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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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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良沒有坐在椅子上,  搬了個小馬扎湊近了大炭盆,摘了熏籠烤手。公孫佳沒湊過去,踩著個腳爐,  捏著紙條看:「果然來了。」

  榮校尉見多了消息,也搖頭。

  公孫佳道:「你們怎麼看?」

  上表的御史,在這群人眼裡並不算個大人物,  他們研究的是「背後」。

  單良道:「不是郡王。」

  公孫佳道:「肯定不是他,  陛下發過話了的。」

  榮校尉道:「也不是樂平侯。」

  公孫佳想了一下:「是不是他都沒關係。」樂平侯萬一使的苦肉計,  只要鍾祥不接這一招,  影響就不會大。說破了天去,也就是兩人的女兒鬥了一回氣而已。

  單良道:「會是誰呢?」

  公孫佳道:「是誰都不重要,  會引發什麼事件才重要。」要分析是誰,嫌疑人可就多了去了,為討好鍾祥的、看不慣紀炳輝的、單純的正義,  甚至可能是突發奇想的、想要出名的……等等,這些都不是問題。

  單良笑道:「旁的事都是尋常,  這朝廷哪天不上演?只有一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稍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榮校尉也點頭。

  三人達成了共識——針對太子,把水攪渾。

  無論如何,  紀炳輝還是太子岳父,太子跟他親近不親近,與通過打擊他來打擊太子並不矛盾。

  不管本心為何,  彈章一上,客觀上就是對太子的一次小小的打擊。太子妃可也是紀炳輝的女兒。更有甚者,如果把火燒到鍾祥身上,兩家殺紅了眼,弄得鍾祥與太子再對上了,  樂子可就大了。各方關係錯綜複雜,一旦有人拿這幾天發生的事做文章,懂的人都懂。

  公孫佳道:「昨天在外公那裡,他說,不怕把事鬧大。這話固然不錯,咱們確實不怕事,但是誰要把咱們當槍使,讓咱們為他火中取栗,他就打錯了主意,做錯了夢!」

  單良懶懶地扶杖起來:「那就差不多了,不接這茬,不附和,只當不知道,只需盯著最糟糕的情況即可。」

  公孫佳道:「但願是我們想多了。」

  單良嘆息一聲:「陛下年過六旬了。」

  公孫佳道:「千秋萬歲,身體健康。」

  單良微笑。

  丫環來報:「大娘帶小郎君來了。」

  單良拄著拐起身:「今天就先不講書了,我去把藥王這些年讀過的書捋一捋,今時不同往日,不是一句『經史』就能打發的。」

  「有勞。」

  單良走後,榮校尉道:「要盯王府嗎?」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可以,嘖,王有點多呀,先掃一眼吧。」

  「是。屬下要去莊上看看那些小東西,先把小林留下。」

  「去吧。」

  ~~~~~~~~~~~~~~~

  小林挎著刀跟在公孫佳側後方,習慣性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還沒到鍾秀娥的上房,就聽到裡面挺大的說話聲。一個小男孩兒興奮得不得了:「外婆好!我阿姨還好嗎?」

  鍾秀娥的聲音也很開心:「好!都好!你呢?這些天都玩什麼?愛吃什麼?讓他們做!」

  「阿娘!」這是喬靈蕙,「別慣著他了!不慣他都能上房揭瓦!前兒跟我說要燒窯!這不有毛病嗎?我看就是欠揍!」

  小男孩兒很生氣的抗議:「不欠啦,你都打過了!哪裡還會欠?!」

  「你昨天還說豬肉好吃!又腥又臭哪裡好了?哪兒來的賤毛病?牛羊雞魚不香嗎?這一頓我還沒打你呢!」

  「把豬一閹,可好吃了!」

  公孫佳由遠及近,也聽得津津有味。被院里院外的丫環僕婦擁簇進房的時候,還能聽到喬靈蕙的抱怨:「阿娘,我把他送過來是指望您揍他的!」

  公孫佳笑著走進來:「阿姐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

  喬靈蕙上前拉住妹妹的手:「唔,看著還行。」

  公孫佳道:「當然行啦,你們都是太小心了。普賢奴,你喜歡住在這裡嗎?」

  金大腿跟我說話了!余盛很激動:「喜歡!」

  鍾秀娥一邊伸手把小女兒拉到自己身邊坐著,一邊說:「我看普賢奴很招人喜歡,小孩子,打什麼打?以後就讓他住在你姐姐以前的院子里,怎麼樣?」

  喬靈蕙是長姐,公孫佳是幼妹,兩人的房子離得近。現在把余盛給安排過去住,鍾秀娥還是想聽公孫佳的意思,活潑的小男孩兒總是很容易吵鬧到人。

  公孫佳道:「很合適。」

  鍾秀娥著:「那就去收拾吧,妙妙,你親自去?」

  喬靈蕙道:「行!普賢奴,我去給你布置屋子,你不許鬧著你外婆和阿姨!」

  余盛內心天人交戰,既想跟著去布置自己的住處,又捨不得任何一個與金大腿相處的機會。忍痛道:「好!」反正是他住,親娘走了,他還能再把他娘的奇葩審美布置給改了!

  假裝乖巧又好奇地爬到鍾秀娥的坐榻沿上,余盛問公孫佳:「阿姨,以後我就住你隔壁了嗎?」

  「對呀。」公孫佳也笑眯眯的,這孩子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了,不過挺有活力的,看著他玩兒也開心,還能給鍾秀娥解悶。把他一接過來,喬靈蕙也能騰出手來放心在婆家打拚。公孫佳對這個外甥有耐心極了。

  余盛見小姨媽比之前幾回看起來都健康了一點,也有點放心,不過還不行!他打算帶著小姨媽做點簡單運動,生命在於運動,健個身什麼的才能活得長!

  就這麼干!余盛捏起了拳頭,小小地揮了一下。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公孫佳看了他一眼,見他傻乎乎地沖自己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你想要什麼好玩的呀?」

  余盛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說:「我可喜歡散步了!走在鋪了鵝卵石的路上,腳底下舒服!對身體還有好處呢!阿姨,我們一起走吧!」

  鍾秀娥道:「你娘說你欠揍我還不信,我看你是真的欠!這樣的天,石頭地上落點雪不滑嗎?摔著了怎麼辦?凍著了怎麼辦?」低聲說,「是得打,孩子不打不行。」余盛聽了就是一個哆嗦,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公孫佳道:「慢慢跟他說,他會明白的,是不是,普賢奴?」

  余盛出溜一下滑下來,嗖一下到了公孫佳這一側,緊緊抱著金大腿:「對!」把母女倆都逗樂了。

  喬靈蕙收拾完屋子回來,見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笑道:「都收拾好了,我就把他交給阿娘了,不聽話只管打,打死算我的。我回去啦。」

  鍾秀娥道:「這時候了,吃了飯再走吧。」

  「不啦,家裡還有事呢。對了,這小子吃東西有毛病,您就照著咱家來!別慣著!普賢奴,你聽話,聽到沒有?」

  余盛一如所有叛逆的小朋友一樣,哼唧。

  喬靈蕙擺擺手,風風火火帶人離開,出了府門,問心腹婆子:「那個白眼狼今天還在那裡?」

  「是,派了個小子在東街那家食肆里看著呢,丁郎君與幾個朋友常在那裡用飯。」

  「走!找他去!」

  ~~~~~~~~~~

  公孫佳想不到,她把外甥弄過來,解放了她姐姐,喬靈蕙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弟弟丁晞算賬。她正問余盛的喜好,讀過書沒有,識字了沒有。

  余盛心裡苦死了,男人都有個英雄夢,他這胎投得得天獨厚,武將世家,結果自己不爭氣,只好轉文科。這狗屁世道也不興考試,大部分靠舉薦、家世、師承等等,有文采當然也行。正經頂流文人想出頭做高官,得先研究「經」,這個他是真不行,一句屁話解釋半頁紙,可憐他連高中都還沒上一天,就很難!神童人設也刷不起來。

  難道要背個詩?余盛猶豫了。因為他也發現了,沒人靠寫詩寫成政壇大佬,一般是政壇大佬兼職寫詩。

  支吾了兩聲,余盛沒答話。鍾秀娥道:「行了,咱們家的孩子也不靠這些,他還小,長大了再說。讓廚下備飯,普賢奴,愛吃什麼?有梅花糕,甜甜的。」

  「好……好……」

  給廚房下的菜單剛送過去,家裡又來了客人——鍾源與堂弟鍾佑霖聯袂而來。鍾秀娥與公孫佳都有點驚訝:「他們倆?」鍾源來很正常,他與公孫家關係更親近,鍾佑霖卻是有點格格不入的。

  鍾佑霖天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是鍾保國與湖陽公主的兒子,不是長子所以責任不重,公主之子天生親貴,最大的優點是長得好看、非常好看!十五歲的年紀,唇紅齒白,個子也開始抽得頗高,舉止文雅。端的是一副好皮相!

  但是,他與許多勛貴家的二、三代子弟一樣,迷戀「文採風流」。公孫昂雖然賣相也不錯,人也不粗魯,沾上一個「武」字,又與名士的派頭不相似,他就不愛親近了。非但不愛親近公孫昂,他連自己家都不是很樂意回,不大愛跟舞刀弄劍的兄弟玩。

  因為長得好,很得家人喜愛,他的皇帝外公也喜歡他的臉。說喜歡臉——他把家傳的「武」放棄了,「文」也沒學好,外公想喜歡他也只能喜歡臉了。

  正經的經史治得平庸,需要天賦的詩文,水平也極其一般,約摸就是個「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的水平。好在他生來富貴,見的是金是玉,詩里不會出現黃狗、白狗。就寫點名貴品種的鸚鵡、畫眉什麼的——寫出來的詩能把他外公氣出心梗。

  平常好與清貴人家的子弟交往,又或者與名士唱和……呃,公孫昂曾懷疑,這些名士願意帶上他是為了他的親戚關係,也是為了讓他掏飯錢。畢竟風雅是很貴的,名氣也是想變現成官位的。

  鍾秀娥喜道:「八郎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鍾佑霖過來是受人請託。一個極風流俊雅的名門公子托他打聽公孫佳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有何喜好。鍾佑霖再奔著「清高」去,也知道這位容公子的族親才被他表妹收拾了。

  容公子是他們一干清貴公子圈子裡的領頭人物,容公子托到了他,讓他很有面子,說一句:「陛下都說這事過去了,可不能找我表妹的后賬。」容公子道:「是為賠禮。」鍾佑霖便答應了。

  兄弟倆就來拜訪姑媽和表妹。

  趕上飯點,沒得說,廚房加菜、改菜單。先上些冷碟小食點心,啜著熱茶湯,說點寒暄的話。余盛眼睛瞪得溜圓:賺到了!我就知道,跟著金大腿有前途!不然我哪能見到這麼些人?!

  大表舅鍾源是以前見過但是沒搭上話的,現在也問他讀書沒有了——雖然這個話題他不喜歡。

  另一位表舅在後世的名頭比鍾源還要大——三百年內第一八卦王!留下許多筆記,記了很多宮闈秘史、豪門隱私。愛好是日常吹表妹,三句話里必得夾一句「我表妹最好了」、「還是我表妹好」、「如果是我表妹,做得肯定更好」。看誰都覺得別人不跪舔他表妹天理難容,以至於千百年後給他表妹添了好些個緋聞對象,編劇不用自己編,從他筆記里隨便撈幾個人就能湊夠80集恩怨情仇。

  他算是開創了文字白話新流派,之前文人寫的東西用詞過於深奧,坑死一干「全文背誦」的學生,只有鍾佑霖,文字流暢敘事清晰,各種逸聞小道消息和流言都被他記了下來。他還一直寫、一直寫,寫了幾十年,留下許多筆記填充正史。

  可以想見,只要呆在小姨媽身邊,以後這樣的人物是會經常見的!如果被這個表舅記到筆記里,我是不也就能名傳後世了?余盛有點小激動,眼巴巴地看著鍾佑霖。

  鍾佑霖眼裡根本沒有他,余盛雖然虎頭虎腦有點呆傻可愛,但鍾佑霖是個死顏控,余盛這長相不突出,他就不大理會。他注意力都放公孫佳身上了——我表妹越來越好看了啊!以前就可愛,不過總被外公外婆姑父他們帶著,不得親近,現在是真不錯。一定不能讓容兄他們對錶妹有惡感,得把雙方的關係給彌補了!

  拿定主意,鍾佑霖就很親切主動,一個勁的關心表妹:「妹妹冷不冷?妹妹你這衣服花式不新,我娘那兒才拿了宮裡的賞,明天我給你帶來!妹妹,你愛看什麼書?妹妹……妹妹……」

  卧槽!你要幹嘛?當不成我小姨父的!近親結婚後代會有遺傳病的!余盛心裡瘋狂阻攔Ⅻbr>

  喬靈蕙硬拉上了母親、妹妹,坐上同一輛車,娘兒仨擠到了一起。鍾秀娥沒好氣地說:「你湊上來做什麼?還不回你婆家?普賢奴就這麼扔在那裡?沒有婆婆管著也別這麼浪!兒子這個東西,你不看著,他不貼心!養不熟的兒子,要來何用?」

  喬靈蕙翻個白眼:「丁晞死哪兒去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讓藥王出頭,我撕了他!」她看弟弟總不大順眼,往往是直呼其名。這就是屬於鍾祥說的「能看到第二層」的傻子,其實智慧已經夠自己生活得不錯了,無奈不是鍾祥想要的。

  鍾秀娥對兒子也有不滿意的地方,口上卻說:「你少說兩句,越說,與他越處不來!你爹已經死了!出嫁的女兒,是要靠兄弟的!」

  喬靈蕙嘟囔了兩聲,不說話了。公孫佳道:「有我。」

  喬靈蕙鼻子一酸,抱著妹妹抽抽噎噎的:「行,我有你,你有我,以後普賢奴長大了叫他孝順咱們倆,別像他那個白眼狼的舅舅。」

  兩府距離不遠,公孫佳的車上吊著個牌子,宵禁巡夜的看到牌子便不阻攔,不多會兒便到府里了。

  單良拄著仗在門口迎著,鍾秀娥先說:「這麼冷的天,先生怎麼出來了?」喬靈蕙跟著講:「快扶先生進去烤火,先生吃了嗎?」公孫佳最後一個下車,對單良道:「有勞先生了,一切都還順利,請先生放心。」

  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有規律的「篤篤」聲,單良慢聲慢氣地說:「府里一切安好。」公孫佳向他道了謝,單良環視一下,見榮校尉並不在身側,只有一個小林,目光在小林身上停了一下,公孫佳道:「一會兒有事跟先生說,請先去書房等我一下。」

  鍾秀娥道:「你又有什麼事?」

  「被京兆看在眼裡了,奏本還是要寫一寫的,跟陛下解釋一下。」

  「哦。」

  單良走了一段路就先去公孫昂的書房了,喬靈蕙張羅著把母親、妹妹送回房。

  第一站是正房,鍾秀娥皺眉道:「你又跟進跟出的幹什麼?都去睡了,明天一早你趁早趕回婆家去!你婆婆沒了,你再往外跑,要把家扔給誰?底下人不偷奸耍滑才怪!」

  喬靈蕙是不放心妹妹的,她脾氣像親娘:「那我走了,你可不能再說藥王。」

  這事兒經過今晚在鍾秀娥這兒已經過了,不意喬靈蕙又提了出來,鍾秀娥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我用你教?!滾去睡覺!」

  公孫佳道:「起頭的是紀四,她現在好好的,咱們在這兒爭什麼呢?阿娘也放心,以前阿爹扛的事兒,現在我扛。阿姐也放心,哥哥那兒,我也會與他好好說的。」

  「你別再操心了行不行?」喬靈蕙苦口婆心,「足夠啦。咱們只求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鍾秀娥固然不好意思,畢竟是最疼愛的女兒,握住了公孫佳的手說:「聽你姐姐的。你這脾氣也太隨我了!」

  「阿爹說我像他來著,有什麼事兒,只要您說,我就去做。這才是做兒女的道理,」公孫佳目光溫柔帶點笑意,很能撫慰人心,柔聲道,「幾個月前,對咱們三個,世間最可靠的是阿爹,結果呢?他走了。世間最可靠之人尚且如此,我只好把『可靠』兩個字背在自己身上了。」

  同樣的話,紀四娘來說就是嘲諷,換了公孫佳講,把鍾秀娥眼淚都引出來了,抱住兩個女兒。

  鍾秀娥有太多的難題和委屈,紀四娘的話能引起她那麼大的反應,實在是因為這宿敵踩到了她最痛的地方。紀四娘說的是對的,她沒了丈夫,三個兒女憨的憨、病的病,健康的兒子不貼心也沒有顯出特別出色。她能怎麼辦?她一直在咬牙硬撐著,不敢有一點鬆懈,沒了當家人,她再軟弱一點,豈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她忙著家裡家外的張羅,忙著與娘家保持聯繫,忙到根本沒有辦法閑下來好好的哭一場,悼念過得最好的一段婚姻生活。然而她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積累了這許多的情緒,她終於哭了出來。

  喬靈蕙對親娘有許多不滿,終歸是骨肉親情,也哭得淚人一般。公孫佳被母親攬在懷裡,享受了片刻有人倚靠的錯覺,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她卻不能沉迷其中。揉揉發酸的鼻子,公孫佳嘟嘟囔囔地說:「行吧,以後咱們好好過。」

  公孫佳先收了眼淚,命人給鍾秀娥打水洗漱,再安排喬靈蕙的住處,鍾秀娥拿熱手巾敷著眼睛:「你也去歇著。」

  「我去見見單先生。」

  「你……」

  「以後有我。」公孫佳笑笑,披上斗篷出去了。

  身後,鍾秀娥坐在床上,眼也不敷了,喃喃地對喬靈蕙道:「壞了,她還是上心了。」

  喬靈蕙有著換了幾個爹的經歷,倒能理解妹妹:「她這不是沖您,是沖她自己。這些天您心裡不好過,她難道就好過了?這根子,阿爹喪禮上就埋下了。」

  鍾秀娥心裡沒好受多少,說:「你睡去吧,明天一定要早早回家。婆家……唉……」

  ~~~~~~~~~~

  公孫佳去了書房,單良果然已經等著了,看到她來,從座兒上起來了。

  公孫佳道:「先生坐,幹嘛起來呀。」

  單良鄭重地一揖:「恭喜少主人。」

  公孫佳扶起了他:「先生這說的什麼話?不是一直叫我藥王的嗎?」

  單良道:「藥王,還是藥王,又不是藥王了。」

  「咱們還打什麼機鋒啊,」公孫佳失笑,「就是藥王,您也還叫我藥王,順口。您是我爹都看重的人,就別再拿這個考我啦。都說女大不中留,要我說,女兒如我還是可能留下來的,反倒是才大了不可強留。您的本事阿爹必是知道的,所以他安排了一切,獨沒安排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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