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暴鍾塔
維倫城南有一座山丘,名叫落日之丘。
傳聞在維倫還存在於地球上時,如果你在傍晚時分在城南的街頭上,你會看到這座山丘仍舊能夠享受到橘黃色的陽光,宛如黑暗中的散發著聖光的神山。這是因為落日前的最後餘暉,是在這座山丘上逗留的。落日之丘也因此得名。
隻不過如今存在於維倫的落日之丘,與維倫的其他地方一樣,被陽光所遺忘。
柏裏曼一夥人開始登上落日之丘,在蜿蜒的山間行走著。
山間小路平攤而空曠,腳下是片幽綠色的草坪,並沒有過多的樹木遮住月光,不需要提油燈照明也能看得清路。盡管路途中有著花草相伴,但它們一副萎掉的模樣,完全感受不到此處該有的生機勃勃。
“我們在這停下來休息一下吧。”柏裏曼帶頭走到一塊大石前坐下休息。
“不如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妮拉看著遠方道。
“我們走了幾個小時了,等到了鍾塔後,就沒有機會休息了,恐怕殘暴主教在那等著我們呢。”柏裏曼靠著大石,緩緩拿出煙鬥抽了起來。
“也好。”
其他人也坐在草地上休息了——朵拉卸下背包後如釋重負,正揉著發酸的小肩膀;奧卡靠著大石閉目養神;希爾薇幹脆就直接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幾個小時的步行,大家都感到有些疲憊,但僅有妮拉一人神經處在緊繃的狀態。
柏裏曼坐到她身邊,“你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他問。
“我們待會就要麵對殘暴主教了……”妮拉兩隻手緊揣在一起,都快把自己白皙的手給擰紅。
“他有那麽可怕嗎?”柏裏曼想不到連怪物都能夠輕易解決掉的她,也會感到害怕。
“你沒在殘暴派係下幹活過你不會明白的,有次我看到他一擊就能把兩層樓高的怪物腦袋打碎,然而這並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他最可怕的是殘忍的性格,有兩位部下未能完成任務,他單手就把部下的脖子給掐斷……”
還沒等她說完,柏裏曼的手就搭在她緊揣的雙手上,“不用擔心,我們四個人都會保護好你的。”
另一隻小手也搭了上來,“姐姐,你還有我呢。”朵拉看著她眼睛說。
“算我一個。”躺在草地上的希爾薇舉起了手。
“咳咳。”奧卡清咳了兩聲,表明自己也是。
“謝謝你們。”妮拉的手鬆開了,她握著他們的手時,眉頭也解開了。
柏裏曼點點頭,收回手時,他朝著山丘之上望去。
一座塔影聳立在山頂的月光下,那是一座方型的尖塔,從遠處看去,它就像山上的一根避雷針。
這座塔就是此次的目的地——殘暴鍾塔。
沒想到這麽快就接近了目標,從獵人公會走到這裏,他們沒有遭遇到一位瘋子,或者一個怪物的襲擊。這似乎有些不太尋常,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
柏裏曼沒有忘記自己被列入了神教的殺手名單中,從走出獵人公會開始,他就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似乎該發生的,並沒有發生。
難道是神教因為忙於拐賣大批異鄉人,把自己給忘了?他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這些人從維倫追殺到現實,隻要自己沒死,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為何他們遲遲沒有出現?太過順利地到達這裏,反而讓柏裏曼隱隱感到不安。
休息完畢之後,他們繼續朝著殘暴鍾塔走去。
十幾分鍾後,他們終於來到殘暴鍾塔的前方。
這座鍾塔是用暗紅色石磚砌成,七八層樓高,表麵有著一道道筆直的紋理,典型的哥特風格,乍一看,就像一支削得尖尖的巨大鉛筆,直指蒼穹。
從頂端往下看去,尖頂的下方是個四周通透的亭子,亭子中央,“口”字型的石欄之內掛著一口大鍾,當這口大鍾被敲響時,狩獵也就開始了。
亭子的下方是個大時鍾,它和維倫的懷表差不多,同樣隻有代表著三場狩獵的三個刻度——Ⅰ、Ⅱ、Ⅲ。如果把這三個刻度相連,你會發現它們在圓形的時鍾裏構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如劍一般的秒針富有節奏地跳動著,就連在塔底的眾人也能聽到它在“哢擦、哢擦、哢擦……”一刀刀地劈斬。
時鍾上表示著,目前距離第二場狩獵,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站在高聳入雲的鍾塔下方,柏裏曼覺得自己是渺小得像粒塵埃,就像人類麵對宇宙一樣。眼前的鍾塔有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這股力量超越生死,超越時間,如同永恒般存在,給他一種難以言明的壓迫感。此刻他懷疑,毀掉鍾塔是否真的能夠辦到?
“你們有看到嗎?”柏裏曼指向上方的鍾塔。
眾人紛紛抬起頭,並沒有看到有什麽奇怪的現象,他們的表情都很疑惑。
“有什麽東西嗎?”朵拉仔細地盯著他所指的方向。
“也許是我看錯了。”柏裏曼把手放了下來。
前一刻他明明看到,鍾塔的中段籠罩著一團半透明的熱浪,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平靜的空氣中震蕩,把筆直的鍾塔變得扭曲起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熱浪就消失不見,鍾塔也恢複原樣。
“嘎嘎嘎……”殘暴鍾塔的大門打開了,幾道人影從內部走了出來——有兩人肩上扛著長柄大斧走了出來,他們身上的神教披風之內,銀色的甲胄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頭盔上的“T”型溝壑中,露出兩雙血紅的眼。
他們兩位是曾與奧卡、姐妹花有過一次衝突的毒蛇、黑翼,他們站在門的左右兩邊,把長柄大斧立在腳尖前,雙手則搭在斧尾上,宛如兩位重裝門神。
接著走出來的兩人是一男一女,穿著神教黑袍的他們可沒有毒蛇與黑翼站得那麽直,不過他們還是沒有站在門前,否則會擋住後麵出來的人。
後麵那位同樣是一身黑的神教服,不過不一樣的是,他帶著一副某種鳥類的麵具,長長的鳥喙十分尖銳,似乎像白色的烏鴉麵具。
看到烏鴉麵具時,妮拉的柳眉皺了起來,因為她知道這位戴著烏鴉麵具的教徒,是來找她的。
最後出來的人,正是現實中海軍陸戰隊的上校,不過在維倫,他是一身白袍的殘暴主教。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的柏裏曼。
“巨臂,暹羅。”殘暴主教雙手抱胸,他灼熱的目光掃過二人,“我們又見麵了,我給你們準備的歡迎夠不夠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