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皎皎如明月,熠熠如星辰。


  嚴忠被樂岫這笑晃了眼,樂岫進宮後,他沒少見她,上次他傳達旨意,便是把樂岫哭了。


  她眼淚汪汪,他心裏也隻是道了一聲蠢。


  他之前一直沒發現,她原來能笑成這模樣?

  “在想什麽?”


  磁性低緩的聲音在空蕩的宮殿響起,嚴忠震了震,回神看著自己手上拿的食盒,二話不跪下請罪:“陛下恕罪,奴才見了瑤公主,公主與以往不同了……”


  嚴忠到後麵有些結巴,他雖然是個閹人,但也不能跟陛下自己因為樂岫一個笑,殿前失儀,琢磨到出神。


  “人走了?”


  戚淵並未在意嚴忠嘴裏結結巴巴的不一樣,問了一句,便專心於手裏的事務。


  嚴忠拿著食盒退到側殿,陛下還是皇子時他就在身邊伺候,有些話陛下不吩咐,他也知曉意思。


  倒了湯盅裏的東西,過了會嚴忠差使太監把食盒送回了瑤華宮。


  *

  帶著補湯到禦書房,沒看到金大腿幹爹,樂岫直接把“岫不樂”寫在了臉上,嘴角微垂,不複去禦書房時的喜悅。


  她連抱大腿的話都琢磨了一籮筐,卻沒機會出來,著實有些可惜了。


  因為這份可惜,樂岫回了瑤華宮一直懶懶地躺在貴妃椅上,直到禦書房的宮人把食盒送回來,隱約透露湯沒送到戚淵麵前就被倒了。


  宮人走後,樂岫依然安安靜靜地趴在貴妃榻上,靜秋見著都覺她眼裏沒了神采,仿佛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怯懦的瑤公主,忍不住道:“那宮人刻意在公主麵前這般的話,不準是有所圖謀,公主因為他的話難過,指不定就要如了旁人的意。”


  這個旁人靜秋沒明白出來,希望樂岫自個能明白。


  樂岫當然能明白,事實上她就沒把宮人的話當回事。


  嚴忠既然收了燉湯,一定是戚淵點頭,按著戚淵的性格,要給她沒臉,不會轉那麽大的彎,會叫嚴忠直接訓斥她一頓,讓她帶著湯盅滾蛋。


  就是想倒湯,也會在她麵前倒了。


  她相信那湯應該是沒入戚淵的嘴,但嚴忠倒湯也不是當著太監的麵,特意讓他們看到了告訴她。


  所以,這太監估計是收了誰的賞錢,故意這話膈應她。


  “靜秋你差人打聽打聽,今日嫻妃娘娘有沒有去過禦書房。”


  戚淵繼位後,到現在還沒選過秀,不過嫻妃不同。


  嫻妃是東太後的侄女,曾經跟戚淵定過親,戚淵繼位後,東太後好歹,讓侄女進了宮。


  雖然進了宮,還封了妃嬪,但戚淵卻沒宿過嫻妃的宮。


  東太後氣的臉歪,但也不能壓著戚淵去睡女人,還要打圓場,戚淵至孝,要為先帝守孝三年,不納後宮。


  那麽一,戚淵還真不碰女人,不少人猜測他是上戰場身體出了些毛病。


  但是看過書的樂岫知道,戚淵一點毛病沒有,在不久後的選秀,他就會充盈後宮,妃子們接連懷孕,女主入宮的時候,男主已經有幾位皇子了,寵妃無數,女主等於是升級打怪,最後成為了皇後。


  成為皇後的過程還掉過兩個孩子,最後登上鳳位跟男主也是相敬如賓。


  其實起來,書雖然叫暴君迷情,但就是個噱頭,書裏麵的男主有點像是背景牆,主要就是供女主升級,讓女主學習他的冷血,變得越來越冷血,告訴所有女人權利比愛重要。


  不過大結局的時候,女主的孩子成為太子,驀然回首,女主想起了鎮國公府的公爺,一時間又想到自己選擇了心中有愛的公爺,是不是成為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不提女主選擇公爺到老了又會不會悵然若失別,別的選擇會變成不一樣的自己,樂岫隻知道戚淵貌似跟嫻妃有仇。


  書裏麵沒仔細兩人的往事,不過戚淵後宮佳麗三千,他誰都睡,但就是沒睡過嫻妃,足以明些什麽。


  嫻妃最早入宮,到死都沒被戚淵睡上一覺。


  想想還是真有些可憐了。


  “回公主殿下,奴婢叫南兒去打聽了一遭,嫻妃娘娘今日比咱們早些去過禦書房,也是帶了補湯,隻不過沒見到陛下的麵便回了。”


  那就是一樣咯。


  樂岫眨了眨眼,瞧著靜秋:“嫻妃娘娘的補湯,父皇讓嚴公公收了嗎?”


  靜秋搖頭:“是沒收。”


  聞言,樂岫笑的春花燦爛,嫻妃這還想膈應她。


  她被倒掉能有多慘,至少是空著食盒給她送回了瑤華宮,但嫻妃的人連收都沒收。


  樂岫笑眯了眼,甜絲絲地道:“還是父皇疼我。”


  不止靜秋,旁邊伺候的宮女都忍不住驚訝,心想主子真容易知足,這樣便覺得是疼了,還笑的如此高興,恍若得了大的恩賜。


  以前隻是覺得樂岫不懂享受,容易知足,沒想到她在討好陛下的事上也那麽容易知足。


  “靜秋,本宮知曉本宮以前糊塗,浪費了許多光陰,不過能清醒過來一切都來得及。”


  樂岫突然掏心掏肺,靜秋瞧著她水汪汪的眼,老成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慌亂。


  “殿下一直都是靈秀過人。”


  靜秋恭恭敬敬地道。


  樂岫笑道:“那看來是本公主在靜秋你眼中怎麽都是好。”


  靜秋一怔,微微抬頭想去瞧樂岫的臉,便被她勾了下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靜秋莫名覺得主子笑的有點邪氣,而且這動作怎麽那麽奇怪,像是男人在調戲女人。


  隻是她家主子長得太美,做這臭男人的動作,不見猥瑣,讓人生不起厭。


  樂岫是突然想鬧,覺得靜秋樣子乖巧子,就故作調戲地勾了她的下巴。


  瞧著靜秋無辜迷茫的樣子,樂岫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有些浪蕩子喜歡那麽調戲妹子。


  “下頭這件事有些麻煩,但本宮相信咱們瑤華宮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樂岫的十分底氣,靜秋都好奇她要做什麽大事。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不吝嗇錢財,派幾個人想辦法打聽嫻妃娘娘的動向,也不要打聽的太緊了讓嫻妃娘娘生厭,隻要她出她的宮門,我能第一時間曉得即可。”


  樂岫鋪墊如此久,靜秋本以為她是想盯著禦書房,聽到她隻是盯嫻妃,覺得奇異的同時,反而鬆了一口氣。


  陛下喜怒無常,後宮還沒誰占得過好,盯著禦書房完全是不知輕重。


  領了命,靜秋下去認真安排,以前哪有瑤華宮出去打聽消息的,雖然樂岫不吝嗇錢財,這事辦起來還是有些麻煩,不過幸好樂岫先是罰了肖嬤嬤,又敲打了禦膳房,倒是有些機靈的已經動了腦筋,瑤華宮也不算是無人可用。


  挑選了幾人,靜秋把人帶到了樂岫麵前。


  一個太監,兩個宮女,看模樣都不是在她麵前常伺候的幾個。


  她有原主的記憶,不過原主到了宮裏半年,什麽都不敢仔細看,這三人都是瑤華宮的宮人,但她腦海裏沒有丁點印象。


  靜秋顯然看出了主子對幾人的陌生,喚他們各自報了名字。

  “奴才福貴。”


  “奴婢芸琪。”


  “奴婢南兒。”


  樂岫記得南兒這個名字,她叫靜秋去打探嫻妃有沒有去禦書房,靜秋便是叫南兒去的。


  “都抬頭讓本宮認一認臉。”


  三個人心翼翼抬頭,視線不敢在主子臉上過多停留,樂岫掃過南兒的杏臉,心裏有了數。


  跟原主不同,樂岫記憶力好,並且擅長記人的臉。不過她這也是練出來的,在現代的時候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臉盲,對誰都記不住,等到要管理公司,剛起步她總不能連個員工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記憶力好,所以樂岫就記得書裏麵靜秋成了男主妃嬪後,身邊就有個南兒的得力丫頭。


  原先她怕是重名了,瞧見這個南兒也是圓眼杏臉,符合書裏麵的形容,就確定了真是那個南兒。


  各自問了他們在哪裏當值,這三個口條都不錯,問了幾句,樂岫就知道靜秋為什麽帶他們三個人過來。


  這三個機靈,並且跟個宮的宮女關係都不錯,人脈廣自然就好打聽消息。


  無論是惜花宮,還是其他宮都能探聽點消息回來。


  “拿些銀錢給他們,活少分給他們一些。以後你們要是打聽到什麽消息,直接報到本宮這裏,若是有用,本宮定會獎勵你們。”


  “謝殿下。”


  三人走了後,樂岫想了想:“明日理一理瑤華宮的宮人名冊,本宮認一認人,總不能自己宮裏的人,本宮都不知道誰是誰。”


  “奴婢記下了。”


  瑤華宮伺候的宮人二三十個記起來也不麻煩。


  “殿下,肖嬤嬤……”


  立在旁邊曉妝表情緊張,知道現在沒就沒機會了,隻有硬著頭皮開口。


  想著主子這兩的雷厲風行,曉妝提起肖嬤嬤忍不住嘴軟,幹脆跪在了主子的麵前。


  靜秋瞧了眼曉妝,瑤華宮裏肖嬤嬤對曉妝不錯,之前還有意思收曉妝為幹女兒,曉妝這樣一定是肖嬤嬤托她給樂岫帶什麽信了。


  果真曉妝開口便道:“殿下,肖嬤嬤知錯了,托奴婢來殿下麵前求情,若是殿下有氣可再罰一罰嬤嬤,嬤嬤一心為殿下好,望殿下以後不要厭棄了她。”


  樂岫沒立刻答話,摸著玫瑰椅椅把的浮雕圖案。


  肖嬤嬤在書裏麵的戲份不多,但是在原主身邊可謂是原主的半個娘。


  拿捏了原主膽怕事的命脈,沒事就一些話嚇原主,前幾日原主被訓斥臥病在床,肖嬤嬤也沒少讓原主害怕的話。


  她穿來的時候,眼睛腫的睜開都疼,用冰敷了一會才見好。


  這樣的人她怎麽可能留在身邊伺候,所以昨日打開庫房肖嬤嬤囉嗦,便借機讓人打了她二十個板子。


  肖嬤嬤在瑤華宮積威甚重,怕那些宮人打板子沒下狠手,這才過了一又想回來當值了。


  肖嬤嬤跟東太後那邊的關係她不是不曉得,不過既然東太後都沒發話,人就先扔遠,等東太後開口看她是什麽意思,再慢慢料理。


  “本宮的氣就那麽不算是一回事,這才多久……”


  樂岫似笑非笑地看著曉妝,曉妝還想再,樂岫輕哼了聲,“本宮的瑤華宮,本宮還是做得了主,曉妝你這是想跟肖嬤嬤一樣替本宮做主了?”


  “奴婢不敢。”


  曉妝埋頭,她是見樂岫心情頗好才上前話,她實在不懂,樂岫明明是笑著的,但卻讓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再為肖嬤嬤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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