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說也就是個傳說
北堂世族自北昭開國之初便已存在,先祖陪同北昭始君開拓疆土,鎮守國門,世世代代承襲爵位,歷代家主封世子享皇子待遇,而今到北堂墨已有十五代。
北堂墨,一個存於四國並起世代不可不說的傳奇人物,一把驚翼薄如蟬翼快如閃電,劍鋒一過未尋痕迹人已無息,在武林中人人趨之若鶩的巨靈恆武場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個還是孩童的弱冠女子在彙集四國頂尖高手的巨靈恆武場上一路無阻晉級第二,其實力不容任何人小覷,那一戰北堂墨風光無限,瞬息傳遍四國各處將北堂墨化身傳奇人物,更是讓北堂世族在北昭國的地位榮升備至。
…
而今北堂祠堂內,那把曾給北堂墨帶來無限榮耀的利劍驚翼正靜靜躺在堂桌上,堂前焚香繚繞如夢境中騰騰升起的迷霧讓人墜落沉溺,北郭盯著腳下布滿腥血的青石路…
踏出一步,落下一枚血印…
落下血印,重鎚心臟一擊…
直至看清眼前的身影,北郭猛地停下腳步,如身前立了面偌大的鏡子,北郭瞪大瞳孔直視一身被血色浸泡已至腥臭的北堂墨。
「你是誰…」
「你!」
「我?」
不同於北郭的遲疑,北堂墨言語堅定如出鞘利劍直插北郭心臟,痛,感同身受蔓延五臟六腑穿透軀體融入靈魂,視線內北堂墨「哐」的提起插入地面的驚翼,寒光刺目冷洌入骨,北郭本能後退卻猛地停下動作,瞳孔內北堂墨正朝自己緩慢…再緩慢…直至雙腿跪倒於血泊之中…
北郭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能遇見自己給自己下跪的一天,可縱使如此當北郭屏住呼吸看著北堂墨將驚翼奉於雙手之中朝自己遞來時,目光中無法迴避的銳芒,讓北郭無法控制自己伸手去迎接驚翼的動作。
「從今以後,你就是北堂墨!」
話音不大卻極具力量貫穿北郭渾身神經,那一刻兩人之間,血泊之上,一劍宿命相連…
北郭看到了北堂墨的曾經…
她的懊悔…
她的極恨…
…
那一年,春暖花開弱冠年華,竹林風起劍鋒肆意,回首公子映寒芒…
…
那一年,戰場對陣,她以為英雄相惜藏入心間,卻未明他不過權謀一計…
…
那一年,三書五聘,她以為終得良人相伴,卻不料一紙城圖山河血染…
…
她問他:你可曾愛過我…
他笑笑:或許…
她問他:是她嗎?
他未曾言語,可那眉宇間透露出的柔情宛若浸滿劇毒的萬箭穿心…
而後血染瞳孔,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提劍斷了自己的脛骨,毀掉了自己的所有,眼睜睜看著滿城屠殺,滿眸憎恨…
…
北郭顫抖的手掌間是北堂墨用靈魂奉上的驚翼,跪在自己眼前的北堂墨已消散無蹤,徒留紮根於北郭內心深處源於兩抹靈魂間獨有的共鳴。
「呸!」
北郭吐了耙口水,心裡滿是對北堂墨心中之人的匪夷唾罵,雖未看清其究竟何模何樣仍是將其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斷子絕孫罵了個通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我倒要看看誰給你的勇氣敢活得如此傲嬌!」
心下打定主意,北郭一步跨出祠堂便見驚蟄站在祠堂庭院中央,手裡還拿著今早為自己擦拭傷口的錦帕,觸目腥紅如星星之火瞬息點燃北郭心中鬥志。
「世子!」
尋得北郭走來,驚蟄連忙迎了上去,見北郭與之前神情全然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無法形容卻又不可忽視。
「驚蟄」
「世子…」
「從今日起我就是北堂世子北堂墨!」
「啊?世…世子你還好嗎…」
北郭沒由來的一句話讓驚蟄眼皮直跳,若非尊卑有別,她完全不懷疑自己會直接將世子的腦子徹徹底底的檢查一遍…
「我?哈哈,好得很!」
「…」
說著北郭握緊手中的驚翼,看向正午日頭的太陽,春已降臨冬不遠矣,跨過驚蟄朝自己閣樓走去。
「驚蟄!」
「在,世子」
「我餓了!布膳!」
「遵…遵命!」
人是鐵飯是鋼,先吃飽再轟轟烈烈的干他一場!北郭凝神往前,嘴角不經意間笑容映現恍花了隨後而來的驚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世子如此笑過了…
…
這頓飯北郭吃得狼吞虎咽極為爽快,吃飽喝足北郭仰躺在扶椅上翹著腿,念著自己的復仇大計,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看到的也不過零星半點,最重要的戶口調查還是得仰仗身旁熟知之人,思索間北郭將目光落到身旁驚蟄身上,琢磨著該如何開口才不算怪異,畢竟此人是北堂墨愛慕之人,可思來想去怎麼說都會讓人覺得怪異,突然靈光一閃北郭想起自己醒來時士兵口中的將軍,試探問道。
「呃…那個…」
「世子,怎麼了?」
「我問你啊!」
「嗯?」
「我在臨南城被圍攻之時,本該有南祁國士兵要殺我,可卻被一個什麼將軍給制止,這次領戰的將軍是哪位啊?」
「慶毓光…」
驚蟄一字一字說得咬牙切齒,那模樣簡直能將這人給生吞活撥了去,瞧得北郭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確認過眼神北郭深知驚蟄是個值得信賴之人,想必也是因為北堂墨才會如此恨極了一個人。
「世子…你不要再…」
唯恐北堂墨觸及生悲,驚蟄正準備再聲安慰,豈料一抬頭髮現北堂墨竟不知何睡了過去,驚蟄張了張嘴終是不忍心吵醒北堂墨,便尋來薄被蓋在北堂墨身上,待驚蟄收拾完離去,北堂墨毫無意外的睜開雙眸,口中默念慶毓光的名字,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能讓傲視群雄的北堂墨這般深情,念著念著北郭直接將自己給真的催眠過去。
…
一朝戰敗生靈塗炭,割地賠付舉國悲哀,沒有任何一國願將先祖苦戰之地進行分割,奈何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從南祁國千里而來的聖卷此刻正靜靜安放在北昭國國君桌案上,大殿上南祁使者滿是得意之色,連看向北昭國君的目光已是不可忽視的狂妄。
「國君,可考慮清楚了?」
北昭國君抬眸看了眼南祁使者,對於聖卷上十城割據,藏於袍下的五指成拳硬是生生掐破了掌心,眼看木已成舟已無別路,他需要時間緩和,所以割地賠付也是他沒有辦法的辦法,可他不明白為何一定要送出一名質子到南祁國,而且還必須是他北昭國北堂內族子弟…
「為何一定是北堂內族子弟,皇子不可嗎?」
「怎麼?難道北昭國君有異議?!」
看似詢問實則警示,南祁使者很清楚為何北昭國君如此重視北堂世族,外傳關乎南祁國最大的秘密正是由北堂世族守護,所以南祁國君放棄了北昭皇子為質在送出聖卷的同時將皇子更改為北堂世族內族子弟,而今這輩北堂世族內族子弟包含北堂墨在內僅有兩名,思來想去北昭國君抬頭對視南祁使者,看來這次南祁國的目的…
「來人!」
「國君!」
「傳書北堂王府,令其明日午時之前選內門子弟一名進宮面聖,隨南祁使者前往南祁皇城為質」
「是!」
國君一紙令下,北堂王府內人心各異,所謂質子不過棋子,相當於一顆隨時會被滅掉得棄子,北堂氏自跟隨開國始君起就未曾有過此等屈辱,更何況這次還得是內族子弟,如何能淡然處之,一時間北堂王府祠堂內三主堂積聚,焦灼質子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