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匯
這一夜，舒青悠去的隔壁房間睡的，卻總不安穩。而荀驍帶著一隊人馬往百匯去，徹夜未眠。
一大早醒過來，舒青悠就感覺鼻子有些堵，腦袋也有點重，但她完全沒在意，洗漱好了，就帶著包袱出門找影兒。
影兒感覺好多了，也完全準備好了，二人下樓一問，她們的馬車被趕走了，除了身上的銀子什麽也沒有了。
“小姐，屬下去雇一輛馬車。”影兒自告奮勇的說。
舒青悠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了，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一手把住影兒的手腕。
“小姐，你怎麽了？”影兒扶住舒青悠，自己的胸口也隱隱作痛，連忙將舒青悠扶到客棧裏坐下休息。
掌櫃諂媚的笑著走過來，“這位夫人，可有什麽需要？”
影兒急道:“我家夫人不舒服，快去請個大夫來。”
“這，小二，快去請大夫。”這可是貴人啊，怎麽在自己這裏出事了，掌櫃著急道。
影兒有些費勁的將舒青悠弄回房間，舒青悠已經不省人事了。
“小姐，小姐。”影兒喊著，手摸到她的額頭，天呐，好燙。
將東西放下，影兒趕緊去打一盆冷水來，帕子沾水來降溫。
就在舒青悠昏迷的時候，荀驍一行人已經到了百匯。
百匯已經不像樣子了，明顯可以看出，百匯地勢很低，城外就是一條大河，這時候還在翻滾著大浪。
一路上較高的地方都有厚厚的泥漿，有些已經幹掉，走過去，城門上更是有半人高的泥印，當時水最好的時候已經到了那個位置。
城裏有城牆甚至堤壩阻擋還好，那些城外靠河住著的人呢？
他們都可以想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了，簡直心都涼了。
唯一好點的就是百匯城的另一邊有座不算太高的山坡，城裏的人大多是跑到山上才存活下來的。
“百匯城是誰建到這個地方的？”荀驍問。
這樣的地方明顯就不適合建造城池生活，可以說這次受宅完全不意外。
“王爺，這是前朝留下的古城，一直沒撤，受過幾次水災，但不嚴重。”成電回答道。
荀驍皺眉，不知道是什麽人因為什麽原因將城池建在這裏都不是個好主意，但如果遷址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馬兒小心的踏在碎石和一些鵝卵石上，拉東西的車也搖搖晃晃，總算到了看著近實則遠的百匯城。
這時候城門已經關了，城牆上有士兵遠遠的看到他們，大喊道:“什麽人？這裏不準進城！”
一個小兵大聲回道:“我們是朝廷派來的，快開門。”
城牆上不見了人影，似乎看到幾個頭聚在一起討論什麽，不一會兒，荀驍他們已經靠近了，城牆上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看起來地位不低。
他在城牆上拱手喊道:“不知是哪位官家？”
“我家主子乃成王。”成電驅馬上前一步，道。
城牆上的人飛速跑下來，打開城門，卻也沒有打全開。
“王爺千歲，臣乃這裏的守城將領，這就帶王爺去見城主。”之前的中年男子恭敬的說。
荀驍環顧四周，許多地方都很破敗，街上也有一層泥色，還有偏矮處的房屋倒塌了。
“現在百姓安置在哪兒？”荀驍問。
守城將領一噎，想著回答道:“完好的百姓在城東，染了瘟疫的在城西。”
“得瘟疫死去的人怎麽處置的？”荀驍又問。
一路前行，也看到不少人在店鋪前、庭院門口哭泣哀嚎。
守城將領不敢答話了，隻好道:“微臣不清楚，這些都是城主大人在安排。”
路過知府府上，牌匾掉落在一旁，大門全開，門前的泥也完全沒有腳印破壞的樣子。
“知府呢？”荀驍問。
“退水後就不見了，連同家眷。”將領麵無表情的說著，轉過一個街角，道:“城主大人一家現在安置在這邊，城主府已經用來安置染了瘟疫的百姓了。”
“成電，百匯的知府是誰？”荀驍下馬，看向眼前一個小店鋪的門口，一個城主可以住這樣簡陋的地方，知府卻跑了。
“趙耀。”
“好了，你忙去吧，我們自己進去。”荀驍對守城將領道。
守城將領點點頭，作揖告退。
“王爺，這裏的情況……”
“再看看。”
一直跟在後麵很沉默的梅允山開口道:“王爺，我就不進去了，先去城南看看。”
“梅先生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成電道。
這一路趕來人人都該疲憊了，梅先生怎麽可能有精力現在就去。
“不了。”梅允山說完，也就直接走了。
“去看看旁邊的鋪子有沒有人，沒人的收拾個地方，住人，把物資守好。”荀驍說完，直接往城主住的地方進去。
“什麽人？”剛進鋪子，通往後院的地方就出來兩個人。
他們的衣服不怎麽整潔，臉上都還有汙漬，但精神氣還算足。
荀驍走過去，腰間明黃的牌子搖晃著，“秦城主呢？”
“城主大人剛回來，你們是……莫非朝廷派的人到了，快去找城主！”一個人看到他們雖然風塵仆仆的，但也衣著不凡，一下子驚呼道。
雖然發生瘟疫的事目前還沒有傳出去，但也不會有人沒事跑到一個受災的城裏來。
“誰來了？”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男子從後院走出來，畢竟院子不大，外麵一點聲音裏麵就能聽到。
一出來，就可以看到他整個人都像是從泥裏出來的，隻有五官還算看得出人樣。
隻一掃荀驍，那狐狸麵具將臉遮住了，但還是能猜出他是什麽身份，便客氣道:“這便是成王了吧！王爺千歲，隻是城中情況如此，不能好好招待王爺，還請王爺海涵。”
“秦城主客氣，既然來了，那便同城主一樣，隻有一個目的，治好瘟疫，休整百匯城。”荀驍說道，然後直接往裏麵走。
“王爺讓微臣十分佩服，隻是城中少有幹淨的水源，已經許久沒有沐浴更衣了，慚愧。”秦楚口中慚愧，眼裏卻看不出來，完全坦然。
“城主為了讓城裏人多一口水喝，也是大義。”荀驍一麵和他寒暄著，一麵看向這個院子，果然很小，隻有兩三人在忙碌著。
“如今居所簡陋，王爺，要不出去說？”秦楚看荀驍看過去，以為嫌棄，心裏有些不快，但還是說道。
“無礙，還是正事要緊。”荀驍走進去，找了根還算幹淨的凳子坐下，“百匯城是什麽情況？”
“想必王爺也看到了，城裏人並不多，大概隻有三四百人，其餘的第一時間就逃難去了。”秦楚歎了口氣，接著道:“疫區大概有五十幾人，都是經大夫診治，斷定患了瘟疫的，而且這還隻是城內的，如今不得空閑，還不知道周邊的鎮上情況如何了。”
說到最後秦楚隻覺得很累，如今瘟疫找不到解決辦法，要是蔓延了，焚城的可能都是有的，這都是人命啊！
“城裏有多少大夫？”荀驍沉吟片刻，問道。
“隻有兩位，是百匯有名的大夫，其他人都走了，城裏最先有人死去，他們兩人就有了猜測，沒想到……哎！”秦楚說到最後，都說不下去了。
荀驍起身，“我們先去疫區看看，本王這次帶來一位大夫，已經先過去了。”
秦楚連忙阻止道:“王爺三思，如今疫區隻進不出，王爺是萬金之軀，不可冒險。”
荀驍當然不能讓自己去冒險，沒有十足的準備是不可能進去了。
“成電，皇上可有回信有多少太醫過來？”
“沒有，但，恐怕也不會有多少。”成電回道。宮裏那群貪生怕死的，怎麽可能過來。
秦楚看向成電，成電眼裏的血絲很明顯，他連忙道:“王爺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若是身體不好，恐怕更容易沾染瘟疫。”
“城裏不缺住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微臣這就派人去收拾。”秦楚說道。
荀驍也覺得腦袋不夠清醒，但搖搖頭謝絕的秦楚的好意，“不用麻煩，本王自知安置，晚些時辰希望城主陪同走一趟。”
舒青悠悠悠轉醒，迷茫的看著影兒，“我這是怎麽了？”
“小姐一路勞累，加上沒有休息好，染上風寒了。”影兒將手裏的帕子打濕，敷在舒青悠的額頭上，然後端起溫在熱水裏的藥，“小姐，喝藥。”
舒青悠掙紮著坐起來一點，端起藥，漏出略慘白的笑，“昨兒還是你喝藥，今天就到我了。影兒，你的藥喝了嗎？”
影兒眼神有點閃躲，一直在忙著舒青悠這裏，根本沒想起自己要喝藥的事情來。
不過還是說:“影兒已經感覺好多了。不需要喝藥。”
“對了，我們要去百匯城，又耽誤了，這，唉。”舒青悠真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了，若不是自己身體太弱，恐怕早就到了，而不是在半路修養。
影兒將藥碗拿到一邊，道:“小姐不用多想，一切都會好的。剛剛王爺身邊的成雨侍衛過來了一趟，恐怕他不日就要過去了，咱們可以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