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聞齋閣
夜看江湖路,行船點燈,解劍入閣。
秦淮一帶流傳的江湖規矩,解劍入閣,的就是聞齋閣。沿秦淮河向東逆流而上,出了金陵再走半路程,看見河麵上一座石橋,由石橋望南而走,雲深處就是聞齋閣。巧合的是和重元樓一樣,聞齋閣也是六層古樓,不過樓裏裝的東西卻截然不同。重元樓裝滿人間浮華,聞齋閣藏著古今智慧。
“六層古樓望秦淮秀麗,九萬藏書觀下春秋”這幅對聯就掛在聞齋閣前。聞齋閣裏共計九萬卷藏書,任何一類書記都能在裏麵找到。相傳前朝武道聖人張三豐遊曆至此,在聞齋閣住過一段時間。走的時候留戀不舍,感慨一個藏滿了前人智慧的地方應該受到每個人的尊敬和保護。觀摩著這六層古樓心生憐惜,佛手一揮真氣隨心而出,在一塊石頭上刻下一個“解”字。以此提醒世人凡入閣者,必先解下兵器。
這個消息在江湖上一經傳開,各方文人墨客,江湖義士紛紛前來觀摩。看見閣前石頭上的“解”字。大家都自行解下兵器。一來是對武道聖人的尊敬,二來是看到這古樓藏書都為之震撼,決定攜手捍衛。於是這些人商量共同立下規矩。無論男女,無論文武,無論官民,無論貧富,無論善惡,無論正邪,凡入閣者,解下兵器,凡入閣者,不得動武。江湖一直遵守這一規定,更有些人把自己的藏書捐贈出來。
流傳至今,時至今日,聞齋閣的書籍還在不停增加,而聞齋閣也成為江湖舉足輕重的地方。
午後,陽光輕照,柳葉隨風。聞齋閣前的石階上跑動著兩個少年,高個兒的大概十八九歲,矮的十歲出頭。他們像風中柳葉一樣身行靈動,隨著春風跑進聞齋閣。一股書香迎麵而來,寬敞的大廳左右兩邊都放了五排書架。
那個高個的少年手搖折扇站在中間喊到:“陳晉元,你給我滾出來。”
這時,二樓房間裏出來一個文質彬彬男子,看見樓下這二人立馬就跑了下來對那少年道“這個時候你倆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笑話,這下英雄都能來的地方,我怎麽就不能來,去……快去給爺倒茶,爺渴了。”著這少年在一方書桌前坐下。
陳晉元上去就拉著那少年道:“你趕快回去,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敢對本少爺動手動腳的,找打呀你。”少年舉起折扇就要打下去。
“誒,誒,誒?這裏是聞齋閣不能打人的。”
那少年高舉的扇子又停下了,敲敲自己的腦袋“好吧,不打你也行,給爺準備茶水點心,爺餓了。”
“那不如去樓上書房裏,上麵吃喝的都有。”
“我就要在這吃,你到底是去不去呀?”
“公子,這不是來搗亂的嗎?”一個書童上來對陳晉元道。
陳晉元低聲對書童道:“沒事,你在這兒看著他,別讓他亂跑,我去給他準備些茶水點心。”又對少年道:“我去給你拿,你聲兒點,別亂跑。”
“老六,你認識剛進來那兩個少年嗎?”
東邊第三排書架後麵站著兩個人看見了這一幕。這兩人正是從麻姑縣過來的朱常洛和劉純。也在這聞齋閣中看書。
“不認識,不過那兩個是女扮男裝。”
“女的?陳晉元?”朱常洛仔細的看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年。
“怎麽,難道你認識她?”
“我不但認識她,我還知道她就是當下金陵城裏大紅人,今年秦淮河花魁胡杏兒,也是那個陳晉元的心上人。”
“什麽……”老六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我還知道那個陳晉元是萬曆十六年的恩科狀元,發榜當因為留宿風月場所被內閣院除名,之後就回到秦淮河邊,一直陪著胡杏兒。”
那老六更是一臉的疑問的驚訝:“你怎麽知道這些?”
朱常洛看了看老六,指著那書架的一個角落道:“老六,這個故事都記錄在那邊那本《淮水杏》裏麵。是陳晉元自己寫的。”
“那你怎麽知道那女的就是胡杏兒呢?”
“那書裏還有一張畫像,跟這姑娘一模一樣。”
看著朱常洛老六是越看越驚訝。
“這江湖上的人確實跟宮裏的不一樣。走,我們靠過去看看這場熱鬧。”朱常洛放下手裏的書靠了過去。
這時陳晉元抬著茶水和點心放在桌上,給胡杏兒倒了一杯茶。胡杏兒舉起茶杯聞了聞,茶香濃密,茶水剛剛入口,胡杏兒感覺滿口苦澀,結果一下又全吐會杯裏。
“你這是什麽茶那麽難喝?”
陳晉元連忙解釋:“這是剛到的皋盧茶,清香味苦,後生甘涼,明目益智,止渴生津是上等好茶,怎麽難喝呢?”
“難喝就難喝你還找一堆理由道,陳晉元你是不是故意的。”
看來胡杏兒的樣子像是故意來找陳晉元麻煩的。
“你找別人嚐嚐是不是難喝,那位哥,來來來,你過來嚐嚐這茶是不是很難喝。”胡杏兒指著旁邊的哥,這人正是朱常洛。
朱常洛對這些人正好有興趣便走了過去。他知道這兩人本來就認識,而且關係不一般,就故意順著胡杏兒的意思,自己喝了一口道:“確實是難喝,怎麽能用這種茶葉接待客人呢?”
這胡杏兒本來就是無理取鬧來的,聽見朱常洛這麽一高興的快要跳起來。心裏對眼前這個哥很是滿意,就拉他來旁邊坐著道:“這位哥怎麽稱呼?”
“我姓洛。”
“洛少俠你好!我姓胡,初次見麵,多多指教,洛少俠是哪裏人士?。”
朱常洛看了看老六道:“我們從麻姑縣來,人生地不熟還請胡兄指教。”
聽朱常洛這麽一胡杏兒心裏高興就忘了茶葉的事,和朱常洛聊了起來。
二人正聊著,又有一人跑了匆忙進來。胡杏兒看見馬上低下頭來裝作看書的樣子。來人正是重元樓何掌櫃派來的送信人阿衝。
陳晉元看見,上前去問候。看見陳晉元,阿衝忙著明來意,也沒注其實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阿衝把信交給陳晉元,又在他耳邊了幾句。陳晉元知道了他的來意,和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不過他並沒有告訴阿衝胡杏兒就在眼前。
“事情我已經知道,你先回報何掌櫃,請她不要心急,我會盡快趕往重元樓助她尋找花魁。”
阿衝走後,陳晉元對胡杏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闖禍了,別人都找上門了。”陳晉元語氣溫柔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胡杏兒白了陳晉元一眼,對著朱常洛道:“兄弟,跟你聊的投緣,這裏話不方便,不如我們到書房裏接著聊怎麽樣?”
“好啊!”朱常洛吩咐老六:“老六,你在這等著。”
胡杏兒歡喜的拉著朱常洛和陪在她身邊的丫鬟就上樓去了。陳晉元也跟著上去了。
來到房裏,陳晉元打開信封觀看,胡杏兒三人也做了下來。
“洛公子,女子胡杏兒,這是妹妹羅敷,我們女扮男裝,也是事有緣由,請公子見諒。”胡杏兒言談優雅,舉止大方,一改剛才的淘氣風貌,即便是對比自己的人也是彬彬有禮。
朱常洛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但並沒有破。
“那你不就是金陵城裏都在議論的秦淮河花魁,居然能在這兒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洛公子不用客氣,萍水相逢我們還是朋友相稱的好。”
陳晉元看完信走過來對胡杏兒道:“杏兒,何掌櫃來信你幾都不露麵,客人已經很不滿意,現在你又偷偷跑出來……。”
胡杏兒一臉委屈道:“我也不知道當花魁這麽累,屋裏堆滿了請帖,這個老板賞三千兩要我去跳支舞,那個老板又出六千兩要我去唱個曲兒,我都快煩死了。”
“你現在可是花魁呀,下的人都等著看你,何掌櫃已經承諾客人三之內花魁就會現身,你要是再不露麵,會連累何掌櫃的,這可不是事兒,你是知道的。你如果累的話可以藏在這裏休息一晚。我馬上前往重元樓幫何掌櫃穩住局麵,以免出什麽大亂子。但是你明必須回重元樓。”
“我知道這些,我就是出來透透氣,你先去告訴香葉姐叫她不用著急,我晚飯過後就會回去。”
“那好,我安排廚房晚些時候給你送些飯菜來屋裏。我這就動身。”陳晉元臨走之前又對朱常洛道:“兄弟,你們遠道而來,若是沒地方居住,聞齋閣裏有些空房,我一會交代書童,你們要是想住就跟他們。”
“那多謝陳大哥。”
陳晉元走後,胡杏兒三人一直在房裏談地,笑聲不斷,直至晚飯。在朱常洛心裏眼前的人真善良,性情率直。和他在宮裏,在京城見過的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對於這人朱常洛充滿好奇。
晚飯過後,老六陪朱常洛送著胡杏兒和羅敷來到秦淮河邊。
夕陽的餘輝鋪滿了整個河麵,晚風微送,邊落日豔紅。
河邊渡口正好停了一艘客船,順流而下的話很快就到金陵了。羅敷上掏出一錠銀元上前道:“船家,送我們到重元樓。”
胡杏兒道:“洛公子,不如跟我們一起去重元樓吧,金陵城裏可熱鬧了。”
“那到不用,這裏山水秀麗,而且聞齋閣裏有很多書我還沒看完呢。”
“那好吧,到金陵你一定要來重元樓看我們,後會有期。”
“我一定會去的,後會有期。”
胡杏兒上了船,船家拔錨撐杆望金陵而去。
朱常洛看了看老六,從來到河邊,老六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那船家:“怎麽了,老六?”。
“我看那船家不像是行船之人,氣息平穩,那必是武林中人。”
“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