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要是真想揍他，七小毛早就動手了，根本不必等到今天。
他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他受過村子里大人的恩情。
他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村裡的大人們或多或少都接濟過他，所以一般村子里孩子們抱團欺負他，他都是能忍就忍，能讓就讓。
因為他比誰都明白，一個人挨餓的時候是什麼滋味，那可比挨打要難受多了。
他感激這個村子里的人，所以他才不想動手欺負這裡的小孩。
七小毛將捏著王大壯脖子的那隻手鬆了開來，然後站起身走了。
王大壯躺在原地心有餘悸，噗嗤噗嗤地喘著粗氣。
七小毛剛準備從林子里走出去，又聽見程增柱的呼喊聲。
「有蛇，救命啊！有蛇！」
七小毛循著聲音三兩步就跑了過去，地上一條小青蛇，程增柱嚇得腿都軟了。
七小毛衝過去，一把將小蛇一把捏在手裡，在那條小青蛇反應過來之前，掄起蛇身對準旁邊的一塊石頭就砸了上去。
「啪啪啪。」
像抽鞭子似的，連抽三下，那小青蛇就被他砸死了。
「別怕，死了。」
程增柱一看小蛇死了，這才緩過神來。
但緊接著，他又像想到什麼似的，猛地撲過去抱住七小毛的腿肚子就不撒手。
「我抓住七小毛了！」他口中高喊著：「王大壯快來，七小毛叫我給抓住了！」
他還不知道王大壯剛被七小毛收拾完，還以為大家都在找七小毛。
「鬆開！」七小毛掙了一下，但沒有掙脫。
「王大壯！」
程增柱一看見王大壯從遠處跑來，便抱的更緊了，「我逮住他了！」
但誰料到，王大壯衝過來一腳便把程增柱給踹開了。
「喊什麼喊！」王大壯沒好氣地訓斥道：「人家剛才救了你，你還不識好歹？」
程增柱眼巴巴地望著王大壯沒敢說話。
「要不是七小毛，你剛才早被蛇咬死了，你還在那裡喊個沒完！」
七小毛沒有理會，轉身向樹林更深處走。
可他的手卻被抓住了。
「小毛哥。」王大壯執拗著腦袋，看著腳底。
「只要你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他的語氣很強硬，可他話里的意思卻沒那麼強硬。
他想跟七小毛交朋友，可他心裡抹不開面子，所以只能通過強硬的語氣來表達內心的想法。
「以前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胡亂找你麻煩。」他看著程增柱，「柱子人不壞，他就是一根筋，但是他對朋友很厚道。」
七小毛回過頭，看來一眼王大壯，又看了一眼程增柱。
接著，他伸出手，將程增柱從地上拉了起來。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王大壯念道：「這是今天先生新教的，你肯定也都聽到了。」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一開始七小毛只是輕輕重複這句話，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再後來，他們三個的聲音都越來越大，最後融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我們就在這裡結拜成兄弟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七小毛以後就是我們大哥，我王大壯是二哥，程增柱是三弟！」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嘿嘿。」
「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從今以後，我們三人就是結拜兄弟了！」
「哈哈哈哈！」
那片不起眼的樹林里，以往好像從未傳出過這麼爽朗的笑聲。
但是，現在有了。
他們三人肩並肩從樹林里走了出來，他們以後還會一起走向更遠的地方。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他們不停重複著這句話，似乎是想將這句話烙在心坎上。
那天，王大壯的父親從江州城趕集回來，同時也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
江州城有家新開的飯館要收學徒，一個月能給十兩銀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好事。
村子里炸開了鍋，鄉親們紛紛合計著要把自家的孩子送去碰碰運氣。
王大壯把七小毛也拉來了。
他們三個人坐上王大壯家的驢車，往江州城去了。
他們並非第一次去江州城，但卻是第一次像今天這麼開心。
他們一路上掰腕子、划拳頭，比試著各人手臂上的肌肉，鬧得累了就一同躺在驢車上仰望著藍天白雲。
一晃眼，三十里路便走完了。
江州城裡人多，今天尤其多，全都聚在謫仙道府後門那條巷子里。
第一輪篩選是按照年齡篩選，十八歲以下的留下，十八歲以上的淘汰。
三個人都順利通過，合格的一共有二十七個。
陸建國將第一輪合格的人帶進院子，每人發了一張事先準備好的考試卷。
每張卷子上有二十道不同的加減法算術題，一炷香時間內作答完畢，成績優先的十個人晉級。
王大壯和程增柱急得抓耳撓腮，因為他們平時很少算數，只能亂寫一通。
七小毛答得很快，因為他平時經常打漁到江州城裡賣錢，所以算數可以說是他的強項。
但是一炷香時間結束后，旁人看到他的卷子全都笑了。
「你這寫的是什麼玩意啊，簡直是鬼畫符！」
「哈哈哈，看你這名字寫的，根本四不像嗎！」
「誰能看懂你寫的字，答得快有什麼用啊？」
七小毛這回雖說不是第一次寫字，但卻是第一次用毛筆寫字。
他以前寫字只是找一些樹枝在沙地上戳戳畫畫，從來沒摸過毛筆。所以根本不知道寫字的時候，要蘸多少墨、使多大力才合適。
那墨水洇的滿張紙到處都是，字跡幾乎都疊在了一起。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之前的滿心歡喜都懸了起來。
王大壯和程增柱字雖然勉強能湊合，但是題目完全不會答，都是瞎寫的。
所以他們兩個指定是會淘汰的。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七小毛，但是聽別一通奚落之後，恐怕七小毛晉級的機會也不大了。
因為這二十七人里，字最丑的恐怕就是七小毛了。
掌柜的無論如何也不會選一個字最丑的人來當學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