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熱鬧月餅起風波
程華回到家還不算晚，妻子德惠在客廳裏看電視，聽到保姆徐姐的開門聲，知道他回來了，站起來到沙發邊上，把大燈打開，節省習慣了，童年時代的物質匱乏感並沒有隨著家景的提高而消失，有的時候反而更強烈，成了常常掛在嘴邊的教。她往門口迎去，幫忙接過老公的外大衣，掛在玄關的衣櫥裏，這個事她不願意假手徐姐，徐姐蹲在地上，為程華準備好拖鞋，那雙剛換下來的皮鞋，她仔細地看了看，並不髒，但是，她還是先把它放在了一邊，過一會兒，她還是要把它打理幹淨，老爺的鞋很多，可是，每打理好他換下來的鞋，是她的本分。
“今你可沒少喝，啟明、愛玲他們還好吧？”
“都挺好，愛玲還問你怎麽沒到，額，對了，琪回來了，幾年不見，成大姑娘了，順氣了，不像時候又瘦又黑的”
“琪本來就挺好看的，眉眼挺精巧的，時候是她挑食，身體弱”，“沒吃好吧？還要吃點什麽不？”
“讓徐姐給我下碗麵吧”
“徐姐，給老爺下碗麵”
徐姐連忙應了聲，到廚房忙去了，熱湯麵，她當然知道老爺的習慣，來到這個家也有十年了，連老太爺也是她伺候走的，這個家讓她有了一種歸屬感。她自己的家就在不遠的區裏，是老爺幫她付的首付，她知足，雖然她知道，對老爺這樣的身價，都幫她付了也是事。
廚房是她的地，隻有在這裏，她才有主人的感覺，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歸她支配，每次做東西，她都有種創作的衝動。
一碗西紅柿雞蛋麵很快就做好了，放了點韭菜末提鮮，紅油榨菜一碟、酸黃瓜一碟，簡單適口，她擺好了碗筷，走到客廳前，“老爺，麵好了”
醒酒麵吃完，程華來到陽台，這裏有他喜歡的花，桂花、葉梔子、大葉梔子、米蘭，他看著窗外，點上一棵煙，窗外的祈年湖上月影斑駁，燈影、車影迷離，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看外麵的景色，聞著花的甜香，如果能加上“身上無病，心上無事”，那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晚年生活。“該有的都有了，就差個孫子，這子什麽時候給我弄個孫子回來？”，他心裏想著，腦海裏閃現出幾個身影，“我兒子能喜歡哪個呢？”，“誰最合適呢？”，好的不等於合適，合適又不等於那子能喜歡，老婆那句話“你操那份閑心幹啥？”純是無奈的扯淡，這麽大的家業，沒有一個好的管家人能行嗎？——，咪著了。德惠過來給他蓋薄被，他醒過來，收拾一下，進自己屋睡了。
每早上，他都是第一個起床，有人是老了，覺少了，其實是他年輕以來就養成的習慣，醒即起。他先是到書房上網，看了一下國內外的新聞時評，再看看納斯達克指數，和隔夜人民幣匯價。然後就是他最喜歡幹的活，養花。“三年剪子、五年壺”，他養了這麽多年的花，還是有很多心得的，“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事業上的一個成功都比不上看到花打蕾、開花那一刻讓他興奮，每次他都會第一時間告訴老婆，讓她來分享他的快樂。
徐姐的早餐做得精致，抹茶花卷，大米麵涼糕，雜糧粥，切好的鹹鴨蛋，腐乳，和兩蝶涼拌菜。
程華今出門穿的比較混搭，藍夾克衫、裏麵是西服馬甲配藍道白襯衣，沒打領帶。下麵是藍色休閑褲和黑色羊皮皮鞋。今沒什麽正式的場合，他不想太拘束自己，再了，公司裏還有幾套衣服，也有西服，有用的著的時候換上就是了。
孟的車在地下室侯著，從電梯下來就直接上車。這棟樓裏還沒幾個鄰居見過他，也都聽他在這裏住，能在這兒住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即使見到了，也沒啥。他不喜歡住別墅，有很多人勸過他，他表麵上是沒必要，不喜歡住在遠的地方，但是當德惠和他的時候，他就了一句話，“不安全”，德惠就沒什麽，多年的老夫老妻，心領神會。兒子住在另外的單元裏，有距離也有方便。德惠每都會去看看，他到很少去，鬧眼睛。
公司也在通步行街邊上，和商場很近，從他的辦公室就能看到一部分步行街。程華每上班的時間都基本固定，員工也都知道他什麽時間要來了。各部門經理會在各部門辦公室外，夾道迎接他上班，這是規矩，大公司要有大公司的規矩，要讓下屬有敬畏感。
辦公室主任是個油膩男，程華從個人角度不喜歡他，但是，就像魚缸裏需要泥鰍和清道夫一樣，他有用。這個謝主任很懂領導的心思，看到程華在辦公室坐了十分鍾的樣子，沒有其他董事去找他，才敲了敲門進來，腦袋上沒剩幾根毛了，又肥又大的一個，眼睛上扣著個黑框眼鏡，眼鏡很高檔，就是搭上他這麽個腦袋有些滑稽。
“老板，過一會旁區長要到步行街視察，首先到我們商場”
程華看了眼這子今穿的花格西服還配了個黑襯衣，係了個銀灰色領帶，怎麽這麽別扭呢。“幾點到”
“政府辦來電話是上午十點，您看讓哪個副總去接待一下？”
“我去吧，你帶幾張卡，多帶點，龐區長秘書振江多給幾個，看看還有哪個部門的領導來，領導給兩個，工作人員給一個”，“另外，通知商場沒？”
“已經通知了，還是市場部的於麗麗在門前等候”
“你讓宋總陪我”
“好，您還有事嗎？”看到程華已經將眼睛轉到了電腦上，謝主任問了聲沒用的就告退了。
接下來的是財務部部長範東旭，帶著出納丁。這個範部長可以套上京劇沙家浜那句台詞，遊走於各個董事之間，是程華的老家底，五十歲的人了，一點都看不出來，就是頭發又點稀了，這個外人也看不出來，人家確實長得年輕，穿的是韓版的衣服，也不是刻意打扮，齊肩短發，不戴任何飾品，幹淨。
出納丁是個才招進來的大學畢業生，原來的那個出納人挺好的，就是身體不行，今年初退休了。丁還讓他挺滿意，HR事先帶她來過，因為都是他身邊的人，以後要經常見麵，他程華不先過過目不過去。財務部會計出納一幫人，個個花枝招展，讓人賞心悅目，就是喝酒還得培養，比不上辦公室那幾個。也不知道這個怎麽樣，哪帶出去溜溜。
“你是不是穿得有點少啊？”程華邊在丁遞過來的一堆票據上簽字，一邊道。
“不冷啊，在公司有空調，出去的時候我穿大衣了”女孩的聲音挺好聽，口齒也伶俐。
範部長把主要的幾筆大金額出入帳解釋了一下，程華到不太在意，轉頭問到，“現在賬麵上能拿出多少錢？”
“二十億應該差不多”
“一會兒你把營銷總監馮叫進來”
範部長見沒什麽事了，就帶著丁出去了，程華盯著看後出去的丁那肉色絲襪包裹的美腿，想象著藍色製服裙下的臀峰。
“老板，你找我？”馮露一身淑女裝，半高的黑色高跟鞋，一雙白嫩的腳背，寬鬆的米色厚料織褲，淺粉色短上衣，高領花邊白絨內衣，大波浪的黑棕色頭發，清脆地走到程華桌旁，半個臀搭在桌上。
“露露，購物卡銷售情況怎麽樣？”程華把椅子轉過來，往後麵靠了靠，讓自己更舒服些。
“好著哪！放心吧！”
“能增漲多少?”
“你想要多少？”
“怎麽地還不增漲50%”
“那是你，嗬嗬”，“我可做不到”一雙勾魂眼閃了閃，一隻手拿起程華桌上的簽字筆玩弄著，在手上晃著圈，做著托馬斯全旋。
“再加把勁！給你獎勵！”那臀順勢坐到桌上，大腿的曲線崩緊了，腿在下麵擺動著，腳背越發顯得白。
“我明年要去英國？！”
“不是去過了嗎？”
“沒住夠”
“去，我露露想去哪兒不行啊？願意住多長時間都行”
“你得陪我”
“額，這個，時間短沒問題”
“多短叫短？”
“三兩”
“那我後麵就找人給你戴綠帽子”
“你敢！”程華一隻手撫上了桌上的大腿，使勁掐了把，肉感十足。
馮露也有點喘了，站好整理了下衣服，轉過身來，推了一下程華的肩膀，走到窗前去看外麵的景色。“聽你打算盡快讓煥然接班？”
“你聽誰的？”
“今上班就傳開了，的有模有樣的，真的假的？我怎麽辦？”
“遲早的事，趁現在公司好的時候，讓他進來，我再帶帶他”
“他進來，肯定跟進來一幫太妹，我這樣的老太婆還不自覺點，還等他抄啊”
“你也不老啊，再了，你是公司骨幹，再了，這還不有我呢麽”
“你啊，再和幾個董事商量商量吧，沒別的事，我走了。對了，你答應過帶我去泡溫泉，什麽時候去？”
“過完節就去。年底前，銷售額再上去點，找大客戶想點辦法，讓他們多買點，我等錢也用”
“你想累死我啊！老東西！老娘死前也得先累死你！”完冷酷地走了，留下那波浪一甩的風姿。
都在一條街上，從公司步行到商場也就幾分鍾。還有幾分鍾開業，程華他們就在商場裏轉了轉，於麗麗是市場部副部長，也是這個商場的總經理，四十幾歲的年齡，一頭短發，橘紅色公司套裝，顯得她精明幹練，手拿對講機的幾個商場經理跟著她。
一路轉，於麗麗一路匯報著商場的管理情況。程華走到金銀飾品區就開始逐一櫃台看，弄得於麗麗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櫃台裏的服務員也很緊張。
“這裏也有不少兩三萬的東西嗎？”程華一開口，於麗麗終於找到北了，連忙順幹爬。
“是啊，老板，這幾個香港過來的品牌都有高檔飾品，那個國內的差點”
“還不行啊，麗麗，你還要再引幾家高檔飾品品牌，法國的，意大利的都行啊”
“老板，我們走的是中低端線路啊，那些品牌來談過，給我們提了很多條件，要單獨開門，要設立高檔品區，我們也滿足不了他們啊”，“再了，你看看門口，那些來我們商場的顧客，都是那些人，怎麽也和高檔不搭嘎啊”
“麗麗，引導消費嗎，在每個區域的中心，想辦法設立一個高檔商品島”，“另外，在二樓休息區還要把廣告位留出來，專門做高檔商品廣告，中廳大屏也要拿出固定時間播出高檔商品廣告”
話間，開業的時間到了。哄，進來一大票人，他們有的人在外麵等半了，大多湧向地下的超市。商場的節味很濃，主通道上滿是各色賣月餅的商家，大門外的滿月、嫦娥姐姐、桂樹、玉兔的立體浮雕把人們招到這些櫃台前。不一會的功夫，商場裏的顧客已經是泱泱的了，讓其他商家羨慕的客流，終於讓程華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這就是他的成就，也是他的資本。
程華按時來到步行街的商場正門，在那裏，主管步行街的領導都到了，大家都過來和他寒暄，因為沒想到他會親自來，因為這種接待也是要講級別對等的，於麗麗足夠了。所以來個副總也是給足了麵子。
旁區長很準時，程華並沒有急著領著他轉商場，旁區長好像也心有靈犀，他們就在商場門前，聊著步行街的情況。目光中都盯著對麵的圍擋，上麵寫著“泰坦州土地儲備中心收儲”幾個方方正正的字，逛街的人沒人注意到這幾個字，可在他們兩個人眼裏都懂那意味著什麽。
“程董事長，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嗎？”旁區長在聽完程華聊那些對步行街看法的時候，不失時機地拋出了這個繡球，試探著他的態度，對區裏來，這可是個好東西，是個寶。旁區長能找到的買主也就是他程華了，這也是他來此視察的主要目的，但不便透。本來沒想到程華能親自來接待他，是想透露給程華副總的，他程華來了，那可太好了。
“我是有想法，沒辦法啊。”程華可不能開口求到他。
“辦法總會有的嗎，程董事長能有這想法，我們區裏就全力支持”
“那就請旁區長給我帶帶路了”
點到為止，正經事完了，形式還是要走走的，程華就讓於麗麗在區長邊上介紹，開始轉商場。大家都恭維者程華，經營有方，領導有力，眼光中對商場的客流量冒著星星，當然這也是變相為口袋裏剛揣進來購物卡聲謝謝。
正走著，興奮著，前麵月餅賣區出現一波騷動，幾個跟隨的商場經理連忙過去疏導，程華和旁區長也停下了腳步。對講機了哇哇地呼叫著，於麗麗跑著回來匯報，她聲趴在程華耳邊，簡單了情況。程華也沒怎麽在意，這樣的事，在商場是常事，也就轉頭示意於麗麗，可以向區長。
“區長，也沒什麽，就是那家賣的月餅有點問題，貨品和樣品不一樣，已經讓商家給調換了”
“麗麗，什麽品牌啊？”
“月滿人家”
“沒聽過啊，質量怎麽樣啊，不單是貨品和樣品不一致那麽簡單吧，你們要舉一反三，抓好質量關，”，“程董事長，看起來，還是那些大品牌的可靠”
“區長，我剛才已經給麗麗做了交代，要提升國內外高檔品牌在商場中的比例，專門開辟出高檔區，這個問題也是很多顧客的呼籲；但是，由於我們開業以來的市場定位就是以中低檔為主，提高檔次要有個過程，也要顧客的逐步認可”，“如果我們把對麵那個地塊拍下來，我們將定位為高檔消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把步行街的消費做個升級，對區裏的經濟也是個很大的提升啊”，程華不失時機地把雙方的利益連在了一起。
旁區長連連點頭讚同，程華看著他點頭的樣子，想起那個黃鼠狼的笑話，旁區長心裏當然明白剛才他的對區裏的好處，其實是暗含著表達對他長個人的報答。
送走了旁區長一行人，程華就把宋總叫到了自己辦公室，他要推動心裏的那個事盡快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