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鮮血!眼球!大腦!
鏡子裏,站在柏裏曼身後的老頭,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你想幹什麽?”柏裏曼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家裏沒剪刀,包紮好了當然要把繃帶割斷打結,你緊張什麽?”老頭笑了笑。
看來真的是過度敏感了,柏裏曼冒了一身冷汗,重新坐回木椅上。
可柏裏曼還沒坐好。
老頭身子往前一傾,一刀紮進他的胸膛上!
“啊——”柏裏曼連人帶椅子一同摔在地上。
“你到底想幹什麽!”柏裏曼捂著流血的傷口,還好傷勢不重,也許是老頭年紀大了。
“嘿嘿嘿……”老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刀上的鮮血,“難得送上門來的大腦,我怎麽會錯過?”
這裏的人……真的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嗎?
前一刻還在為你療傷的人,下一秒就要拿刀捅你!
柏裏曼右肘撐著地板,不停地往後挪著。
“生活在維倫裏,你得警惕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會在你不注意時,把你的腦袋給敲開。”老頭提著刀走來,“你還太嫩了!”
老頭衝了過來,水果刀朝著柏裏曼紮下!
“你他媽的!滾開!”柏裏曼一腳踢在老頭的腿上,那老頭摔了下來壓在柏裏曼身上,他手裏的刀掉在了一旁。
老頭嘴角溢出口水,他雙手掐住柏裏曼的脖子,快讓他喘不過氣來。
柏裏曼整張臉因充血而變得漲紅,他眼中露出殺意,右手摸到了地上的水果刀。
“給我死!”柏裏曼把刀子紮進了老頭的肚子裏!
“啊……”老頭倒在了一旁,不斷地掙紮,刀子還插在他的肚子上。
“咚——咚——”沉重古老的鍾聲響起了。
狩獵時刻突如其來!
鍾聲總共響了兩聲,比上一次少了一聲。
“不!”柏裏曼快要尖叫出來,他連忙跑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窺視著,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明白殺戮即將來臨。
那些瘋子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們拿著武器叫喊著,從屋子裏跑出來、從巷子裏衝出來、從屋頂上跳下來、仿佛他們無處不在。
“哈哈哈!咳咳……你可以醒來!但是你永遠也無法離開!咳咳!這……就是維倫!”身負重傷的老頭居然還能笑出來。
“你給我去死!”柏裏曼走了過去,把刀子拔出來,對著老頭又是一刀,了結了他最後的殘喘。
鮮血濺射到他臉上,他看起來是那麽的瘋狂,他並不知道,無形中自己也參加了這場狩獵。
他躲在屋子裏,用繃帶把身上的傷口纏上,並且時不時看著窗外,生怕有人闖進來。
外麵一片火熱,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慘叫聲,哪些是笑聲了。
好在暫時沒有人發現他,否則還沒包紮好,他就要逃命了。
他聽到外邊有人在喊:“爬行者出來啦!”
柏裏曼透過窗簾縫隙看去。
有隻什麽動物從高牆上爬了下來。
它像個裸體的孩,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脊梁骨都快刺穿皮膚。
一個瘋子從它下方經過,它跳到對方的肩上,張開血盆大口啃咬著對方的腦袋。
它的名字叫做爬行者。
這不是海島研究所的怪物嗎?怎麽這裏也有?柏裏曼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維倫和灰慕海島一定存在著聯係!
爬行者很快就把對方的頭蓋骨咬開了,它細長的手指把大腦挖出來吃掉,後來又覺得麻煩,幹脆就把整個腦袋給咬下來,拿回巢穴裏享用。
然而爬行者不隻有一隻,柏裏曼數了數,他能看得到的就有四隻!
爬行者捕獵的技巧要比瘋子們高明得多,並且更為殘忍嗜殺,沒有誰可以在它們麵前活過五秒,與它們相比起來,四處逃竄的瘋子們反倒有些可愛。
除開爬行者之外,也有些新麵孔出現在柏裏曼的視線內。
把頭顱當成燈籠的長爪怪、剝了皮的血淋淋瘋狗、兩個腦袋的劊子手……還有一個三米高的骸骨巨人,它把一隻爬行者踩成了肉餅!
柏裏曼怎麽也想不到,這些怪物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既害怕又激動,他連忙把老奶奶給的相機拿起來,這些怪物給拍下來。
“啪”
相機上的噩夢之眼眨出一道閃光,正好把走上台階的男子給拍了下來。
窗簾縫隙中,他發現這名男子似乎看到了他,正朝他跑了過來,嚇得他連忙離開窗戶邊。
“嘭嘭嘭。”男子在外麵拍著門,“救救我!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柏裏曼連忙走到門後,剛想打開門時,卻猶豫了。
傷口上傳來的疼痛告訴他——你得提防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想吃掉你的腦子!
“嘭嘭嘭!”男子又是一陣拍門,“我知道你在裏麵!快把門打開,求你了!”
柏裏曼十分猶豫,老頭的屍體就躺在木桌下,他想起了對方死前的話:
“他們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把你的腦袋給敲開!”
維倫裏不能輕易地相信其他人。
可是……
如果我選擇做一個冷血無情的自私鬼,能夠施於援手而不救,那和外麵沒有人性的瘋子有什麽區別?
柏裏曼猶豫了片刻,決定把門打開。
“嘭——”
一把巨大的鐮刀貫穿了男子的身體,從房門紮了進來!差一點把柏裏曼也給刺穿!
鐮刀從門上拔了出去,冰冷的月光透過門上的窟窿投射進來。
忽然光線被擋住了,一隻滿是血絲的眼睛在窟窿裏看了進來。
柏裏曼整個人貼在門上,他屏住了呼吸,那隻眼睛在他腦袋邊上的窟窿後巡視著,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看了一會就離開了,腳步聲漸行漸遠。
此時柏裏曼才敢呼吸,他坐在地上喘息著,冷汗直冒。
門外的危險程度比第一次獵殺時要高得多,各種怪物都出來參加了獵殺。
如果他現在是在街上而不是室內,恐怕他活不過一分鍾。
就在他放鬆警惕時。
“嘭——”
那把鐮刀又出現了,“啪啦”一聲,它把玻璃窗打破,正想從窗子爬進來。
柏裏曼滿眼恐懼,如果對方進來的話,受傷的他根本無法逃脫!
他心髒劇烈地跳動著,留在屋內絕對是死路一條!他看到,一條慘白的腿已經踏了進來!
屋子還有後門,他想都沒想就從後門逃了出去。
血腥味撲鼻而來,他朝著後門的陰暗巷跑去。
一個瘋子藏在巷子裏,他提著刀從轉角迎麵衝了過來!
柏裏曼絲毫沒有停下腳步,身後有人在追著他,或許沒有,他根本就沒回頭看。
即使前方的這個瘋子攔截住他,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衝過去。
不能停下!停下隻有被包圍的份!
瘋子還沒把刀砍下,就被柏裏曼撞倒在地,他爬到瘋子的身上,一拳打斷了瘋子的鼻梁!
柏裏曼一直以來壓抑的怒火,終於得以釋放出來。
他受夠了這個地方!
這裏隻有無窮無盡的殺戮,無窮無盡的逃亡!
他隻想離開,不想再回到這裏。
這些瘋子都該死!都是這世界的垃圾!
這一刻他眼裏隻有殺戮,他和那些瘋子沒有什麽區別!
死!
死!
都給我去死!
“啊——”他瘋了一樣在叫,一拳一拳地打在瘋子臉上,直到他筋疲力盡,一雙顫抖的手沾滿鮮血。
當他看清楚了瘋子的臉時,他怔住了。
身下的人哪是什麽瘋子,他隻是個穿著運動服晨跑的年輕人。
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就亮了。
他在公園的塑膠跑道上,身下的人早就鼻青臉腫,臉上一片血跡。
他又莫名地在現實世界中醒來!
“對!對不起!”他連忙朝著那倒黴的晨跑者道歉。
有人走了過來,看到倒地不起的晨跑者時發出了一聲尖叫,把柏裏曼給嚇跑了。
在走回公寓的路上,柏裏曼看到,這條充滿陽光的道路,忽然幻化成流著肮血的維倫街道。
路人那一張張嬉笑著的臉,扭曲成了癲狂可怕的笑容,那是維倫瘋子的表情。
他倉皇而逃,因為他知道每個人都想吃掉他的腦子!
一個賣花的女孩看到了他,笑著上前問,“哥哥你要買花嗎?”
“滾開!”柏裏曼往後逃去,因為他看到女孩正拿著刀對著他笑。
“嘭——”他猛地一推把家門關上,盡管回到了家裏,那條緊繃的神經仍然沒有鬆懈。
窗外傳來嘈雜的汽車鳴笛聲,可在他聽來,是那狩獵的鍾聲又響起了。
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他看到滿地的鮮血!滿地的眼球!滿地的大腦!
他仿佛又回到了維倫城裏。
似乎有人藏在衣櫃裏埋伏著他,隻見他一腳把衣櫃門踢爛!
似乎有人拿著刀躲在床底,他把整張床給掀翻了!
電視裏還在播放著瘋子的笑聲,他把電視機給砸了!
他已經分不清那些是現實那些是夢境。
疲憊總會趁虛而入,他已經幾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眼皮正不聽使喚地合上。
“啪——”
他在自己臉上扇一巴掌,疼痛讓他一下清醒過來。
不能睡!不能睡!
他不能睡!
如果睡著了,就會回到那個可怕的噩夢!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老頭對他的話:
“你可以醒來,但是你永遠也無法離開!”
梅琳看著手機,氣的她直跺腳,“那個笨蛋到底在幹什麽?四都聯係不上了!我要去他家把他給臭罵一頓!”
她來到公寓樓的走廊上,看到柏裏曼家的門隻是虛掩著,她推開了門。
隻見柏裏曼蹲在牆角下瑟瑟發抖,他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數不清的傷痕在他身上流著血。
他瘦了,臉頰凹了進去,顴骨分明,胡渣在臉上肆虐生長,黑眼圈把他的眼眶給蓋住,眼中一片空洞。
若不是梅琳叫了他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否則她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柏裏曼。
屋子裏一片狼藉:倒下的冰箱,玻璃啤酒碎落一地、摔壞的電視,散落著一地零件、還有床、桌椅板凳……
最讓梅琳觸目驚心的還不是這些。
是那牆上那觸目驚心的血字,它們幾乎爬滿了整麵牆。
“鮮血!眼球!大腦……”
然而牆上畫著的眼球——噩夢之眼,正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