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疫症
“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舒青悠感歎道。
影兒給她蓋上被子，說:“小姐，再睡會兒，發一發汗，好得快。”
舒青悠點點頭，還是睡得好，不然怎麽去百匯。
兩天過去了，百匯城裏染上瘟疫的人不斷增加，不斷有人被送到城南。
“梅先生怎麽說？”荀驍在街上，看向兩旁因為親人被送進城南而麻木，痛哭的人。
成電搖搖頭，“傳話說情況不容樂觀，城裏的藥多數都壞了，無法試藥，試也沒試出什麽效果。”
“讓他列個單子，送到成雨那裏，讓他購些藥材過來，還有糧食，城裏的也不多了。我們出城去最近的兩個鎮上看看，不知道瘟疫有沒有蔓延出去。”荀驍頭疼的說道。本來以為隻是救水災，沒想到瘟疫都出來了，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舒青悠和影兒二人正往百匯趕來，因為沒有馬車願意過來，舒青悠又不願意等著成雨，她們隻雇了馬車載了一段路，更多的是步行。
“影兒，還有多久到？”兩人都是大病初愈，身體支撐得著實很辛苦。
影兒看了看遠處，因為對路不太熟，也隻有岔路的路標有顯示，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那邊似乎是個小鎮，我們過去吧。”舒青悠遠遠的眺望到一道門，便說道。
“好，小姐，我們過去歇一歇。”影兒習武，身子骨更強，恢複得也更快，她攙扶著舒青悠過去。
周圍全是被洪水光顧過的痕跡，如果不是天氣晴朗，青天白日，這樣的淒清荒涼怕是讓人感到滲得慌。
“小姐，太安靜了。”到了小鎮門口，影兒忍不住說道。
舒青悠抬頭，隻見鎮口寫著“白石鎮”三個大字，而裏麵也聽不見一點人聲。
舒青悠有點害怕，但也不算多害怕，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膽量提升了不少。
“進去看看。”
舒青悠和影兒相攜進去，沒走多遠，就聞到一股惡臭，濃得讓人作嘔。
她們後退了幾步，舒青悠大喊道:“有人嗎？”
屏息靜聽，還是沒有半點聲音，甚至靜得可怕。
舒青悠掩著鼻，往前走了一段，影兒緊跟著，突然，舒青悠輕叫一聲，影兒連忙上前，隻見那邊七零八落的全是屍體，那股惡臭應該都是從這邊傳出的。
因為聲音，原本屍體上的蒼蠅被驚起，嗡嗡的響著。
“遭了！快走。”舒青悠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立刻拉著影兒往回走，“這些怕是瘟疫死去的人。”
可惜沒有人管，這次水災太厲害了，那些人要麽被水衝走，要麽衝來了死屍，活著的人也大多逃了，這裏死去的人要麽舍不得走，要麽走不了，自知出去也沒有活路。
她們一路小跑，直到返回了之前的大道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重重的喘著氣。
“踏踏～踏踏”一陣馬蹄聲傳來，舒青悠尋聲看去，隻見最前麵一人臉上的狐狸麵具極為惹眼。
“是王爺。”影兒說。
舒青悠站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靜站在路邊。
而不遠處，成電也注意到了她們，對荀驍道:“是王妃和她的丫鬟。”
荀驍看過去，放慢速度靠過去，“你真是不安分。”
“王爺。”舒青悠依然端著姿態行了一禮。
“百匯城疫情嚴重，你還是回去，別在這裏添亂。”荀驍語氣帶著冷漠，甚至不耐煩的說。
舒青悠沒有一點在意，對荀驍道:“王爺這是要去哪兒？那邊的白石鎮不要過去，已經沒有活口了，望王爺派人處理一下，不然，不然。”
舒青悠說不出口，讓那些屍體暴屍大街，她真的做不到。
“一個鎮子的人都死了？”荀驍皺眉，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舒青悠肯定的點點頭，死了那樣多的人，不會是意外，在那樣的環境下，也存活不下去的。
“來人，去查看一番。”荀驍對後麵跟著的人道。
然後自己也往那邊過去，舒青悠忍不住喊道:“王爺，小心。”
也不知荀驍有沒有聽見，反正是沒有搭理她。
舒青悠憂心忡忡，無奈歎氣，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擔心什麽。
“影兒，我們繼續走吧。”舒青悠也沒有心思歇息了，外麵都死了真的多人，那城裏的活人呢，又該怎麽辦？
舒青悠和影兒繼續往前，而荀驍帶著人前往白石鎮，果然一靠近就感覺到死一般的寂靜，更近，有臭味。
“大家護住口鼻。”荀驍道。
瘟疫防不勝防，但還是要小心，於是，眾人停在鎮口。
“恐怕裏麵沒人了，裏麵的屍體必須處理掉。”
“燒了。”
“可萬一有活人呢？”
“這裏麵的活人也怕活不了多久了，總不可能讓人進去搜吧，那去搜的人染上了怎麽辦？如今人手本來就不多了。”
……
下麵討論聲不斷，荀驍看著遠處，引馬後退，道:“放火，燒。”
如今隻有燒鎮這一條路了，要是有人誤入，將瘟疫帶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士兵默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出來執行命令，一把把的大火將小鎮吞噬，熱火朝天。
好在周圍樹木不多，不用擔心燒到山上去。
看著火從小到大，從大到小，火足足燃了一個半時辰，直到最後的火熄滅了，荀驍他們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無比低沉，連馬的腳步聲也很輕。
荀驍在能看到百匯城城門的那個地方遇到了舒青悠二人，二人走得已經是極為疲憊了，舒青悠隻感覺頭又開始重起來了。
聽到馬蹄聲，舒青悠依然是停下來，行禮，一氣嗬成，然後又繼續往前走。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荀驍幾乎是對她吼道。
舒青悠死腦筋的說:“這是臣妾的選擇，與你無關。”
“為了監視本王，你連命都不要了？”荀驍生氣極了，額頭的筋都要蹦出來了。
舒青悠疑惑的看著荀驍，“什麽監視？王爺在說什麽？”
“你不用裝傻，你爹不是什麽都告訴你了嗎？”荀驍怒吼道。
舒青悠不明白，很淡定的說:“雖然不知道王爺說什麽，但請王爺保重身體，而且，臣妾馬上就要到了，不會回去的。”
“你……”荀驍一拂袖，打馬離去。
身後幾人都看了舒青悠一眼，但還是跟上荀驍，留下一地灰塵。
“影兒，我們走吧。”舒青悠說。
影兒扶著舒青悠，有些猶豫的說:“小姐將王爺惹生氣，似乎沒有好處。”
“無妨，他沒有理由和能力休我，在王府有個地方住就夠了。”舒青悠說著，突然腿一軟，還好被影兒扶住。
“小姐，怎麽樣了？”影兒連忙道。
舒青悠搖搖頭，“無事，就是太累了，影兒，是我連累你了。”
王府和尚書府不說錦衣玉食，那也是吃穿不愁，還不用受任何苦，如今這一路，自己又是個累贅，最苦的還是影兒。
影兒將舒青悠扶到一塊幹淨點的石頭上坐下，才說:“或許一開始影兒有怨言，但到如今，影兒是真心願意服侍小姐。”
“將我送進城你就回去吧，要是你惹上了瘟疫，那就真是我的過錯了。”舒青悠看向百匯城，“我有預感，或許，我回不去了。”
“小姐別說喪氣話，小姐大福，當初那樣重的傷都沒事，必定是有真神庇佑。”影兒一本正經的說著煽情的話，讓舒青悠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歇息夠了，舒青悠和影兒繼續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卻被攔下了。
守城將領很客氣的說:“王妃，請回吧，王爺下令，不許讓您進城，連馬車都為您準備好了。”
舒青悠一笑，“若他真不想本妃進城，早在半路就攔下了，哪裏會讓本妃到這裏。進城之事，本妃心意已決，還望將軍放行。”
雖然風塵仆仆，整個人身上也不太整潔，但一個姿態，就讓眾人肅然起敬。
守城將領道:“王爺的話，臣不好不從。”
一時間僵持，舒青悠也不奢望他們輕易放行了，對影兒道:“影兒，我們過去一點，就在那邊等著。”
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舒青悠覺得困乏得很，但此時在城牆外，容不得她休息，隻能強撐著。
“王爺，王妃沒有離開，在城外守著，天快黑了。”成電道。
荀驍取下麵具一手摩挲著，一手按了按眉心，“算了，讓她進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舒青悠眼見著太陽往山那邊去，最後一縷光也收斂了，才完全支撐不住，倒在影兒身上。
“王妃，請進城。”城門打開了，有人喊道。
影兒喊了舒青悠一聲，卻完全沒有動靜，一摸額頭，滾燙，仔細一聽，嘴裏還說著胡話。
她連忙抱起舒青悠，連扯到自己的傷口也不顧，直接往城裏跑去，速度是極快的。
一下子撞到了出來的成電，成電一把拉住影兒，“王妃怎麽了？”
“快找個大夫，王妃發燒了。”影兒像抓住了救命草一樣，著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