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差點露餡
回憶起在丹霞山，靖王說自己想過的人生，是浪跡天涯、清風朗月，如今卻也臣服於現實。
蘇曉曉回了神，看著門口走過一隊人馬，皆身著玄色衣袍，「掌柜的，方才我看門外走過一隊修士模樣的人，這懷玉鎮為何會有修士出沒？」
那婦人邊整理布料邊說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半個月前，東陽城少城主率領許副使的軍隊，與望月城在三清山附近開戰，最終少城主拿下了原本蘭苑仙家的統治權。」
蘇曉曉目瞪口呆，「許家軍，蘭苑……統治權？！」
婦人嘆了口氣，「是啊，如今少城主接管那裡，附近的居民都被他們徵收入伍，想必是要擴大勢力，與望月城正式開戰了。畢竟望月城這些日子，沒少挑釁。眼看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走出錦衣坊，蘇曉曉手裡拎著衣裙袋子，拐進了一條小巷。「三個月前做的，難道這是他要送我的禮物嗎？「以前的日子又在蘇曉曉眼前回放，那時的她一心想成為首座，關心她的那些人，蘇曉曉都覺得只是過客。經歷了這麼多，如今江楓眠如此沉迷於爭權奪利，倒是讓蘇曉曉五味成雜。
入夜，找了一家客棧歇腳。新年伊始，街上人頭攢動，煙花綻放，花燈舞獅，好不熱鬧。
人越多，越顯得自己孤獨。心頭煩悶，往城邊走去。
一裡外，她聽見有爭執打鬥的聲音，似乎是幾名男子和一位女子起了衝突。
她邊走邊聽，兵器聲霹靂哐啷響起，女子顯然越來越抵擋不住。蘇曉曉鬼使神差上去幫忙，發現對方用的似乎是幻術。
這裡人多口雜，施展法術必須小心以免暴露身份。正好舞獅子的隊伍是不是噴出火舌，她借著火光使出火系法術。
蘇曉曉不想多留，厲聲喝道：「要麼滾，要麼燒成渣。」
那幾人被法術灼傷，知道來者修行不淺，立刻逃散。
蘇曉曉看那女子帶著面具，並未重傷，轉身準備離去。那女子卻上來就摘她的面紗。
蘇曉曉一個躲閃，正要快步離開。
知道她的名字，必然是相識的人。按理說她不應該回頭，隨著那聲熟悉的聲音，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行動了。
「曉曉姐姐，是你嗎？」
蘇曉曉轉過身，對方拿下了面具。
「松月！」看到故人不小心叫出了名字，下一刻就後悔了，蘇曉曉不想讓東陽城的人知道，自己還活在世上，尤其是那個人。
松月假裝自己受傷，趁著蘇曉曉查看傷情拿下她的面紗。蘇曉曉還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身份就暴露了。
「曉曉！」松月驚叫一聲，喜上眉梢。
很快她又壓低聲音，附耳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兩人進了懷玉鎮的一家客棧。
松月剛關好門，就撲向蘇曉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喜極而泣，「曉曉姐姐，剛才你一說話，我就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沒想到真的是你！你果然福大命大，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離開我們的。」
蘇曉曉為她輕柔地拭去眼淚，微笑說道：
「這些日子……說來話長，總之我過得很好，月兒你不用擔心。這些日子你過得如何？阿寧，你的娘親如何？」
「她們都很好，我也挺好的。你送我的那本《孫子兵法》，我已經倒背如流了，還請了軍師為我點撥。這次三清山大戰，我還和哥哥一起出戰，幫他出謀劃策。」松月仰著頭，等待曉曉的誇讚。曉曉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淺淺打量她。
松月今日穿的靛藍色衣裙，頭簪羊脂玉釵。從眼神到衣飾，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了。
松月似乎再等蘇曉曉說下一句話，蘇曉曉久久沒有開口。
「曉曉，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哥過得怎麼樣呢？你關心這麼多人，卻唯獨不問他。」松月微微蹙眉，試探的問道。
「我……」蘇曉曉開口，卻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避開她的目光。
松月上前一步，語氣有些激動，「姐姐，自從我哥以為你死後，他一直責怪自己沒有權力不能保護你。這些年望月城和東陽城的關係越來越緊張，父親一直希望哥哥能做少城主，早日一統九州。哥哥將自己關在屋裡七天，最後答應了父親。他平日處理公務，帶兵練兵。
入夜，就把自己關在府里，整日抱著你給他的《天工開物》，痴迷於木工，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蘇曉曉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煙火忽明忽暗，嘆了口氣，「他，他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曉曉，哥哥做的東西，都是給你的。他說有了這些小玩意，你在那個世界就不會無聊……」
蘇曉曉眼圈發紅，她強壓住那股悲傷。打斷了松月，
「松月，看到你能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很開心。你知道了我的來處，我也不用再瞞你了。
你就一直瞞著他我還活著，當時被害並不是他的錯，我很感激他幫我理解我。總有一天他會忘記我的。」蘇曉曉按住松月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囑咐道。
時間，能治癒一切。她決定拋開過去，就不會再回頭。
蘇曉曉咬了下嘴唇，重重吐出幾個字，「我走了，保重。」
「曉曉！」松月上前幾步欲追過去，出門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她才發覺，曉曉的身手，好像比以前更快了。
無可奈何秋意去，似成相識夢歸來。
蘇曉曉在意他，就更不能深陷其中。對兩個人最好的結局，就是不要開始。相信不用太久，她會離開這個地方，就像沒有來過一樣。
第二天，換上那身衣服，帶著斗篷帽，一路快馬來到蘭苑。她必須儘快完成探查。客棧掌柜的說，再過幾天，東陽城的人馬就要進駐了。
蘭苑宗族居住的院子，三進三出，雕樓畫棟，蘊含江南詩情，格外的秀麗與精緻。
走進摘星樓第九層，那方圓形祭壇已經殘缺不堪，蘭曦說過，她要回去，必須修復祭壇，因為祭壇上刻有打開天門的符咒圖案。
蘇曉曉將剩下的圖案畫在紙上，又查看了密室。密室里除了雜物亂堆，倒是沒有被破壞的痕迹。順著蘭曦的記憶，她將一些有用的丹藥符咒等裝進乾坤袋。出了側院，準備離開。
隱隱的，聽見約有百人的重裝軍隊往這裡來。她立刻退到練武場西南角的一處望樓上，披風隨風飄動，似一面紅色旌旗。此處距離校場中心還有兩里的距離，因為靈力的提升，她可以清晰聽到校場的情況，那裡的人卻看不清她。
遠處，百人左右的重裝軍隊奔騰而來。那隊人馬直奔練武場，軍隊的旌旗上，寫著「許」字。為首兩人威風凜凜，一人身材魁梧，想必是許副使，許若嬌的爹，許家軍首領。還有一人人白盔白甲，黑靴黑衣，頭盔遮擋面部看不清長相。
蘇曉曉心裡暗暗驚嘆，望月城武力值最強的許家軍，進駐蘭苑了。他們想做什麼？
這百十來人進城后，分成幾波，席地而坐，想必是一路奔波先修整吃飯。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這些人是提前來徵集周邊民眾，修復摘星樓。許副使對身邊白甲男子說道：「還希望少城主和小女的婚事，早日定下日子。」
「少城主？！婚事……」蘇曉曉腳下一軟，險些從望樓掉下去。
還沒細想，那白盔白甲的人似乎感受到背後遠處有什麼人，拿下頭盔，回頭看去。
「真是他！」
一陣山風卷地，枯葉盤旋著從她眼前旋過。身子有些踉蹌，她看的十分真切，這人，是江楓眠。
他的膚色比以前黝黑些，清瘦了許多，眉間滄桑，胡茬密密。雖然臉上帶著笑意，蘇曉曉總覺得他有些漠然。
他不再是那個白衣公子。
他，已經和許若嬌定下了婚約。
三個月，一切都變了。
蘇曉曉不相信，江楓眠會和那個女子聯盟。
那白甲男子站起身，朝這邊走來。蘇曉曉從錯愕中清醒，連忙帶上斗篷，離開了這裡。
走了許久，她想拿下發間木簪，卻發現不見了。
一路往回找去。一裡外，沒有再向前。
那隻木簪掉在了牆外，此時，正拿在他的手裡。他的眉間陰霾重重，看不清是喜是悲，是怒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