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禦花園不止有許多稀奇的花植,還養了些觀賞用的動物。


  掰碎了點心喂了池裏的鵝,樂岫拿著棍子還逗了逗跟在鵝後頭的鴛鴦。


  樂岫玩的津津有味,寧馨月卻不如她這般逍遙自在。


  想到自己等了許多才有的機會,就被樂岫那麽破壞了,寧馨月看花覺得花醜,聞花覺得花臭。


  瞧見樂岫玩畜生的背影,寧馨月跺了跺腳,直接離了禦花園。


  樂岫又喂了孔雀,剪了幾枝花才打道回府。


  倒不是她沒耐心等戚淵他們完話,但戚淵明顯就讓她們別打擾他,不要出現在水榭附近,卻又抓著點等他們散了去再見他一麵,無疑是告訴戚淵她盯著水榭。


  這種傻事她才不做,再剛剛見戚淵那一麵就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


  見到了戚淵,用行動表示了她的不一樣,還讓他為她請了習字的老師,係了一條他們的聯係。


  “靜秋,父皇應該不會討厭我冒失吧?”


  卸掉頭上點翠攥珠簪,烏黑的頭發如流水灑落了肩背,樂岫捏了捏脖子,突然朝靜秋問道。


  靜秋把簪子放好,接過了樂岫的手,替她按捏脖頸。


  有學過的就是不一樣,溫暖的手在脖頸和肩上輕輕按壓,沒一會樂岫就舒服地趴在了貴妃榻上。


  比起不停的工作,現在的生活舒適的讓她不出話來。


  鎏金鏤空三足象香爐嫋嫋生煙,聞著空氣中的淡淡果香,樂岫眯著眼,戚淵覺得她冒失就冒失了,她反正是不會放棄,會努力地繼續討好他。


  *

  “殿下睡了?”


  見靜秋放下了灑金遍地花開紗幔,曉妝瞧了眼屋裏頭,輕聲問道。


  靜秋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若是樂岫還有什麽改變,那就是覺比以前多了。樂岫剛進宮那陣,不習慣睡在太軟的床上,時不時就會驚醒。


  曉妝是那時候伺候過來的自然知道,現在看樂岫變得貪睡,不由感歎:“公主殿下變得真徹底。”


  “便是我們都都不可能一直是一個樣子,何況是主子。”


  “話是那麽,但是我總覺得公主殿下不像是公主殿下了……”曉妝想到見肖嬤嬤時,肖嬤嬤樂岫是被邪祟附身,不禁有些發毛。


  靜秋瞥了她一眼:“你覺得公主殿下不像公主殿下,隻不過是因為殿下不如以往好糊弄。”


  曉妝臉漲的通紅:“誰我以前糊弄殿下了,靜秋你比我大我才讓你幾分,都是大宮女,你少對我那麽不客氣。”


  曉妝發脾氣,見南兒在旁邊好奇地瞧著,“哼”了聲,“看什麽看!”


  待曉妝氣衝衝地走了,南兒上前:“曉妝姐姐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朝靜秋姐姐你發脾氣了?”


  “我了她幾句。”


  “噯。”南兒應了聲,大宮女之間的事,她就是偏向靜秋也不好什麽。


  樂岫一共有四個貼身侍女,之前因為肖嬤嬤最得寵的曉妝,樂岫基本就是聽肖嬤嬤跟曉妝的話,如今樂岫罰了肖嬤嬤,曉妝地位下降,瑤華宮的人都看得出來,靜秋最得樂岫信任。


  “等會嚴公公應該會過來一趟,你若是閑著無事,就去備茶點。”

  見南兒無事一直跟著自己,靜秋笑著給她指派了活。


  給樂岫薦的幾個人,南兒最合她的眼緣,她平日也願意多帶帶南兒。


  打發走了南兒,靜秋帶著幾個丫頭去收拾了側殿,是習字,但以後學習其他東西一定少不了,少不得要有個正經學習的地方。


  “靜秋姐姐,這空蕩蕩要不要開庫房放上幾件擺設?”


  宮女看著空蕩的屋子,看著不怎麽像是書房。


  “等殿下醒來再定。”


  樂岫最近喜歡布置,庫房存放的東西用了大半,相信書房她一定也想親自布置。


  *

  樂岫睡了半個時辰,剛洗漱完換了家常衣裙,就有太監尖聲傳報,嚴忠來了。


  身為戚淵身邊的大太監,在宮裏不少人的眼中,嚴忠的地位估計比她這個公主還高些。


  事實上讓樂岫自己想,在戚淵心中,嚴忠一定是比她重要。


  “奴才嚴忠給公主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


  樂岫記憶中原主跟眼中打過幾次交道,對她這個無用公主,嚴忠一直都是這般禮數周全。


  “嚴公公免禮,曉妝給嚴公公看坐。”


  嚴忠是掌印太監,在主子麵前坐得的。在梨花木圓凳坐下,嚴忠開口明來意:“陛下吩咐奴才為殿下找習字的師傅,不知殿下有沒有什麽要求?”


  “寫出來的字像父皇的字一般?”


  樂岫不確定地開口,完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我聽聞父皇的字很好,若是問我對習字又什麽要求,我隻想寫出的字與父皇的字有幾分相似。”


  最好是戚淵親自教她,培養出一些師徒情誼最好。


  樂岫的要求讓嚴忠一怔,他來時預先想過樂岫的要求,怎麽都沒想到她的要求會是這個。


  “奴才盡力而為。”


  竟然沒有立刻否決了,樂岫看嚴忠更順眼了一分。


  “父皇有什麽話要嚴公公傳達給我的嗎?”樂岫主動問道,不管怎麽樣,她都會讓所有人認為她對關於戚淵的事情有興趣。


  不知道別人聽到是何感覺,但是嚴忠聽著樂岫喚陛下“父皇”格外不順耳。


  他伺候陛下那麽多年,早就希望陛下開枝散葉,等了那麽多年沒等到皇子,公主,突然蹦出樂岫那麽大的一個“孩子”。


  也不知道聖慈皇太後當初是怎麽想的,給自己收了個孫女。


  “陛下並未有特別的事交代。”


  “哦。”樂岫神情頗為失望。


  “不知殿下……”嚴忠清了清聲,“恕奴才冒昧,聖慈太後娘娘之前沒教過殿下識字?”


  “教過一些,不過祖母……皇祖母農家姑娘認識太多字無用,隻要認識常見的字就成,至於寫,皇祖母並沒有教過我。”


  這全都是樂岫搜刮原主記憶的真話。


  在她看來聖慈太後是奇葩也不算奇葩,隻是有點自私罷了。


  聖慈太後身份不高,隻是一個鄉間教書的窮秀才的女兒,當年被先帝看中帶回宮裏寵幸了一段時間。


  也就是那段時間有了戚淵,帝王恩寵,來得快去的也快,宮裏有了新人,聖慈太後慢慢都就不夠看了。

  為了地位聖慈皇太後沒少做壞事,也就是壞事做多了,她逐漸對先帝死心,找到機會就逃出了宮廷。


  回到山野後,她意外收養了原主。


  那時候原主年紀還就有種骨子裏透著的漂亮,聖慈皇太後覺得原主就像她。


  她想知道要是沒進宮,沒有那麽多尖銳的傲氣她會有什麽人生,所以使勁把原主往懦弱教。


  有點像是女主那種千帆過盡,某驀然回首想知道選擇走了另一條岔路會是什麽未來一樣。


  聖慈太後是直接把原主當做了試驗品。


  這些都是她靠原主的記憶拚湊出來的可能,不過應該事實也跟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皇祖母可能是覺得我笨所以不想教我吧?”樂岫笑笑,“但是我還是想學一學,笨的話我就努力一點,不給父皇丟人。”


  樂岫臉上洋溢著笑容,表情卻很認真。


  因為上次嚴忠都有些怕樂岫的笑了,這次瞧著樂岫臉上的笑,依然美,不給多了絲酸澀。


  也不知道到底樂岫是想通了什麽才做出的改變,不過一定不是那麽的容易。


  “殿下還有什麽吩咐?習字的事陛下既然應了,奴才就負責把一切做到盡善盡美。”


  “勞煩嚴公公了。”


  樂岫想了想,知道戚淵是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便起身帶嚴忠去了她新書房逛了一圈。


  “那個空的地方是打算掛琴,這兒擺個梨花桌怎麽樣?”樂岫指著空屋子的四處不確定地問嚴忠,“雖父皇隻應了習字師傅,但其他琴藝與畫技我也想琢磨琢磨,這屋子也不知道要怎麽擺放東西才覺得清雅,我看遍庫房也不知道哪樣東西放在這屋裏好。”


  樂岫暗示的太明顯,除了靜秋能繃住,神色沒絲毫變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嚴忠輕咳一聲,打量了一圈。


  “殿下再與奴才,是哪裏要擺什麽東西?”


  樂岫笑著點頭,指著各個位置設想了一邊:“……這麵牆若是掛上古桐製的大聖遺音,一定會跟放在這兒的假山盆景相合,那兒鮫紗帳風一吹,紫檀嵌象牙琉璃屏風在陽光下陸離斑駁……”


  被樂岫雖然生在鄉間,但起好東西卻清清楚楚。


  嚴忠被樂岫的都能想出這間屋子擺滿的樣子,隻是定神一看空蕩蕩的屋子,連最簡單的假山盆景都沒有。


  “殿下的意思奴才明白了。”


  至於這意思能不能實現,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樂岫笑眯眯,光是把設想出來她就挺開心,至於戚淵答不答應,也無所謂。


  戚淵喜歡直接,她就直接讓他知曉,她想要什麽,免得現在裝模作樣,以後露餡。


  反正她來這個世界就是來享受來的,怎麽舒服怎麽來,她隻為這個,為了這個戚淵馬屁多難拍,毛多難順著摸,她都要試一試。


  起來她現在跟聖慈太後差不多,都想看看有什麽不同的人生,隻是不同的是,聖慈太後用別人做實驗,而她是自己用自己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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