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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今天氣好晴朗呀好晴朗嘿!處處好風光呀好風光!啦啦啦…」

  「…」

  「大河向東流呀!天上星星參北斗呀!」

  「…」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呀!」

  「…」

  屋內殺豬般五音不全的魔聲打破了庭院的寧靜,嚷得此時正在院內勤奮工作的僕人們面面相覷,眾僕人對視幾眼后紛紛搖頭繼續埋頭苦幹。

  「看來世子這失心瘋是實錘了…」

  「可不?好好一人中龍鳳偏偏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可不是作孽嘛!」

  「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其中一僕人話音突的拔高,雙眸看向北堂墨所在閣樓,目光中隱忍著敢怒不敢顯的恨。另一僕人趕忙過來拉了一把勸道。

  「這人命分貴賤,你這話不是自討死路嗎…」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這…」

  「臨南城千千萬萬的枉死魂靈難道不是拜她所賜嗎?還有整個北昭國…唔唔唔唔!」

  僕人話還未說完就被另外一名眼疾手快的僕人給捂住了嘴,正拚命掙扎之際一道銳利目光落於僕人面門,僕人心下一沉,移目望去只見驚蟄正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雙手端著為北堂墨準備的早膳,在撞見僕人們的談話后十指緊扣,眉宇暗沉,啟齒含鋒。

  「來人!凡方才對世子言語不敬之人一律拖下去割了舌頭!流放出府!」

  「姑娘!姑娘饒命啊!」

  「姑娘啊!!」

  …

  院內驟起的求饒吶喊聲傳入屋內,聞得正藏在被窩裡準備睡回籠覺的北郭眉心一震,掀開錦被麻溜的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場景依舊如昨,北郭用手揉了揉陣痛的額角,算著日子距離自己初次來到這個地方已過去月余,眼下除了偶爾穿透四肢的透骨刺痛,其餘也都好得七七八八,屋外喧嘩聲愈演愈烈還伴著隱隱哭泣聲,北郭聽著腳步不由自主往窗外挪去,悄悄打開窗戶透過縫隙往外看去。

  首先入目驚蟄熟悉的面容,只不過今日這臉色卻是不太好看,再看被驚蟄緊盯的僕人,紛紛跪在選院中又是磕頭又是哭訴,周圍還圍了一圈與僕人衣著不一的黑衣侍衛,一個個面色鐵青一看就不好惹。

  北郭隔得遠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極了惡霸欺凌,眼看驚蟄揮動手臂,黑衣侍衛伸手就去抓人,北郭心下不忍推開房門走了過去。

  「驚蟄!你今日能封得住我的嘴!他日你豈能封得完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放肆!」

  「北堂墨就是個叛國賊!因一己私慾出賣國家,害得生靈塗炭!」

  「你!來人給我拖下去!」

  「驚蟄!別忘了那南臨城千千萬萬亡魂!還有那數月流不盡的血河!」

  「快拖下去!」

  「北堂墨!你個叛國賊!你不得好死!必遭天譴!!!」

  僕人奮力吶喊著心中的憤怒,剛巧不巧落入正走進此處的北郭耳中,北郭猛地停下腳步,看向被黑衣侍衛捆綁按壓著匍匐在地仍舊不停掙扎的僕人。

  「你說什麼?」

  北郭聲音不大卻足矣讓在場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空氣瞬間凝固安靜得落針可聞,僕人瞪大雙眼怒視眸中茫然不知的北郭,方纔此處喧嘩所以未曾有人發現北郭已踏進此地,而今自己怒罵的罪人就在眼前,橫豎都是死,僕人語氣也變得更加堅定。

  「我說你北堂墨不得好死!出賣自己的國家!視國人命如草芥!你這種人就應當五馬分屍!死後入煉獄永不…」

  「啪!」

  僕人話還未說完就被驚蟄一記耳光給打得呆愣原地,驚蟄一臉惶恐看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北郭。

  「世…世子…」

  「…」

  「世子,你別聽他亂說!你…」

  耳邊是驚蟄不停勸說的措詞,眼中是僕人視死不服的憤怒,北郭只覺頭昏腦脹,抬手扶住額角,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般輕輕拂開身前焦急不安的驚蟄,行至僕人身前緩慢的蹲下身,緩緩道。

  「你說我叛國?」

  「是!」

  「你說我視人命如草芥?」

  「是!」

  「為何?」

  面對北郭言語間一副置身事外還莫名無知的質問,僕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朝著北郭臉上吐了耙口水,這下北郭整個人徹底懵逼了,驚蟄氣不過又要上前卻被突然回神的北郭猛地拉住,微愣間驚蟄轉頭觸目北郭此刻眸中神情,背脊瞬間嚇出一身冷汗,她自小服侍北堂墨,自然很清楚此刻的北堂墨已至怒火邊緣,只得悻悻然往後退了一步,見此北郭繼續看向詫異於自己行為的僕人,音量激增。

  「回答我!」

  「北…北堂墨,你別以為你吼聲大我就會怕你!你出去問問!問問每個北昭國子民就會知道你有多可恨!」

  「…」

  壓抑的氣氛隨著僕人出口的話語靜至極點,正當所有人看著北郭緩緩起身抽出身後侍衛腰間的利劍準備給僕人致命一擊時,卻不料北郭一劍而下正中捆綁著僕人的繩索。

  「都放了吧…」

  「世子!」

  「還要我再說第二遍?!」

  北郭將利劍重新插回侍衛腰間,轉頭瞪視驚蟄,嚇得驚蟄不敢再有半點怠慢,忙喚來侍衛給眾僕人鬆綁,緊接著聞得眾僕人一陣言不由衷的跪地求饒後院內再次恢復安靜,北郭站在原地腦中依舊是僕人最後一言的場景,回想起夢中女子仰天長嘯的悲鳴以及那轉頭看向自己的萬念俱灰,北郭五指不由自主附上劇烈跳動的心臟。

  「驚蟄…」

  「世子,奴婢在」

  「我想…」說話間驚蟄見北郭看向紅牆之外,啟齒一句她最不願聽到的吩咐:「出去看看…」

  「世子!…」

  這次未等驚蟄說完,北郭已推開院門走了出去,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院外的景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繁華鼎盛,沒有自己書中看到的喧嘩熱鬧,有的只是觸目可憐的人煙凋零,她以為自己醒來看到的哀鴻遍野碎屍滿地是假,她以為自己醒來就能得到的滿桌珍饈是真,即便城中已沒有了觸目驚心的戰爭殘留,北郭卻仍是被風中殘留的血腥味徹底喚醒了現實…

  原來…

  那個女子的絕望是真…

  原來…

  滿城腥雨硝煙瀰漫是真…

  原來…

  她…

  北堂墨…

  …

  不遠處一孩童因戲耍而跌倒在地傳出的哭聲引得北郭回了神,還來不及反應的北郭已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扶起孩童,正欲查看孩童身上傷痕,卻不料額角被不知從何處扔來的石子一擊正中,磕破的額角留下一縷鮮血,還未搞清楚狀況,北郭耳邊的罵聲已接踵而來。

  「你這個叛國者,放開我妹妹!」

  「壞人你快放開她!」

  又一記石子打在頭上疼痛隨之而來,北郭無動於衷卻被懷中孩童哭喊聲吸引轉頭,她只是想看看孩童的傷勢,她也只是看到孩童跌倒而好心相扶,為何她在孩童眼中看到全是恐慌與懼怕,還有一抹掩藏其下的憎恨…

  「我…你…」

  「你…你放開我!你這個壞人!」

  見北郭開口,孩童憋在瞳孔中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仍憑北郭如何解釋,孩童眼中除了恐懼、憎恨已無其他…

  那一刻北郭內心深處哀傷瀰漫穿透五臟六腑,世間最令人絕望的不是成年人的恐懼,而是本該天真爛漫不懂世事的孩童從內心深處散發的恨…

  「世子!」

  「…」

  「你們住手啊!」

  「壞人!她是個大壞人!」

  「不是!世子不是!你們小小年紀胡說八道!」

  「…」

  朝自己扔來的石子越來越多,由小到大肆無忌憚,北郭已不記得孩童什麼時候從自己懷中逃離,身上驚蟄為自己擋下了多少石子,一路被驚蟄護著逃離,途中路人的匪夷唾罵過目不忘,還有不斷朝自己扔來的殘葉碎石將北郭徹底陷入自我沉淪,她彷彿看到了街道上未清理前的死屍正瞪大雙眸直視自己,那一雙雙灰寂的瞳孔中除了恨再無其他…

  …

  回到府中,北郭被驚蟄安置在矮塌前,從懷中拿出素白錦緞小心翼翼拭擦著北郭面上被磕破的傷口,突然被北郭抓住手臂,驚蟄心下一沉,對上北郭沉寂幽暗的目光。

  「是真的,對嗎?」

  「世…世子,這…當然…不…」

  驚蟄話未說完已被北郭冷笑打斷,她能感知到北郭握著自己手臂的指節力道不斷加強,也能感受到此刻北郭眸中深處無法訴說溢於言表的痛苦。

  「騙不了自己又何必來騙我…」

  「世子…」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是北郭未數不多卻記得特別清楚的古文言,她震撼於此話不屈的民族氣節,她雖無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英雄氣概,但生而為人怎可叛國行如此卑劣之事,她想不明白所以更好奇北堂墨為何這樣做!

  「世子…」

  「你說我是武學奇才?」

  「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果然…天才和神經病的距離只有一線之隔…」

  「啊?」

  「我…我…」

  北郭不自覺的看向自己攤開而無力的手掌,這裡是不是差了什麼東西,猛地站起身來。

  「世子…世子你去哪裡!」

  「…」

  眼看北郭突然著魔似的衝出閣樓,生怕她做傻事的驚蟄也跟著追了出去,像是被回憶踹了一腳,北郭腦海中殘留的記憶隨眼前入目的莊嚴祠堂在臉上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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