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亟城城前茶老板
起初,赤魔子還聲稱自己想要潛入朱佲營地隻是為了報仇,但楚尋又不是傻子,這種話他怎麽可能相信,幾番挪揄之後,赤魔子老臉掛不住了,轉念一想,即便說出來又有何妨,楚尋和朱佲乃是對頭,說不定把這件事說出來之後楚尋感到危機感,反而會對自己鼎力相助呢?
於是乎,赤魔子便將他藏著掖著大半天的計劃說了出來,然而楚尋聽後卻是嗤了一聲,臉上寫滿了無趣。
合著鬧騰了半天,赤魔子就是為這個呀,這他早就知道了啊……
“算了算了,不管你懷著什麽樣的居心,但好歹也算救過我。”楚尋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道:“你走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後少往我身上打主意,否則可就不是今天這個局麵了。”
這算什麽,哈呼人呢啊?
赤魔子一張老臉幾乎都要變形了,但審時度勢,終究還是沒敢發作出來。沒辦法,所謂無欲則剛,誰讓他欲念太強不敢放手一搏呢。
“那……公子到底是幫不幫我?”赤魔子舔著臉又問了一遍。
“前輩啊,我說多少次了,這個真不用我幫。朱佲大軍十萬,他能各個都認識?你想潛進去還用我幫嗎?”楚尋很是無奈,這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怎麽赤魔子磨磨唧唧的就這麽費勁呢。
聞言,赤魔子便又在心裏暗罵起來。皇庭護衛都他娘的有森嚴的編製,老子弄死一個混進去朱佲是發現不了,難道那個編製內的其他兵士也發現不了啊?你不想幫就不想幫,說這些個有的沒的幹啥!
想要發作卻又不敢,想殺楚尋卻又不能。今晚赤魔子算是抱著滿滿的希望而來,揣著那張沒地方放的老臉而回,屬於實打實的自取其辱了。
從楚尋營地離開後,赤魔子一路疾行,胸口怒火憋得他很是難受,行出約莫十幾裏後,終於是再也憋不住,開始仰天大罵起來。
罵了好一陣兒,赤魔子心情略微平複,轉念一想,楚尋這顆棋子雖然沒了,但正如楚尋所說,他是數十年前成的名,朱佲認識他是誰啊,既然楚尋這塊兒行不通了,不如換個路子,哎,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如此想著,赤魔子便打定了主意,心中鬱氣一掃而空,趁著夜朗星稀,連夜向朱佲陣地趕去……
……
次日淩晨,楚尋方麵開始整備規劃,曆經一天的計劃和調整,是日午夜,一千五百餘人發兵趁著夜色掩映,發兵亟城。
一千五百人是個大概的統計,實際上經過之前幾場戰役,往精確了算應當還有一千四百六十餘人。雖然折損了三十餘人讓楚尋很是心痛,但不得不說,這種戰績已經相當可觀,照比他之前所設想的,絕對遠遠高於預期。
當然了,這麽小的戰損還是要歸功於他們的戰略,奇襲為主,擒賊擒王,如此一來幾乎所有的壓力就是抗在四劍奴和楚尋的身上,對於這些楚家護衛的傷亡,起到了很大控製和保障作用。
今夜和昨夜一樣,又是個月朗星稀的好光景,這對於發動奇襲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奇襲是什麽,說白了就是偷襲,那都是月黑風高好行事的勾當,像這種大月亮地兒,著實不太應景兒。
“公子,要麽你今晚就別去了,每次你都帶頭衝鋒陷陣,兄弟們過意不去啊。”楚家護衛中有人說道。
因上次和黑龍部交手的原因,楚尋在之後的時間裏加大了對部隊紀律性和規整性的訓練,如今月餘過去,取得的成績倒不算差,隻是兄弟們習慣了互相之間那種“隨便”的氛圍,一時間倒也難以改正。
楚尋想要的,是那種平時無話不說,一旦開始行動,那便是絕對的肅然,像這種聊天方式,實際上很讓他不喜。
倒不是追求那種高高在上威嚴如山的感覺,而是這麽一嘮嗑,兄弟們便會有種鬆散心理,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個不嚴厲的頭領肯定帶不出規整有律的兵。
搖了搖頭,楚尋沒有回話。他能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誠摯,但這種情緒並不該出現在戰場上。領頭的身先士卒,兵士們想的應該是緊緊跟隨全力以赴,絕不是為領頭的擔心才對。
換句話說,歸根結底,楚尋從他們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種不放心,他們不放心自己隻是一個少年,不放心自己地位尊崇乃是客棧公子,也不放心他那固玄後期的實力。
當然,所謂的不放心不是不信任,隻是單純的害怕楚尋出現什麽意外而已。
但是,楚尋既然作為他們的領頭羊,別說他是固玄後期了,即便是開玄初期,那也得衝鋒陷陣,為的便是在兄弟們的心裏建立起一種精神,沒有領袖精神的領袖絕對當不成一個好領袖,感受不到領袖精神的團隊,也永遠不會是一個所向披靡的團隊。
隨後一些護衛又是勸了幾句,見得楚尋好像有些反感這個話題之後便沒再多言,趁著此刻的月色相對暗淡,抓緊時間向亟城推進。
約莫三個時辰之後,亟城已經遙遙在望。
站在山峰某處突出的岩壁上,楚尋皺眉觀望了片刻,亟城之中燈熄火滅一片安靜,好像沒有任何防範那般。
越是這樣,便越不正常。
他和朱佲兵分兩路之後皆是勢如破竹,短短月餘時間內已經連拿數座城池,亟城防備本就薄弱,在這種形式之下,怎還會如此鬆懈?
事情恐怕有異,弄不好亟城裏麵也住著個“南地劍聖”也說不定……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禹州城那次肅卻險些折在裏麵,自那開始,楚尋便對南地的江湖勢力格外上心。不過行動之前寰風早已打探過消息了,這亟城之中並沒有一流高手或者門派存在,莫非是從龍骨城調來了幫手?
似是看出楚尋疑慮,寰風上前請命道:“公子,不如我先過去看看。”
“不用。”楚尋擺了擺手,“按原計劃行事。”
按原計劃行事,不得不說,這樣也許會讓部隊陷入敵方的算計當中。但他今晚卻不想小心謹慎了,一切都考慮妥當固然有好處,可同時也會使得銳氣大減,兄弟們的傷亡固然重要,但有的時候,不經曆慘戰,永遠也不會真正的成長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竟如此之狠,用兄弟們的安危為代價來凝練部隊銳氣。但他卻不會為此感到愧疚,因為這便是戰爭。
同時,他既然如此決定,那便會一如既往的衝在第一線。兄弟們需要凝練銳氣,他也需要凝練自己的領袖氣場。
“出發!”
毫不猶豫,楚尋發動了進攻號令,一千五百餘人頓時喊聲震天,直接從山峰上衝了下來。
此處離亟城城門還有三五裏距離,不過兄弟們都是固玄境玄修,誇張些說,這點距離便是眨眼之間的事兒。
躁動的玄氣撲簌簌作響,瑩瑩白氣似是沸騰那般,猶如一條瑩白色的長龍,於山峰直衝而下,卷動著無比的氣勢,殺向亟城。
同一時刻,亟城城門前,一名身著盔甲的將軍雙腿戰戰,他的視線在衝勢如龍的楚尋軍隊和身邊的中年人之間來回徘徊,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
這名將軍便是亟城的守將,時至今日,他已經在亟城任職八年有餘,這麽長的時間,讓他深知亟城戰力如何,麵對最近名聲大噪的楚尋軍團,他很明白,絕無抵抗之力。
說實話,他現在想棄城而逃,但他知道,身邊的人不會允許,盡管那人並沒有說話。
須臾之間,楚尋軍團已經衝至亟城裏許之內,守城將軍便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扭頭問道:“張老板……不不不,張大俠……張大人……”
連續換了幾次口,但他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稱呼來形容對方。叫他張老板是出於習慣,因為此人的茶莊在亟城很有名,平日裏自己也沒少光臨他家的店鋪。叫他張大俠,乃是因為昨天夜裏這家夥突然無視了重重護衛,直接出現在自己臥榻之前,那種仿佛憑空出現般的手段,絕對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至於叫他張大人,則是此人話裏話外處處透著官氣,一改往日茶老板的精明奉承,自己這個四品大員,在他眼裏仿佛一文不值。
此人究竟是誰,亟城守將真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曾經的茶老板,絕對大有來頭。
“難道是辰皇的心腹?”亟城守將暗暗作想,對方沒有回答他剛才的話,他便不敢再問,隻有安靜等待了。
“我要是幫你守住這亟城,你會給我什麽好處?”茶老板突然笑了,那滿是橫肉的臉龐上,掛起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
這橫肉,平時看起來有著幾分憨厚,但現在看起來,卻是真真正正的橫肉,耍橫的人特有的那種橫肉。
“您說如何便是如何啊。”守將趕緊躬身答道。
“哦?我說如何便如何?”茶老板笑了,此刻楚尋軍團已經衝至城門不到百丈之地,可以說大戰一觸即發。
不過,茶老板卻是風輕雲淡,甚至,眸底深處好像還藏著幾許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