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前往事
「你們先退下吧,我帶婁小姐熟悉」說話的正是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婁心一眼就認出了她,正如她一眼就認出來她。
剛剛出電梯,幾排僕人就看到眼前的人都這樣開口了,心中有再多疑問也不得不退下了。
走之前還不忘瞟一眼婁心,她自然是知道這些小姑娘的所思所想。
「婁小姐,三年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李媽連忙過來扶住她,看到她手臂上的傷,還有乾裂的嘴唇,臉上不經浮現出心疼,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曾經那張讓所有人都驚羨的臉,還輕輕地吹了吹她手上的傷口。
「李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用瘦弱的身軀緊緊的抱住了這個溫暖的肩膀,這是三年以來唯一一次溫柔體貼的擁抱。
她快紅了眼眶。
「說得什麼話呀,還沒吃飯吧,走,李媽給你做」
李媽是段澤天幾年前家裡的保姆,比他媽還要關心段澤天。
以前的事她都已經聽說了,也是看過她們三個故事,終究還是旁觀者清呀,她比起當局者能看明白的太多了。
如今見到了她,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呀,曾經奪目耀眼的婁小姐是她最後一個看她離開的,三年後,也是她看著她「回家」的。
她將婁心帶到了廚房。
廚房也非常乾淨簡單,李媽熟練地將冰箱里的螃蟹和蝦處理乾淨,然後放進了剛剛煮沸的開水裡。
婁心點燃了一支玉溪,看著忙碌的身影說著「李媽,真的是好久不見,他最近怎麼樣了」
「少爺啊,這幾年認了一個義父,我也很少跟他說過話了,基本上都是工作沒怎麼回來了」李媽看著一臉憔悴抽著煙的她,也問了一根抽起來。
「也沒以前熱情了,連看李媽都已經無話可說」
「婁大小姐啊,少爺對你是情深意重啊,這一路來我李媽可是看得明白清楚啊」
剛剛說完,她就用滿是皺紋的手,緊緊得捂住她的冰涼。
眼裡滿是激動。
然後開始拿著煙像唱戲的動作一樣——她年輕的時候就是學戲劇的,所以說話的時候,那小動作總是忘不了。
看著眼前的婁心便激動得娓娓道來。
「我今天一大早就聽到了這段家要來一個特別的人,是那神秘江家送來的,李媽這一想啊,就知道指定是你,婁大小姐。」
「李媽不確定,這再算算時辰,三年了……剛剛三年…是當年段少爺與那江家少爺的約定啊,那賭得便是那10億的項目,賭得人便是曾經那傾國傾城的婁小姐」
原來如此!
她還好奇著為什麼江崎會忽然跟他說這些,為什麼會忽然放了她,並且去的只能是這段家。
為得就是這場兩人曾經定下來的賭。
三個月後,我嫁給誰?誰就得那10億的項目。
項目是幌子,最重要的只是兩個人的不甘心,江崎認為我愛得是段澤天,而那段澤天則認為我欺騙了他的感情,並瞧不起他是一個私生子。
對於我來說,如何救下母親脫局才是關鍵。
「李媽,江崎把我關在了屋子裡三年」我將煙滅了,說起這樣的事就如同一縷煙絲淡淡的飄散一般。
「李媽當然知道了,李媽多多少少還是了解江少爺,他也是做得出來的,況且李媽啊看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在那江家過得不好」
「來,還有吃什麼,儘管說,最近少爺不在,李媽照著你」
她越看婁心心裡越不是滋味,還尋思著開一瓶黃酒來喝。
「李媽,給我煮碗面吧」以前的她愛吃大魚大肉海鮮,而如今她明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只是想嘗嘗那面味道還變沒變。
李媽先是頓了頓,然後莞爾一笑。
立馬拿出來一把上好的面和幾根蔥花,加把勁得弄起來,生怕讓她餓著了。
將食材拌了拌后,隨意地轉過頭,有意的提醒了一句,就如同兩閨蜜嘮點八卦一般。
「婁小姐,這幾天,在這裡可以注意點,那白小姐聽說你來了心裡很不開心哩」
「白小姐?」
李媽更是嚇了一跳「婁小姐,小聲點說,這白小姐可不是什麼善茬,之前少爺看她可憐便把她養著,現在啊,雖然名義上是少爺的妹妹但是白小姐眼裡可容不得一點沙子」
「前一個月,別墅里就離奇消失了一個貴小姐,那可是有背景的,就因為和少爺關係曖昧,就這樣消失得不清不楚」
「我就覺得是這平時不喜說話的白小姐乾的」
呵,就這。
她三年前天不怕地不怕,三年後,江崎都沒把她折磨死,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丫頭還要弄死她不成?
死了也好,要不是她媽還吊著她的命,呵呵,早就成鬼魂鬧死那江崎了。
「知道了,李媽」婁心對著李媽笑了笑。
李媽看著許久未見的婁小姐,總覺得以前的她雖然張揚囂張但這次回來,反而感覺多了不止一點聰明。
不一會兒,菜香四溢。
眼前有鹽腌的螃蟹與鳳尾蝦。
還燉了一隻補身體的雞湯,與用雞湯下的面。
婁心二話不說就吃了起來,不得不說確實比江家的伙食好吃點。
「慢點吃,不夠李媽再給你弄」
「好勒」幾年最快樂的時光就是這了吧,吃一碗以前最愛吃的面。
很多年前,那時候的她天天跑去段澤天那裡玩,李媽每每看見都會給她下一碗面,第一次吃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好吃,於是她吃飯都去他家吃的。
吃完了還要搶段澤天碗里的。
可想起這些她沒有一絲暖意,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那時候,他會帶她去夜市玩。
那時候,她和他會去看江崎表演鋼琴。
那時候,他們三個會去海邊玩一整夜。
那時候,他們會一起考試作弊。
…………
那時候,她還美好,是豪城裡最傾國傾城的婁小姐,而現在誰又能從這張似鬼的面孔中認得出。
那時候,他還單純聽話,是豪城裡出了名的徒有其表的私生子,而現在誰又敢議論說他半句。
那時候,他還有夢想有信仰,是豪城的著名鋼琴演奏家還是江家的長子,而現在誰又能稱他為淡泊名利的才子。
而現在,為了一個情,所有人的醜惡嘴臉都露了出來。
她只記得他們對她好,卻忘了一個是被從小被人欺負,被繼母養到大的,一個是被母親虐待到大的。
他們在說愛的時候,難免會顯得那樣認真,那樣極端,那樣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