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念小推車
「可以不用先給錢，吃了以後覺得滿意再給錢。」陸建國滿不在乎地補充道：「如果覺得坑人的話。」
「那你先給我一個吧。」小姑娘聽到陸建國這麼說便沒有脾氣了。
陸建國將手伸進小推車上的木箱。
小姑娘連忙把腦袋湊過來，她很想知道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搞得這麼神秘。
「不許偷看！」陸建國呵斥道。
「不看就不看。」小姑娘把腦袋一偏，「哼！」
因為箱子里根本什麼都沒有，所以才不許偷看。
要是雪糕就這麼放在箱子裡面，肯定早就融化了，就算沒化掉，剛剛也一定被那幫乞丐搶光了。
陸建國把手伸進箱子的一瞬間，掌心中便憑空多了兩支雪糕。
「拿去吧！」
小姑娘道：「我只要一個，你怎麼給了我兩個？」
「你不是說我坑人嗎，我再多送你一個，不要錢。」陸建國笑了笑，望著遠處的轎子道：「一個給你家主人，一個你自己留著吃。」
「那……」小姑娘靦腆道：「那我就收下了。」
然後雙手接過雪糕滿心歡喜地奔著轎子跑了過去。
陸建國倒是沒當回事，繼續數著一品樓里來往的客流量。
小姑娘則是站在轎子旁眉開眼笑的聊了好半天。
「他當真是這麼說的？」轎子里的人聲音很細，是個女人。
「沒錯，我一字一句學給你聽的，錯不了小姐。」小姑娘笑嘻嘻道：「呀，好冰。」
「呀，這麼冰！」轎子里的小姐也咬了一口，「但是味道卻是極好的，甜甜的，還有綠豆的味道。這東西叫什麼來著？」
「他說這是綠豆爽。」
「真是稀奇，不光名字稀奇，物件兒也稀奇，我還從未聽說過天底下有這樣的吃食呢？」
「小姐，連你也沒吃過嗎？」
「沒吃過。」轎子里的小姐如實道：「看來他賣的這麼貴，也是有道理的。」
「嗯，沒錯。」小姑娘附和道：「他一看就不像是騙子，要是騙子根本不會白給我們吃的。」
「瞧你，剛剛還說人家坑你呢，一轉眼怎麼就變卦了？」
「嘿嘿，我那不是不知道嘛。」小姑娘傻樂起來。
「玉兒，別只顧著吃了，快把錢給人家送去。」轎子里的小姐從帘子里遞出五兩銀子。
「用不了這麼多，小姐，他說一兩銀子就夠了。」
「一兩銀子一個，咱們也不能吃白食不是？」小姐繼續道：「這東西味道不錯，剩下的就算作是賞錢，下次咱們還來買，可不能讓人說咱們小氣了不是？」
「小姐你說的對，我這就給他送去。」
說完，玉兒便拿著錢興沖沖跑到了陸建國面前。她本來還對陸建國有幾分好感，但是一看到他一副臭屁哄哄連頭都不回的樣子，心中便無名的生起脾氣來。
索性她揚起頭，也擺出一副高姿態，把手遠遠地遞了過去，就像是給蹲在茅坑裡的人遞紙似的，嫌棄。
「給你錢。」
「用不了這麼多。」
「小姐說，多的是給你的賞錢。」
「那就謝謝你們家小姐了。」陸建國笑了笑，「怎麼樣，我沒坑人吧？」
「還行吧。」玉兒傲嬌道：「也就……也就比想象中好吃那麼一丟丟。」
「哦。」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此時酒樓里又進了一大批客人，陸建國正忙著清點人數。
「我家小姐讓我問你，是不是天天都在這裡賣。」
「不一定，走街串巷的賣。」
「那你明天這個時候，還得來這裡賣。」
「為什麼？」
「嘿，你這個人真是奇怪了。」玉兒姑娘道：「有生意你還不願意做？」
「生意多了，我又不是只賣給你們一家。」陸建國反問道：「你不是說我這東西只比想象中好吃那麼一丟丟嘛，幹嘛還來買？」
「是我家小姐想吃，我又不想吃。」
「那叫你家小姐自己來買。」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玉兒插著腰，大有要和陸建國吵上一架的姿態。
可陸建國卻推起小車走了，「收工回家嘍，又冰又甜的綠豆爽，趕早不趕晚咯……」
小玉兒看著陸建國遠去的背影，氣得原地直跺腳，這個人真不識抬舉。
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生意的人。
天底下從來沒有這樣做生意的人。
陸建國這麼做也絕非意氣用事，他是在擺譜，擺一個很大的譜。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遊街串巷的小商販一貫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員。他們留給權貴的印象，是人賤、貨也賤。
他要的不是薄利多銷，因為他的顧客群體是江州城中少數的權貴子弟，所以他不能讓自己的商品成為爛大街的貨色。
所以為了要讓自己的商品賣出高價，陸建國首先要做的是抬高自己的身價，以消除權貴們心中的刻板印象，讓他們願意高價從自己手上買東西。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他就得擺譜。
今天收工以後，陸建國連續三天都沒有出攤。
這幾天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春天總是這樣，早晚的寒意總是會讓白天顯得更加燥熱。
因為要預防早上和晚上的寒冷，人們總會穿稍厚一些的衣服，儘管中午熱的要命，也沒辦法脫衣服。尤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熱了就脫衣服，那成何體統。
所以熱，就只能忍著。
往年可沒覺得天氣這樣燥熱，難不成是吃了綠豆爽的緣故？
說實在的，這樣的天氣里，如果能美滋滋地咂上一根綠豆爽，可是極好的。
這樣的天氣，無論如何應該吃一根綠豆爽，就算一兩銀子一根，也是值得的！
可是陸建國已經三天沒有出攤了。
他的顧客們都非常想念他，想念他小推車裡賣的綠豆爽。
江州城的大街小巷裡，丫鬟僕人急得滿街跑。
所有嘗過冰棍的大戶人家少爺小姐，都派出下人去買冰棍。一家派十個人，十家就是一百個人。
反正滿大街的都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僕人到處亂竄，像沒頭蒼蠅似的。
沒辦法，因為沒個固定的點去尋他，因為陸建國說他是走街串巷的賣。
可偏偏，這些天他不走街串巷了。
玉兒姑娘一連奔波了三天，腿肚子都跑轉筋了，可就是尋不到陸建國的影子，真是急煞個人！
她心裡罵了陸建國不下八百回。
所以這些天陸建國一直打噴嚏，一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