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傀儡罷了
看著這個外表與南宮媚相似,很是英俊,但眉眼之中還是與自己幾分相似的孩子。被這孩子一頓指責,黃瓊不由得心生火氣越來越高。最終,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禦案上,怒道:“範鵬,誰給你的膽子,如此與朕如此說話?至少現在,你還沒有這個資格。想要如此與朕說話,那就等到你這個小兔崽子,什麽實力夠了,有資格與朕叫板了,你再來朕的麵前猖狂。”
“朕說過不許你們報仇嗎?範家既然一直都沒有真正退出江湖,那就按照江湖人的規矩,江湖事、江湖了。範家這些年,口口聲聲的已經與江湖人,做了一個徹底的了斷。但你們真當朕好糊弄?既然你們還自認為江湖人,那就用江湖人的辦法,與凶手去對決,親手除掉你的,豈不是更加的快意恩仇。”原本黃瓊想要說殺父之仇,可一想自己如今可還好好活著呢。
還是將話題,硬生生的給轉了過來:“至於現在,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做法叫做什麽?說好聽的那叫做擁兵自重,說不好聽那叫做造反、割據一方。這種事情,放在曆朝曆代,又有那個朝代可以容忍。就衝這一點,朕調兵剿了範家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你當真以為,朝廷缺了範家這麽一個張屠夫,就隻能吃帶毛豬?混賬東西,腦袋不清楚不說,還如此的狂妄自大。”
“朕當初,在範家的書房就這麽教你的?還是範家兩任家主,這麽多年就這麽教育你的?想報仇可以,朕絕對不會攔著你們。但有一條,朝廷底線絕對不允許踐踏。當初範刀究竟是因為何事受傷的?你們當真以為朕不知道?朕之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刻意追究,是看在往日情麵上,是看在你叔父麵上。看來,朕這麽多年縱容,讓範家真的擺不正自己位置了。”
隻是黃瓊話音落下,範鵬卻是梗著脖子,一臉不服的不肯說話。看著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倔強的神情與自己,當年幾乎一模一樣。黃瓊即是有些心疼,又有些壓不住火氣。尤其是看著這張,眉眼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一臉不服氣。氣急的黃瓊,想要一腳踹過去,一想起這孩子的身份,黃瓊心中不由又生起來一股子歉意。也隻能又硬生生的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一邊南宮媚,見到這父子二人有些僵持,想要說什麽。雖說不能明說,兩個人之間的父子關係。但南宮媚實在擔心,自己兒子如此桀驁不馴,觸怒了黃瓊。其實南宮媚一直不明白,範刀的去世,為何讓自己兒子變化如此大。從原本溫文爾雅,變得如此桀驁不馴。之前就算心中的在不服氣,但也絕對不會做出君前頂撞事情來。可範刀去世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想到這裏,南宮媚卻是輕聲的歎了一口氣。想要勸說,他們父子倆不要搞得那麽僵硬。卻是在黃瓊那一句,範刀因何受傷的,真當他不知道後,最終選擇了沉默。不過,南宮媚也相信黃瓊,就算心中在惱火,也做不出傷害孩子的事情。黃瓊每次看向這孩子時,眼神中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的疼愛,她看得出來。隻是接下來,看看站在自己麵前依舊不肯認錯的人。
心中原本平息下來的怒火,再一次的升起。直接喊來門外的侍衛。指了指站在自己麵前的範鵬道:“將這個混小子,給朕關到清風殿去,讓他好好的給朕清醒、清醒,該怎麽與朕說話。什麽時候,他冷靜下來,再將他給朕帶出來。在這之前,誰也不許見他。若是他要反抗,你們就給朕好好教訓。披了一身的雞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眼中毫無君父,誰給他的膽子。”
幾個被招來的侍衛,聽到黃瓊的命令,大眼瞪小眼,卻都有些愣住了。清風殿是這位主,在此次帶著皇子、公主、諸王巡幸西京後,專門在大明宮內設置的,用來關押犯錯皇子,讓其反省的一間偏殿。那裏有著大齊朝列祖列宗遺像,犯錯的皇子進去了,隻能跪在那裏,一日兩餐都是冷菜冷飯。用這位主話來說,既然心火太旺,隻知道惹是生非,那就好好去去火。
雖說這間殿,與京兆宮中的那間清風殿,都是一樣用來罰犯錯皇子的。但到目前為止,除了前些日子永王,在青唐吐蕃諸王公來西京麵君時,與一個輔國公打架,惹惱了這位皇帝。捅了一個小簍子,被關進去反省了幾日之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皇子接受過這種懲罰。至於那群小公主,雖說也在管教序列。可以這位主寵女兒的性子,又哪裏舍得將女兒關進去。
怎麽今兒,要將這位範家的家主關進去?哪裏雖說是一個懲罰的場所,可也隻有這位主的皇子才有資格被關進去。便是太上皇所留諸王,都沒有這個資格。一個尋常的百姓家少年,哪怕家裏再有錢,也沒有這個資格啊?隻是就在幾個侍衛,有些大惑不解的時候。看著黃瓊陰沉似水的麵孔,又不敢再繼續問。也隻能老實的服從命令,將還想掙紮的範鵬給帶了出去。
見到兒子被帶出去,南宮媚有些急了。雖不知道,那個清風殿是怎麽一回事。可聽黃瓊話中的意思,那裏絕對不是什麽好地方。急忙站起身來,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卻是身子一輕,被黃瓊抱在了懷中。而在回到自己的禦座上後,黃瓊有些貪婪的嗅著佳人發中香氣,良久才道:“媚兒,不是朕蠻不講理。而是範家,真的不應該去觸朝廷的底線,更不應該插手西域。”
“此事,就算是朕裝作看不到,可滿朝的文武又豈能都裝作看不到?更何況,西域的事情,沒有範家想象的那麽簡單。其實,你不用說朕也知道,你們範家在西域最大的依仗,並不是那些守了你們前的武官。你們範家知道,那些人都不過是一些貪婪成性的牆頭草罷了。別看現在收範家的錢,收的歡實。為了收錢,便是什麽承諾都做的出來,哪怕把天捅破也會答應。”
“但真用他們的時候,他們的信譽未必有大漠中的馬匪強。這一點,你們範家上下,包括你在內都看的很清楚。他們隻不過是你們範家,用來吸引安西王眼光的炮灰罷了。你們範家在西域最大的本錢,而是你們範家常年行走絲路,拉攏的那些回鶻部族。若是你們在天山南麓起兵,北麓的那些回鶻部族會起兵策應你們。甚至,也許他們已經給過你們過什麽承諾。”
說到這裏,黃瓊將南宮媚放在椅子上,自己站起身來,在殿內來回踱步一陣才轉過頭,對著南宮媚道:“但今兒朕要告訴你,範家收買的那些將領,全無信譽。可你們拉攏的那些回鶻人,恐怕也一樣是一堆牆頭草。在範家真的起兵時,至少在真正分得出勝負之前,他們唯一做的便是坐山觀虎鬥。等到你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才會真正決定加入哪一方的陣營。”
“不要小看那些回鶻人,他們都是在草原遊牧出來的,麵對的敵人不僅僅有人禍,更有無數的天災。他們都是絕對的利益至上者。無論是範家,還是安西王,他們都不會盲從。他們會等到二虎相爭,兩敗俱傷的情況之下才會下場。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你們或是安西王獲勝,對於他們來說隻不過換了一個主子罷了。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將來西域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媚兒,別忘了西州回鶻才滅亡了幾年。你認為還在西域,沒有因為西州回鶻滅亡,而西遷的回鶻諸部,真的就那麽老老實實的?任由他們眼中的異教徒,或是異族人統治?媚兒,你們若是真的那麽想,那你們範家也就真的太天真了。你們真的在西域動手,朝廷不可能視而不見。而範家的根本都在中原。到時候,朝廷中的那些非議下來,朕都未必能夠壓製得住。”
話音落下,黃瓊轉過身,背對著南宮媚,沉默了好一大會才道:“媚兒,範刀當初被重傷的原因,你或是範家當真一點都不知道?或是他在此事上,真就那麽的無辜或是冤枉?別告訴朕,當初蜀廢人突然死後,範家就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動?就真的沒有想過,趁著蜀廢人死的突然,其所在的西域舊部群龍無首,想著取而代之?媚兒,這話若是說給你聽,你信嗎?”
“朕是心疼朕與媚兒的一雙兒女,更是心疼媚兒。所以一直在忍耐,調安西王進西域收拾殘局,希望範家自己收手。若是換了別人,你當範家如今還能存在嗎?隻是朕沒有想到,範家非但不知道收斂,反倒是越來越過分,甚至到了控製天山南麓大片土地,擺出了自立的架勢。範家的那位老爺子,難道真的以為,提前將家主的位置,傳給朕的兒子便可以讓朕默認?”
“他就當朕那麽的好糊弄?別說朕的兒子才十三歲,就算二十三歲,可也是地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基不穩想要擺弄這麽大的一個家族,那可能嗎?現在將家主位置的傳給朕的兒子,他隻不過想讓朕的兒子,給他當做傀儡,讓朕為了自己兒子,最終對範家的那些動作當做看不到。他想的太簡單了,別說此事朕不可能裝作看不到。便是想,這朝中文武百官又能答應?”
黃瓊一席話說罷,南宮媚卻是想要張嘴解釋,可卻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家主的心思,被黃瓊猜了一個十之八九。公公重病這時日,她代為執掌範家的家務。買自己賬的人,真的寥寥無幾。自己身為範家少夫人,都如此的待遇。自己兒子還未成年,恐怕很長一段時日,離著真正能夠接掌範家還遠著。正如黃瓊的說的那樣,恐怕最終會淪為公公的傀儡。
而且,還是被用來與朝廷打擂台傀儡。
盡管不是盼著黃瓊父子相殘,更是不希望徹底的觸怒黃瓊。但真正的目的,還是盼著黃瓊看在孩子的份上,對於此事默認。畢竟那孩子真正的身份是皇子,皇子要一塊封地,還是一塊窮鄉僻壤的封地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