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人
當日,陳老大指出少年劍法中的不足之處,有形無神。所謂的神,就是把劍法的每一招都細細拆解開來,從劍的運行軌跡中區分出鋪墊、爆發、回落、轉折、承接……
鋪墊是指從出劍到爆發之前的時間距離裏要形成一種勢,姑且稱作劍勢。鋪墊過程中形成的劍勢越強,在爆發時就越容易破開防禦造成傷害。
爆發就是釋放,釋放的關鍵所在可以用三個字概括,那就是快、準、狠。
爆發之後就是劍招用老之時,稱之為回落,又叫作收勢。
如果爆發時造成的傷害足以致命,那麽回落就是終結。可是在實戰中,目標是活動的,根本不能保證每一擊都必中必殺,所以,回落又成了下一招的鋪墊。
回落之後的變化就是轉折。轉折包含進攻和回防。無論是繼續進攻還是回防,都要有個銜接,做到攻守兼備,不留破綻,而這個銜接就尤為重要。
到底,這些感悟就是少年在一愣神之際便豁然大徹大悟並付諸實踐。
少年發起攻擊之時,並不知‘勢’為何物,所以出招仍舊平淡無奇。
而這些也正是陳二意料之中的,他在少年的劍鋒剛入懷之際,雙掌合並,穩穩當當的夾住那把劍,輕而易舉的化解掉少年的攻勢。
這一刻,他看到少年怒不可遏的樣子不禁有些計謀得逞的快慰。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方才自己過於謹慎,不定用兩根手指就能接下這一劍。看來我還是不夠囂張啊!
攻勢受阻就算了,連劍也被困住,放在平日逢此強敵少年可以是再無半點勝算,最好的結局就是繳械投降。
可今時不同往日,無論是他的應變能力還是力量和勁道都已經有了質的飛躍,這個飛躍也包括量變。所以,就在眾人以為少年無計可施之時,少年提起左手,以掌變拳,拳頭裏又彈出食指和中指,二指合並捏成一個劍訣伸展至右手腕處,在劍首也就是劍的後端輕輕一抵。
就是這一下,似乎觸發到劍上的機關按鈕一般。鏽跡斑斑的劍身竟然出現微弱的光暈,劍刃也逐漸變得火熱滾燙。
這一切都被少年看在眼裏,他身體前傾,雙手發力,將劍刃向前推送。
陳二的兩隻手掌被燙得皮開肉裂“吱吱”作響,他慌忙分開雙手,還來不及查看傷勢,就被少年一劍穿心。
祠堂裏瞬間炸了鍋,有人大喊道:“他殺死了陳二!”
“這子不才是童生嗎?怎麽能破開秀士的防禦?”
雖然眾紛紜,卻再沒人敢靠近少年半步。
少年手刃了陳二,心中的怨恨和怒火卻仍舊按耐不住。他一腳將陳二的屍體踹飛,順勢拔出劍,握在手中遙指村長,道:“該你了!”
村長的修為也是秀士,不同的是他有宗門派發的專屬兵刃。“我是法家弟子,有大秦官方身份,你敢行凶殺人,我當拿你以正典型!”
在村長看來,少年殺死陳二完全基於湊巧,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怪隻怪陳二太過托大。他自付絕不會似陳二那般無能。
因為他修煉過法家秘不外傳的功法以及受過兵家專職的戰技培訓才得以坐鎮一方,豈是陳二之流能企及的。因此,他自覺有足夠的把握能將少年拿下,還有,最好的結局就是當場斬殺,以絕後患。
隻是,他的身份擺在這裏,根本就不屑於和少年動手,他有他的體麵,是官腔架子更貼切。他便命令似的指著村民道:“那個誰,誰去把他殺掉,陳家果園的收益我分他一成!不,兩成。”
在他看來,陳家果園就是吃進嘴裏的一塊肉,根本無視少年的存在。
陳家果園裏栽種的果樹都經過改良,蘊含靈氣。雖然是地靈氣,但是其功效勝過五穀雜糧,更能使人延年益壽增進修為。
靈氣有兩種,日月精華和星辰之力被稱之為靈之氣。而生長於山川河流之中各類能食用的活物統稱為地靈之氣。
雖然都是靈氣,但攝取的方式卻不相同。地靈氣人人都可以從食物中獲得,而靈氣卻需要修為達到一定的境界,運用法力從日月星辰中去捕獲。
地靈氣重在養身,靈氣貴在煉體。換句話就是不能駕馭靈之氣的皆為凡類。
因此,村長所認為自己的修為境界高過少年實際上並沒有高出太多,還是停留在凡類這個範疇之內。
大秦治下,修為依次類推:秀士、舉子、貢監、國士……,至於童生則不入其列。
童生的課業隻學文化,考中秀士後方能學到一些入門級別粗淺的修煉功法和學習更深層的文化。
在此期間,如果成績優秀就有機會進入十大宗門學習其特有功法。
而這十宗門分別是:法家、兵家、佛家、儒家、名家、墨家、醫家、樂家、農家、道家。
少年並不知道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已經學了道家典籍《自然感應篇》。並且全身的竅穴和筋脈都被貫通。又從那把劍內獲取了被封印的道家法力為己所用。現在的他,完全算得上道家弟子,並且具有秀士修為。
這一點別他不知道,現場之內也同樣再無一人知曉。
迫於村長平日的威嚴和巨額利益的誘惑,還是有兩個村民起了貪心。他們二人互相以眼神交流之後,一左一右夾攻少年。
這點異動少年了然於心,等他二人行進到距離自己約有一劍之地開始發難之際便抽身下蹲,揮劍急掃。
他的劍法迅疾流暢似風吹花落,劍刃帶著怒意,剛猛鋒利如快刀割草。
可憐兩個村民在糊裏糊塗之中便被切斷了四條腿,各自剩下上半身在地上翻滾哀嚎。
至此,少年隻出了兩招便一死二傷,硬生生將好端端的祠堂變成屠宰場。
這讓村長怎能不生氣,他可是極要麵子的人。被扇過耳光的臉還能要麽!
“殺人者人人得而誅之,大家隨我一起上,為民除害!”村長舉起他的牛耳尖刀高呼道:“殺了他,我與大家共享陳家果園!”
這些村民,四五十歲的年紀仍算童生的大有人在,即便有幾個是秀士的也手無寸鐵。他們和村長關係也沒好到親如兄弟情同手足,更不會為了村長的一句口頭承諾而去兩肋插刀的賣命!
不知道是哪個先帶的頭,大家呼爹喚兒的一哄而散,逃出祠堂。
村長見勢不妙便要乘機開溜。他不傻,少年殺陳二可以是碰巧,那麽後麵兩人卻是有備而來又是前後夾擊,仍然避不開少年的一劍,這明什麽?少年隱藏了真相,明明具有秀士修為卻偏偏平日裏裝成童生的模樣欺騙眾人。
村長忽然發現自己才是受害者,被少年給騙了。隻怪自己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沒深究事情的本質。地上那兩個村民的慘狀與陳家院子裏那幾具屍體是何其相似!年紀如此惡毒,長大必為禍害!陳二誤我!
“站住!別人走得,你卻不能!”少年閃身攔住村長的去路。一個神龍擺尾將祠堂那扇半開的大門用腳給關上,徹底斷了村長的念頭。
“你別得寸進尺,欺人太甚!”村長橫刀護在胸前!
“你搶我台詞啦!難道不是你欺人太甚在先麽?”少年此刻自我感覺良好,並且從未這樣好過。
這還是村長嗎?平日裏指桑罵槐鼻孔朝的家夥哪去了?好像還挺委屈,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川,你也知道,我和你大平日稱兄道弟,今肯定是誤會了。”村長開始服軟。
“誤會嗎?你都拿刀指著我了還誤會個屁!”少年看見村長認慫就更加火大!“你手裏拿的是刀,不是寶鈔!你殺我我就殺你,你不殺我我照樣殺死你!”
“好惡賊!我與你拚了!”村長竟然還有一絲血性。也就隻是兔子急了咬人的招法,在明眼人跟前不頂大用。
少年能看出村長顯然被逼急了,出刀時連鋪墊都免了,沒有鋪墊的招法毫無攻勢可言。形成不了攻勢好比鈍刀切臘肉,注定徒勞無益。
少年的劍自下而上,磕飛村長手裏的刀,劃破村長的胸膛,切斷了村長的喉嚨。
村長如同被宰殺而未死的雞,躺在地上雙手捂著喉嚨兩腿亂蹬。而血水卻從指縫裏噴出來流的滿地。
祠堂內,血氣撲鼻,令人作嘔。
少年在村長的身上搜出許多的寶鈔和一本《馭氣訣》。直到此時,他才平息了怒火,如同偷吃糖果的孩子,嚐到了甜頭。
祠堂大門再次大開。走出來的是少年。聚攏在祠堂外邊未曾離去的村民連大氣也不敢出,隻能偷偷朝祠堂裏張望。
“進去幾個人打掃祠堂,剩下的都到我家。”少年毫不客氣的指使村民去完成自己的主張。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而然,好像原本就該如此。
弱者是沒權利與強者討價還價的。。
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世事就是如此,美好的不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