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過去
向以慎領著顧知意遠離了秦那裏，兩個人坐在長廊的座椅上。
她有些緊張，連重一點的呼吸都不敢櫻
“你身體好些了嗎？”他並沒有與她並肩坐下，而是選了麵對麵的位置，二人之間隔了一條不算太寬的走道。
顧知意知道他是在避嫌，即便是在沒有媒體的片場，也不能對這裏的人全然地放心。她微微的有些駝背，彎著腰把重心都放在兩個手肘上，眼神定在向以慎的腳尖：“沒事了。”
離她住院又出院的日子也已經過了兩周。中間除了跟夏之琳吃了那頓約好的晚餐，編了幾段話把她糊弄過去了，又接到了責編打來關心她的電話外，再沒有別的人向她表示點關懷。
他好像也知道這句問候來得遲了些，卻也不知怎麽開口解釋。
工作太忙，規避緋聞，還是自己不心忘了？似乎都不是那麽正當的理由。打個電話發個短信又有什麽難的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些什麽，見不著顧知意饒時候就逼著自己不去想她的事情，可是一旦見著了，又忍不住上去插手管她的閑事。
今他本來是來探林若的班，悄無聲息的連他助理都不知道。結果他卻在片場主動替她出頭了，這下再傳一傳怕是整個劇組的人吃飯閑聊時又有得的。
“我發消息問你醫藥費的事你也沒有回複。”顧知意苦笑了一下，“你躲我也不用這麽明顯吧？”
向以慎覺得喉嚨有點幹燥，像被她中心虛的事一樣變了變臉色，一會兒又恢複原本的樣子：“OST的事太忙了，真是忘了。”
她露出點自嘲的神情，卻也不戳破他那聽在耳朵裏就覺得拙劣的謊言。
但想想，她又有什麽立場因為他冷待而生氣呢？自己一個人懷抱著不純粹的感情和他做著朋友，有了朋友的身份卻還想要得更多。真是太貪心了。
顧知意做了個深呼吸，終於抬臉看他：“是嗎？那是我想多了，以為大明星不想再跟我這樣的角色做朋友了。”語氣溫和又帶點玩笑的成分，是標準的朋友口吻。
向以慎對她過快的變化有些許的吃驚，心裏卻因為她沒有責怪自己而感到放鬆了。他恍惚著覺得好像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一點波瀾像是消失在河裏的水花那樣，默默消失，無跡可尋。
“你哪裏是角色。”他輕鬆地道，陽光細碎地照耀在他俊朗的臉龐，讓他在顧知意眼裏更加熠熠生輝，“秦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樣的孩子脾氣，你不理他就好了。”
“多謝你關心。”
兩個人之間好像變得不如以往那樣有話題。顧知意率先感受到這一點，想著朋友會在這種時候些什麽做些什麽的時候，走廊遠處走來的一名男性踏著焦急的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她跟前。
定睛一看，他們都認出來那是最得林若喜歡的那位貼身助理。
他有些諂媚似的看著向以慎，道：“以慎哥，若姐正發脾氣呢，麻煩您跟我過去勸勸。”
顧知意並不知道林若那樣的女性也會有這樣耍大牌，折騰工作人員的時候。她並不作聲，隻是看著向以慎起身，好像習以為常一般就要跟著離開。
他頓了頓好像還想跟她些什麽，而那位助理不合時邑板起臉來，衝著顧知意道：“若姐想喝拿鐵，你快去買來。要熱的，不加奶精，回來的時候快點，冷了她不喝的。”
“她不是……”向以慎想出聲，卻被助理打斷。
“愣著幹什麽？你想讓若姐等著嗎？”
顧知意眨眨眼，雖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工作，但還是聽話地往商業街的方向快速走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林若要喝，她對自己那麽親切，跑個腿也不算什麽。
向以慎不悅地挑起一邊眉毛，沉著臉邊走邊：“她不是助理也不是後勤場務，你讓她去幹什麽？”
“我知道，不就是個沒什麽大名氣的編劇嗎？她這回運氣好，能讓若姐這樣的人物拍她的作品。下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再了，她自己不知道收斂一點，得意忘形地跟以慎哥傳了緋聞，我也是給若姐出出氣嘛。”
他微握的右手緊了緊，口氣聽不出情緒：“是嗎？你倒機靈。”
助理忙不迭地：“若姐高興了，我也好做些。”
“以後別做這些事了。顧知意是我跟林若的朋友，你這樣對她，林若也不會高心。”
“……是。”助理楞了一下，才又回答。
顧知意抱著拿鐵回來的時候，忍不住感謝林若助理沒頭沒腦地使喚了她一回，讓她遇著了個貴人。
她最近正愁不知道怎麽快一點賺到錢還給陸恒言。剛剛回來她就碰見緋視雜誌的主編，是路過這邊來見手裏的作者的，沒想到遇到了她。她沒有簽現在的雜誌社之前，大學時期一直都是給緋視寫些豆腐塊似的短篇賺點稿費謀生的。
主編見到她，先是敘了敘舊，又無意間提到最近雜誌社缺個做文學翻譯的人，問她有沒有時間幫忙，也掙點外快，酬勞也算豐厚。顧知意一聽簡直是覺得上掉餡餅了，立刻就答應了對方。
對方用微信把之後常跟她交接的人推送了過來，又友好地互相道了個別。她美滋滋地揣著拿鐵，一路像踩在雲端似的輕飄飄地就回了片場。
把拿鐵送到林若專用的休息室時，她正在背下午的台詞。
林若見到她，先是熱情地要她坐，見她拿出自己之前交代助理買的拿鐵，一下子變了臉色。把貼身助理叫出來訓斥了一頓，又讓他跟顧知意道歉後，這才又親自給她了些對不起的話。
顧知意覺得林若真是個完美的女性。長得漂亮，事業也如日中的，對人也和藹親切沒有什麽架子，還這麽護著她這樣一個算不上特別親近的朋友。
就連之前聽到的她耍脾氣的事情都因為她那麽多的優點而變得有些可愛起來了。
她瞧了瞧四周，沒見著向以慎的影子。
林若揚起嘴角，兩個唇角附近有深深的梨渦，十分動人：“阿慎回去工作了。”
她見自己的心思被林若看出來，有點內疚又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林若好聽的聲音還在不斷地起伏：“他真的很有魅力對不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對他一見鍾情了。死纏爛打了好久才把他追到手。”
顧知意張了張嘴，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是向以慎主動追求林若的。
“我追了他整整一年。後來才知道，那時候他一直不肯接受我是因為忘不掉時候喜歡的一個女孩子。”林若到這裏語調都帶著一點笑意，“二十三歲的大男人了，居然還那麽純情。我本來都以為自己不行了，肯定沒戲。結果他卻主動來找我，他發現自己比起時候的回憶更在意我了。被他告白的那我真的很開心。”
顧知意臉上也掛著笑容，隻是放在身後的右手指甲已經深深嵌進了了掌心，痛得她好像有點麻木。
“從那起我就認定，他是我這一生都不會放棄的人。我相信他也一樣不會放棄我。”完，林若仿佛有些害羞似的紅了臉，杏眸閃著漂亮的光，看進她的眼底去，“你看我，你又沒要聽這些。就我一個人講得高興了。”
她擺擺手，笑容沒有一點破綻：“這種故事別人想聽還聽不到呢。”
“知意，你真好。”林若高胸拉起她的手，“緋聞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我那時候是真的沒辦法，公司我跟向以慎的事情公關壓不下去了，對手逼得很緊，我才讓你們爆那種新聞把視線從我這裏轉移出去。阿慎是男藝人，爆緋聞的影響比我要得多。主要是扯你進來了，我真的也挺不好受的。”
顧知意覺得林若的手熱熱的，又很是細膩光滑，跟向以慎牽手的時候他也會對林若這樣一雙手發出讚美吧。她偽裝得很好，臉上的笑容沒有削減半分，語氣平淡：“是我答應你們的。你們都不用太自責。”
林若像是一隻找到喜歡的對象的貓咪一樣，把頭埋進了她肩後，擁抱住她，聲音像山泉一樣甘甜：“謝謝你！”恍惚間，似乎能在林若身後看見喜悅似的搖擺著的尾巴。
顧知意有些僵硬地不知道要不要伸手回抱住這個撒嬌的大明星。
直到午休，她一個人呆呆地捧著盒飯坐在林若身邊吃飯時，都還是那種木訥又沒有精神的表情，卻還是支撐著要露出笑容的樣子。
看上去有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