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投鼠忌器
尤其是,前次黃瓊南下,回程的時候駐蹕範家,露出了一絲對這孩子的愧疚之心。利用黃瓊想要補償這孩子的心思,將這孩子派出來,又在名義上將家主的位置,提前傳給這孩子。就是希望範家在西域的舉措,不會引起黃瓊太大的火氣。別真給範家,帶來什麽滅頂之災。範家那位家主,對範家在西域的動作,究竟會給範家帶來什麽,心中其實比誰都是清楚的。
最為關鍵的是,對於範刀因何重傷的內幕,身為妻子的南宮媚比誰都清楚。範刀知道,妻子比他聰慧的多,為人也心細的多,考慮問題也遠比他全麵。所以,一般有什麽事情,基本上是不瞞著南宮媚的。甚至家主明令不許與妻子說的,範刀一般私下也會與妻子說。對於南宮媚的能力,範刀從小便是極為相信的。所以,對於範家,乃至範刀在西域究竟做了什麽。
所以整個前因後果,南宮媚都是清楚知道的。也正因為她知道,因此也清楚黃瓊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沒錯,當初範家,確切說是範刀,的確打算趁著蜀王突然去世,其舊部群龍無首的局麵之下,借機控製西域。哪怕不能完全控製西域,可至少要控製半壁江山,也算是給範家最終經營一個退路。當然範刀自己並沒有想過,通過控製西域與大齊朝爭奪天下。
他也清楚以西域情況,根本就支撐不了他爭奪天下。範刀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在與黃瓊的來往之中,無論是當初身為英王,還是太子,包括後來身為皇帝的黃瓊接觸之中,體會到,什麽叫做權傾天下,什麽叫做帝王之威。作為商人,雖說之前在官場上沒有明麵上的勢力。但實則靠著金錢開路,一向都是無往不利。而如今他感覺到了,在絕對權勢麵前錢是個屁。
而他更想的是,給範家經營一條退路。並不知道,他的長子與黃瓊之間關係的他,自從黃瓊即位之後,一直都心中存在著一種濃濃不安感覺。一直都想著,也學桂林郡王府,給自己在大齊的疆域之外,尋找一個退路。隻是範家畢竟剛經曆海商船隊,對海外的了解,遠不如獨占海上通商百餘年的桂林郡王府,熟悉和了解。相對來說,範家更熟悉的是西域天山南北。
在西域的回鶻諸部之中,也有著無數的支持者。甚至包括更西的喀喇汗國,或是極西的波斯與大食。在海上範家,的確比不過當年的桂林郡王府。可在陸地上,範家自認為還沒有怕過誰?隻要能在西域弄到一塊地盤,就算有一天黃瓊,真的狡兔死走狗烹,範家也可以處於進退自如的地步,所以,範刀便想著利用蜀廢人死後,西域混亂局麵,想要來一個渾水摸魚。
結果,沒有想到,蜀廢人的舊部之中,居然會有如此一個硬茬子。兩人大戰了幾百回合,不是對手的範刀,被對方一掌打的當場吐血。好在對方還算是有節製,隻是將範刀重傷,並未做出趕盡殺絕的事情。甚至最後派人,將範刀送出了西域。用範刀的話來說,此人武功之高絕世罕見。看年紀,倒是很有可能是當年與寒冰羅刹,齊名的兩大高手之一的神筆書生。
範刀臨終之前,再三叮囑範家人,尤其是南宮媚與範鵬,千萬不要為他報仇。因為範家,並沒有可以與神筆書生,一較長短的人。包括範刀的父親,如今的前任家主也不是對手。至於他當年用了半條命,在西域換來的那些勢力,還是交還給朝廷。隻是範家人還不死心,總盼望著可以在西域,掌握的幾萬軍馬有朝一日,可以在回鶻諸部的配合之下,攻入天山北麓。
就算不能一統西域,但也可以手刃仇人,為範刀報仇雪恨。範家上下,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除了範刀是他們的兒子,丈夫,還有自幼撫養長大的名義上父親,殺子、殺夫、殺父之仇,對於範家人來說不報不可能。不管他們是江湖人,還是商人。這種大仇,都不可能不報。若是就此放過,不僅範家將會徹底失去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便是在商場上,也會讓人看不起。
在一個,範家也不打算放棄西域的勢力。天山南麓雖說滿地的漫天黃沙,隻有天山腳下,以及計式水,孔雀河、喀什葛爾河沿岸,有一些綠洲。但實則,這裏相當的富饒。尤其是所產的棉花,無論是產量還是質量,都遠遠高於內地。哪怕要花上沉重的運費,也相當的劃算。因為生活在哪裏的回鶻人,在百餘年從遊牧民族,向著半遊牧、半農耕轉變的漫長過程中。
他們已經成了,如今天下最好的植棉人和紡棉工人。除了這些之外,那裏的天山山麓之中,還盛產各種的寶石,以及各種珍貴毛皮與藥材,還有西域人的琉璃技術,都是範家垂涎三尺的。尤其是天山山麓之中,漫山遍野的馬鹿所產鹿茸,盡管不如北遼的梅花鹿。但依舊是最上乘的鹿茸。更何況,盛產最高檔於闐玉的玉龍喀什河也在天山南麓,原來的於闐國境內。
最讓範家不想放棄,天山南簏那點勢力的原因,其實更多的是利益。因為範家在玉龍喀什河的源頭處,已經發現了可以大規模開采於闐玉的玉脈。若是這條玉脈一旦開采開,產量將遠遠的超過玉龍喀什河之中,尋找到的子玉。而且這條珍惜玉脈,所產大多都是最上等的羊脂玉。這對於範家來說,將會是一筆巨大財富。而這個事情,便是在範家也隻有幾個人知道。
若是放棄天山南麓,那些已經入範家手的地方,也就等於將這條價值百萬金玉脈,拱手讓於人。這是範家,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對於黃瓊苦口婆心,南宮媚也隻能搖頭苦笑。相當聰慧的她,又如何能不知道,黃瓊這番即是勸告,但也可以說是警告的話,背後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她知道,範家此舉,真的已經觸碰到了黃瓊底線。一時之間,南宮媚有些進退兩難。
南宮媚的沉默,黃瓊卻是歎息一聲道:“媚兒,你要理解朕。隻要你們退出天山南麓,你們有什麽需要,朕隻要能夠滿足的,一定會盡量滿足。你們不肯放棄天山南麓,恐怕範刀的仇恨隻是一部分。除了那裏天生擅長種植和紡織棉花的回鶻人之外,恐怕就是玉龍喀什河源頭上的那條玉脈。朕可以答應你們,你們範家將天山南麓,玉龍喀什河源頭都賞賜給範家。”
當範家一直隱藏的秘密,突然被揭開,原本一直還算沉穩的南宮媚,卻是徹底的坐不住了。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想要說什麽,卻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看著一臉震驚的南宮媚,黃瓊走上前,輕輕的撫摸著佳人一頭的秀發,輕聲的道:“媚兒,答應朕,放棄吧。那個後果,真不是你、鵬兒,或是整個範家能夠承受的起的。在很多時候,錢未必像你們想象那般好用。”
“難道一個範刀,還不能讓範家驚醒,反倒還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難道還要搭進去,更多的範家人,才能讓範家那位家主清醒。別告訴我,他真的打算現在便將家主位置傳給鵬兒。就鵬兒剛剛的那個表現,無論是城府,還是能力,甚至包括眼界,離著接任家主還差的太遠。若是他現在便接任家主,範家也真的就到頭了。他現在,想的,隻不過用鵬兒來拖著朕罷了。”
“媚兒,你知道隻要你與孩子無恙,範家就算真的被拖進去,朕都不會眨一眼。若不是為了你與鵬兒,朕就算不剿滅範家,也早就將範家當成棋子了。某個人養寇自重,真的以為他掩蓋的很好嗎?糊弄朕,誰給他的膽子。若不是為了你與兩個孩子,朕早就讓範家與他殺的天昏地暗了。還想著拿黠戛斯來忽悠朕,從朕這裏騙取更多的東西,真當朕就那麽好糊弄?”
“若不是媚兒母子三人,讓朕實在有些投鼠忌器,朕又豈會允許範家如此膽大妄為?媚兒答應朕,至少別讓你,或是鵬兒真的被拖下水。你應該知道,此事一旦失控,別說你與兩個孩子很難幸免。甚至有可能,範家百餘年的積累,乃至家族最終都會填進去。媚兒,天山南麓,隻要能夠真正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與掌握在你或是鵬兒手中,又有什麽真正區別嗎?”
黃瓊的最後一句話,讓南宮媚卻是搖了搖頭,一臉淒苦的道:“陛下,範家的野心有多大,我知道。公公與範刀,究竟想做什麽,我也是清楚。但我隻不過是一個婦人,那些東西我不關心,更沒有什麽宏圖偉業。但我現在關心的是,範刀終究是我的丈夫。是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相伴的丈夫。我與陛下有了私情,還為陛下誕下兩子,已經是對不起他了。”
“若是在不能給他報仇雪恨,我百年之後,又如何有顏麵再見他?哪怕他臨終之前,再三交待,不讓我們為他報仇。可身為他的妻子,這個仇我卻不能不報。神筆書生,是當年與寒冰羅刹,齊名江湖的兩大高手。這些年,在寒冰羅刹失蹤之後,便也消失一直在世人眼中。當年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他苦戀寒冰羅刹多年。而隱隱猜測,應該是兩個人歸隱江湖了。”
“要知道,當年幾乎有寒冰羅刹的地方,便有神筆書生的身影。雖然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他們在一起,可當年在江湖之中,二人一直被稱之為神仙眷侶。所以二人相繼失蹤之後,大家都以為他們相攜隱居不出了。畢竟高處不勝寒,武功修為到他們那個地步,在繼續在江湖上行走,那些所謂的虛名對他們已經無意義,每日裏麵,麵對那些愣頭青挑戰,便是煩也煩死。”
“可誰也未成想到,他居然被蜀王給收羅了過去。不僅成了蜀王最得力的謀士,更是蜀王私下裏的師傅。別看範家早些年,一直都號稱江湖第一大世家。可那隻不過是世人,送給範家人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