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七小毛
在距離江州城三十裡外的一個小村莊里，有一個名叫七小毛的少年。
他無父無母，沒有人知道他今年多大歲數，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姓什麼，認識他的人都叫他七小毛。
十幾年前，雁洄江上有個擺渡的老艄公，在渡了一天船后從船艙里發現了一個棄嬰。
那天老艄公渡了很多人，他記不清究竟是誰把這個孩子丟了下來，但他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是被父母拋棄了的。
因為他被人塞在一個草席捲里，草席捲外面還被包了一層棉被。
如果再晚一些發現這個孩子，他恐怕就會被悶死在草席捲里。
老艄公收養了這個孩子，他不知道他叫什麼，也不會起名字，就叫他小毛。
老艄公無兒無女，沒想到臨老的時候上天還會送他一個孩子，他覺得這是緣分，所以一直對小毛照顧的很好。
整整七年，小毛沒下過船，直到七年後，老艄公去世。
後來，當有人再問起小毛叫什麼的時候，他就在名字前面加了一個七字，叫七小毛。
從那個時候，七小毛就開始在江邊的幾個村子里遊盪。
他水性不錯，抓魚的本事也不錯，天暖的時候，他還可以到河裡抓魚吃，但是一旦到了冬天，他就只能靠乞討為生。
還好他夠頑強，所以勉強活到了現在。
他很瘦，瘦的像一隻螳螂。
現在他正趴在一個茅草屋上往屋子裡偷看，他兩條細長的手臂緊緊扒在屋檐上，於是他看起來就更像一隻螳螂了。
那是一間私塾，私塾里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很喜歡看這些孩子們讀書寫字，但是只能偷偷看。
現在教書的先生出去了，孩子們便開始嬉戲打鬧起來。
就算是他們嬉戲打鬧，七小毛也覺得很有意思。
糟糕！
他被人發現了！
屋子裡一個叫程增柱的孩子用手指著窗外，「那個小叫花子又來了！」
聽見程增柱的聲音，屋子裡的小孩一塊往外面看。
「揍他！」說話的這個孩子叫王大壯，他個子最高，年紀最大，是這裡的孩子王。
他話音剛落，屋裡的孩子們把書本一扔就一股腦兒地沖了出來。
「臭叫花子又來偷偷學寫字，打死他！」
七小毛靈巧的從房頂的另一側跳了下來，「有本事你們先抓到我再說！」
他插著腰，一臉的得意洋洋，他跑得很快，他知道這幫孩子必然抓不到他，所以他有恃無恐地溜著他們玩。
王大壯叫他激怒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七小毛你今天死定了，我們抓住你非打死你不可！」
七小毛扮了個鬼臉，「王大壯，你每回就知道吹牛皮，今天你要是能抓到我，我七小毛的名字非倒著寫不可！」
說完，一縱身便鑽到了茅屋的後頭。
「有種的別跑！」
「有種你就追到我！」
一開始七小毛圍著這間茅屋跑，後來這幫孩子們兵分兩路來包抄他，他便打算向河邊跑。
「攔住他，別讓他往河邊跑！」
王大壯知道一旦七小毛下了水，就算是十幾個人也一定抓不住他，所以便早就暗中讓幾個孩子在往河邊去的那條小路上埋伏了起來。
七小毛一看到草窩子里有動靜，連忙急急停住。
「我抓住他了！」
草窩子里一下撲出了三四個人。
還好七小毛反應快，雖然有個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卻被他一把甩脫了。
眼見往河邊的路去不了了，七小毛轉頭便往林子里鑽。
大傢伙也一齊往這片樹林里追，不過聽大人說這片林子里有蛇，所以有些膽小的孩子不敢追深，追了幾步便退了出來。
只剩下王大壯、程增柱和另外幾個年齡稍大的孩子還在往裡頭追。
但是追著追著，他們也追散了，跟在七小毛身後的就只剩下王大壯一人。
七小毛一看身後沒什麼人了，也就不跑了，停下身瞪著王大壯道：「還追？」
王大壯也紅著眼瞪著七小毛，「怎麼了，不服？」
王大壯也意識到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但是他並不怵七小毛。
他雖然從前沒和七小毛交過手，但是村裡的孩子都打不過他，所以他覺得就算單挑七小毛也應該不是他的對手。
他和七小毛個頭差不多高，但是他比七小毛更壯實一點，而且每回七小毛看見自己都跑，所以他心裡覺得七小毛應該怕自己。
不過他也有些擔心，因為七小毛跑的特別快，一般跑的快的打架都厲害。
七小毛往前走了一步，「差不多就得了，不想跟你動手。」
王大壯站在原地沒動，但是他兩隻拳頭都握緊了，這可是他第一次追到七小毛，而且他心裡的火氣已經憋了很久，所以他不想輕易就算了。
「你打不過我。」七小毛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聽他這麼說，王大壯自然不服，心裡的火氣一下就被點燃了。
他大吼一聲沖了過去，揮拳便往七小毛面門上打。
七小毛眼疾手快，左手攥住王大壯的拳頭，右手捏住王大壯的脖子，硬是把他的攻勢給按住了。
七小毛雖然瘦，可他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是一般小孩能比的。
他空著手下河都能抓到魚，要是手上沒有力氣，那活魚怎麼能叫他一把就逮住。他眼疾手快是抓魚的時候練出來的，王大壯的拳頭再快又怎麼能快過河裡的魚。
可是王大壯打心裡不服。
他雖然右拳被七小毛抓住，左手卻還在。
他左手捏成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七小毛的太陽穴上打了過去。
七小毛早在他出拳之前就看穿了他的拳路，右手肘往他胳臂內側一架，將拳頭架飛，接著順勢抓住他的肩膀。
兩個人扭抱在一起，就像是兩隻犄角頂在一起的小公牛，互相比拼著力氣。
比力氣，王大壯從沒輸給過村裡的孩子，但這回就像是在推一堵牆似的，怎麼推對方都不動彈一下。
他怒極了，右腳弓步往前一頂，口中一聲大喝。
腳尖的力量便順著腰身傳到了雙臂。
可七小毛還是紋絲不動。
王大壯臉上青筋暴漲，但是七小毛的臉上卻什麼都沒有，但是他的胳臂上有青筋，那細長的胳臂上被力氣拱出來的青筋遠要比王大壯腦袋上青筋粗的多。
「早說了，你打不過我。」
七小毛一發力，王大壯被推的騰騰騰往後退。
七小毛起腳往他腳後跟一別，王大壯便仰面摔倒在地。
王大壯剛倒下，七小毛便順勢騎到了他身上，一手掐住他的喉嚨，一手握拳「呼」地一下打了過來。
但是拳頭最終還是在王大壯的鼻尖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