來。

  出手的曹嘆退後一步,站回原處。

  沈蔚嘆了口氣,走到女子面前蹲下。

  「你還是不明白,你這條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歡被人操縱。」

  她用兩指捏住女子的手腕,目光嫌惡。

  「藏毒於指甲這種小把戲是騙不過我的眼睛的,看看這雙秀氣的手,這副漂亮的指甲,一般姑娘可不會有,更何況南柯坊中做下人的女奴。」

  女子圓睜雙目,終於明白自己栽在了哪兒。

  「報仇?你這個腦子可不行。」

  沈蔚丟開她的爪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螻蟻。

  「你當真以為我需要你開口嗎?岑蘭,你爹要是看見你如今的慘狀,大概會哭著跪下來求我留你一命。」

  地上的女子瑟縮了一下,捂著漸漸發疼的心口,被淚水糊住了眼睛。

  兩年前,前南潯城守楊通發現鎮南侯府在暗中打造兵甲,他將此事陳書,密報朝廷,然而密信被沈蔚的人截下。

  楊通自是不能留了,賀殊率人連夜闖入城守府滅口,岑蘭之父岑元容為楊通幕僚,自然一併被殺,但沈蔚從未想到還有活口。

  她回頭看曹嘆,曹嘆一驚,急忙跪下請罪。

  「郡主明察,兩年前大哥率我等殺楊通,全府無一活口!」

  「那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什麼?」

  「這.……」曹嘆無話可說,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會跑出來一個岑蘭。

  「你不用為難別人。」岑蘭撐起上半身,下巴微揚,即使淪為階下囚也不願丟了骨氣,「你們血洗城主府時我並不在其中,因此僥倖逃過一劫。」她那杏眼一橫,目光似毒箭射向沈蔚,「老天留下我這條賤命,就是為了來向你沈蔚討債的!」

  沈蔚不怒反笑,「好一個討債,好一個岑蘭,可惜啊,相信很快你就會寧願自己當時沒有活下來。」

  「把岑姑娘帶下去,收拾一番,一會兒隨我見客。」

  沈蔚一招手,曹嘆幾人便上前去拉地上的岑蘭。

  岑蘭明白沈蔚定然是要折磨她,心生懼意,卻又不願示弱,只得一邊反抗一邊大喊,「沈蔚!你殺了我!殺了我!」

  沈蔚被她吵得有些頭疼,便用手裡的手帕堵住她的嘴。

  「我不殺你。」手掌輕輕貼著岑蘭蒼白的臉頰,沈蔚的語調很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殘忍,「我喜歡物盡其用。」

  兩個暗衛把岑蘭架出地牢,在他們絕對的力量面前,岑蘭的掙扎毫無用處。

  腳步踏在石階上的聲響漸漸消失,沈蔚在岑蘭面前那副得瑟勁沒了,反而有些疲倦,她抬手捏了捏額心,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麻煩感到厭煩。

  無外人在場,曹嘆問出心中疑惑。

  「郡主,您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

  沈蔚直言,「我不知道,猜的。」

  曹嘆一怔,「猜也能猜的如此精準,郡主真乃神人也。」

  「你不必拍我馬屁,要是賀殊知道,他定會笑話你。」

  曹嘆笑,「大哥冷麵熱心,平素寡言少語,從不笑話誰。」

  沈蔚慢悠悠坐回之前那張方凳,盯著岑蘭坐過的沾滿血污的木椅看了一會兒,臉色漸沉。

  「自爹爹走後,所有的行動我都親自參與,除了兩年前殺楊通。」

  沈蔚是個多疑的人,她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府里的四位公子,哪怕是被她稱為心腹的賀殊,所以她萬事親歷親為,從不假於人手。

  兩年前殺楊通,她本也該親自去,但當時長公主秦箏在侯府做客,她脫不開身,此事又拖延不得,才會交給賀殊去辦。

  曹嘆意識到,沈蔚若要追究,賀殊必然逃不脫干係。

  他抱拳跪地,試圖攬下罪責,「是屬下一時不察,這才有了漏網之魚,還請郡主不要怪罪大哥!」

  沈蔚的手搭在扶手上,蔥白的指尖輕點,「如果人真是從你們手裡跑掉的,你以為賀殊現在會在哪裡?」

  言下之意,此事背後大有文章,她不會胡亂怪罪自己人。

  懸在曹嘆心裡的巨石落下,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去吧,城外兇險,賀殊身邊也需要一個人幫襯著。」

  曹嘆道一聲「是」,退出地牢,於是此地只剩下沈蔚一人。

  她合上眼,四面火舌跳動的聲音和縈繞鼻尖的血腥味兒漸漸清晰,思緒追溯到兩年前城守府被血洗的那個夜晚。

  岑蘭,楊通,秦箏……

  究竟是什麼將這些毫不相關的人聯繫到一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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