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魔鬼之食,夜殤之痛
整整半個月,就這樣過去,在傅以涵的眼中久的就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
而在夜殤書箋的眼中,雖然隻有半月,身體上的痛苦與心理上的折磨已經要把他打垮。
夜殤王府內。
魔蕭手中端著一個雕花的精致托盤,盤子上麵是一個食盅,裏麵是夜殤書箋的吃食。
他來到一個緊閉的房門前,推開房門,穿過外室來到了內室的門口,房門前的飯菜還是紋絲未動,裏麵一陣陣壓抑著的吼叫聲,聽起來及其的痛苦。
魔蕭深深地皺眉,掩飾不住的擔憂,他知道王爺的蠱毒又發作了,這麽多年來,原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是自從她的出現,這種情況幾乎都沒有了,他本以為,王爺的蠱毒就會這樣一直好下去。
可是不知是什麽原因,王爺不再見她,隻是吩咐自己每晚都送一隻王爺親自編製的小兔子到她的枕邊,他知道王爺對她的深情,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這樣。
聽著內室中壓抑著的吼叫聲,魔蕭竟有些不敢推門進去,他不想見到那樣痛苦的王爺,現在的魔蕭,恨透了當年那個把百蠱之王植入一個胎兒體內的人。
王爺待自己就如同手足一般,如果有朝一日能知道那人是誰,他就算豁出性命,也必定替王爺親手解決掉那人,以報王爺二十幾年來幾乎每個日夜所承受的痛苦。
輕輕地推開門,窗門緊閉的房間裏有些幽暗,入目便是滿地的淩亂,床上的被褥幾乎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裏麵的棉絮飄了滿床滿地。
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床旁的地上,依靠著床板,蜷曲著身子抱緊了雙臂在那裏痛苦的蠕動著,發出一聲聲及其壓抑的嘶吼,那人頭發淩亂,月白色的華服有好幾處已經被他自己撕破。
他身邊的地上有幾十隻用草編製的小兔子,有的已經塗上了鮮豔的色彩,有的還沒來得及上色,離他最近的是一隻隻編到一半的兔子。
半月以來,魔蕭每次看見夜殤書箋,他都是在不停的編著兔子,然後是上色,不管自己的身體是否不適,別看隻是那樣一隻小小的兔子,編起來及其的費時費事。
“王爺,”魔蕭輕聲道。
夜殤書箋輕輕地抬頭,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向魔蕭,原本豐神俊朗的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就如同那上好的純白色宣紙一般,就連原本紅潤的薄唇也蒼白的那樣的無力,一雙暗紫色的眼眸,亦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淩亂的頭發散落下來,零星的擋在臉上,魔蕭心中一痛,這還是原本的王爺嗎?
見來人是魔蕭,夜殤書箋緩緩的低下頭,顫抖著手去撿身邊隻編到一半的兔子,然而蠱毒剛剛發作之後的他,虛脫的就連抬抬雙手也要用盡全力。
魔蕭快步走過去,蹲在夜殤書箋的身邊,把托盤放在一邊,抓住他伸出去的手腕,有些心疼的說道:
“王爺,別再編了,安寧公主,早已經原諒你了,你去見她一麵一問便知,她其實,每日都在等你。”
“不。”夜殤書箋嘶啞著喉嚨,有氣無力道:“我怎麽,還有臉見她,我那樣的傷害她。”
“你不去見她,這樣又何嚐不是在傷害她,就算你不去見她,你也不要這麽折磨自己了,好嗎?”魔蕭說道。
魔蕭鬆開夜殤書箋的手,打開食盅的蓋子,雙手捧著食盅送到夜殤書箋的麵前說道:
“王爺,喝一些吧。”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傳來,夜殤書箋抬眼,看見自己麵前食盅裏麵鮮紅的血液,痛苦的閉上眼睛。
從小到大,每日,他都必須要飲食鮮血,可是自從半月前,他竟然吸傅以涵的血而無法自控,從那日起,他便再也沒有飲過鮮血。
直到今日,看見這鮮紅的血液,他仍然會想起對她的傷害,她那麽美好的人,而自己卻是一個飲血的魔鬼,早晚有一日,他無法想象,自己會瘋狂的對她做出什麽事情。
夜殤書箋用盡全身力氣將魔蕭手中的鮮血打落,自己也因此跌在地上。
“王爺。”魔蕭叫道。
“以血為食……我就是一個魔鬼……”夜殤書箋趴在地上喘息著低吼道。
“王爺,你體內的百蠱之王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鮮血吸食,如果你還不飲食鮮血的話,它就會吸淨你的血的。”魔蕭有些生氣的說道。
“我不想再飲血了……你知道嗎,我竟然會不受控製的吸小涵的血……我怎麽可以這樣做……我怎麽可以吸小涵的血……”
夜殤書箋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地上,有些瘋狂的自責道:
“我明明……明明剛剛吸食完一頭鹿的血的,可是……當小涵的血流進我嘴裏的時候……我就不受控製的上癮了……魔蕭,那時我控製不了自己……而且,在食小涵的血之後……我身上的傷竟奇跡般地好了……就連傷口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血癮的……可是我為什麽會嗜我最愛的人的血,為什麽……為什麽……”夜殤書箋輕輕地呢喃。
看著這樣的夜殤書箋,魔蕭不忍的閉了閉眼睛,現在,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可是王爺並沒有血癮的,怎麽會唯獨對安寧公主的血成癮,而且安寧公主的血還能醫治王爺的傷,這是為什麽。
魔蕭突然眼前一亮,他知道了,問題一定出在安寧公主的體質上,本身王爺幾乎每晚都會發作的蠱毒,在安寧公主在一起的時候,體內的百蠱之王就會格外的安靜。
那麽,安寧公主的身上一定和王爺體內的百蠱之王有什麽聯係,或者說安寧公主的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安撫百蠱之王的,可是又為什麽會使王爺嗜血呢。
魔蕭站起身來,對夜殤書箋道:“王爺,我再去給你那些血來。”
“不,不必了,我不想喝,你出去吧。”夜殤書箋無力地說道。
魔蕭輕輕應了一聲,走出內室,輕輕地關上門,站在門口沉思了好久。
再這樣下去,王爺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了多久,蠱毒又頻頻發作,看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相必他體內的血,已經被體內的百蠱之王吸食的所剩無幾。
現在,自己真的有必要去求安寧公主了,即便王爺會怪他,也不所謂了,王爺身體的特殊,是時候與安寧公主說了。
魔蕭這樣想到,之後便走到外室的一麵牆前麵,轉動機關,閃身走進密道。
思塵殿內,
傅以涵靜靜地坐在房內看了整整一個下午夜殤書箋送給她的兔子,她不知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的好。
每日清晨她起床時,枕邊都會放著兩隻兔子,傅以涵知道,這是他在請求自己的原諒,可是我從未怪過你,你為何……從來都不出現。
時至傍晚,傅以涵輕輕的起身,對水墨說道:“水墨,找一口大點的箱子,把這些小兔子都放進去。”
這箱子太小,這麽多的兔子,再過兩日恐怕就裝不下了。
像是不放心,傅以涵對水墨又補充道:“你親自來,不要讓其他人碰。”
“是,公主放心,”水墨道。
自從從山上回來公主不吃不喝整日發呆幾日後,公主雖然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可是就是吃的少了一些,笑的少了一些,話說的少了一些,發呆的時間長了一些。
真不知道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知道,公主不怎麽開心。
段翔進來行禮後說道:“公主,暗衛已經將劉宰相的各項罪名以及證據都秘密呈了上去,但是似乎皇上並沒有要處置的意思。”
“他當然不會那麽快動劉宰相,畢竟他的大公子現在正在邊關駐守,手握重兵。”傅以涵淡淡道。
“那我們豈不是拿他沒有辦法,臣懇請公主讓龍翼的成員前去刺殺,還治其人之身。”段翔道。
“不必。”傅以涵說道:“他區區一屆小小的宰相,怎配得上我源池皇室最精銳的龍翼組織去刺殺,我們隻要等到他的大公子手中無兵便好,相信很快就好了,因為,皇上比我們還要心急。”
傅以涵站起身道:“走吧,丹青,紫蘇,趁太陽落山之前陪我去院子裏坐一會兒。”
“是。”二人應聲答道,丹青趕忙去櫃子裏取出一件純白色的披風為傅以涵披上。
“公主,秋分已經過去了,天氣有些涼了,還是披上一些,免得染上風寒。”
“好,你們也注意身體,多穿一些,吩咐春嬤嬤在給你們每人做一件披風。”傅以涵輕輕笑道,說完就走了出去。
丹青,紫蘇跟上笑道:“還是公主心疼我們。”
這邊水墨看著出去的眾人微笑著搖了搖頭,吩咐水琪等人把庫房裏的一口精致的大箱子抬出來,之後便小心的拿起兔子規整的擺在大箱子裏。
這些五顏六色的小兔子,公主很是寶貝,她們也都知道兔子的來曆,所以水墨拿起來的時候很是小心。
終於搞定了最後一隻兔子,水墨輕輕地合上箱子,聽見身後輕微的響聲站起身,回過頭來。
看見依舊是一身黑衣的魔蕭站在身後,靜靜地看著自己……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身著白色披風的纖細身影站在夜殤書箋的內室門前,一旁的魔蕭恭敬地為她推開內室的房門。
待她抬腳進入內室,魔蕭關上房門,默默地站在門口守著。
掃視一眼淩亂的屋內,傅以涵一眼便看見那個坐在地上,發鬢淩亂背影,隻見他有氣無力的將頭靠著床。
傅以涵心中一痛,這真的是夜殤嗎。
“夜殤。”傅以涵輕輕的開口。
那人明顯的脊背一僵,隨即用盡全身力氣運功,逃也似的躲到梅花屏風的後麵。
體力不支,重重的倒在屏風的後麵,大口的喘氣。
“不要……看見我……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