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近鄉情怯
走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三寶在吳剛身上上竄下跳,而福來則趴在吳剛背在身後的箱子上打著盹,三寶調皮的逗弄著睡著的福來,惹得福來嘰哇亂叫,就要去打三寶。“快到了吧。”吳剛走在山路上,眺目望著前方,隱隱有一棵幹癟的大樹矗立在遠處,看到那個樹,吳剛不由激動了起來,那正是他時候和夥伴們一起等待親人的地方。
他連忙快走了幾步,卻又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去。雖然世道已經好了,但那些人搶猴子吃的一幕幕深深的刻在了吳剛的腦海裏。看著自己的三寶和福來,他不由有些擔心。
但想到自己的母親,再加上走南闖北十幾年帶給他的閱曆和膽識,終於,他堅定的邁出了步伐,向著那顆樹走去。
“嘰嘰嘰。”越靠近那個地方,三寶和福來越驚慌,它們也記著那些猴子的慘叫,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已經漸漸忘記了這些事情,但故地重遊還是激起了它們早就深埋在心中的恐懼。
“乖,聽話,有我在呢,別怕。”吳剛撫摸著三寶和福來,朝它們安慰道。
原本調皮的三寶早就不敢亂動了,緊緊地抱著吳剛的大腿,仿佛要阻止吳剛向前邁步。而打著盹的福來也縮在吳剛的肩膀上,抱著他的頭,有些驚慌的盯著前方大叫著。
隨著吳剛的安慰,兩隻猴子也不再那麽驚恐,但也不敢在亂動,都爬到了吳剛的身上,對吳剛,它們是絕對信任的,和以往的訓猴人不同,他們都是用打,罵,餓來訓練猴子,而吳剛則和猴子相依為命,訓練方式也不再是那些招數,所以三寶和福來是完全放心的,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它們堅信隻要跟著吳剛,它們便不會受到傷害。
“誒,你是幹什麽的?”村口,一個端著碗蹲在外麵的漢子朝吳剛喝道。
他們村子偏僻,也沒有什麽特產,基本沒有人會來這個地方,伴著這個漢子的喊聲,後麵的村落裏稀稀拉拉的走出了七八個老少,齊刷刷的盯著吳剛。他們這個地方,來個陌生人都是稀罕事兒,都湊著來看熱鬧。
“剛,剛子?”隨著吳剛越走越近,人們都看清了來者的臉,也看到了他身上的兩隻猴子。一個滿臉皺紋四十來歲的漢子朝吳剛疑惑的喊道。
“大狗哥?”吳剛朝那個漢子問道。
“剛子!真是剛子!哈哈哈,剛子你可回來了。”大狗哥飯也顧不得吃了,把碗放到了一邊,往衣服上抹了抹手,朝著吳剛笑著衝了過去。
“大狗哥!”吳剛也很興奮,卸下身上的行裝,迎著大狗跑了過去,驚得三寶和福來一陣亂叫,卻因為和行李綁在一起,隻得站在行李旁朝著吳剛大喊,見到熟人,吳剛也顧不得它們了,兩人緊緊地熊抱在了一起,這是屬於男人的擁抱,有力,卻又溫情。
“你可想死我了,臭子,我還以為你死外邊了。”大狗有些哽咽的朝吳剛道。
還沒等吳剛開口,又來了一群三四十歲的槽漢圍住了吳剛,歡喜的叫著吳剛的名字,吳剛一一回應著。這些人都是吳剛兒時的玩伴,他們都在那場災難中活了下來。
“你們這群崽子,都給我閃開,今兒個我要和剛子大喝一場!”大狗朝人們嗬罵著,從那群人的反映來看,他們還是都很服大狗的,依聲散去,嘴上還朝吳剛預約著明後必須來喝一杯雲雲。
“大狗哥,等會再喝吧,我想先去看看我娘。”吳剛朝興高采烈的大狗道。
聽到此話,大狗楞了一下,朝吳剛聲道:“你不知道?”
“什麽?知道什麽?”吳剛疑惑的看向大狗。
“先跟我回家,慢慢。”大狗拉著吳剛就朝家裏走去,吳剛連忙掙脫開,返身帶上了三寶和福來,背上自己的行李,便和大狗走了回去。
“我娘到底怎麽了?”
桌子上擺滿了菜,都是些農家常備的蔬菜,吳剛耐著性子陪大狗喝著自家釀的白酒,他實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自己的家看看。
“唉,別提了,先喝著。”大狗明顯不想告訴吳剛,推拖著遲遲不肯告訴他。
吳剛明顯不想在等下去了,嗬了一聲三寶和福來,待它倆爬在吳剛的肩膀上時,轉身跑了出去,他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怎麽了。
“別去了,剛子,回來!”大狗緊忙追了出去,朝狂奔的吳剛喊道,吳剛卻充耳不聞,靠著兒時的記憶,東鑽西跑,最終,他停在了一個長滿荒草的破落院子前麵。
“娘!”吳剛朝裏麵大喊一聲,期待著有人回應他一聲,但很顯然,這隻是吳剛的一廂情願而已。
他有些顫抖的搬開了已經半倒的大門,朝裏麵走去,院子裏到處都是荒草和石塊,蜘蛛網掛滿了牆角。
“娘,娘!娘!!”吳剛像是回過神了一般,瘋也似的衝向了茅草屋。
“咚!”隨著吳剛踹開了內屋的門,一股破敗的灰塵味道鑽進了吳剛的鼻孔裏,沒有!什麽也沒有,屋裏的櫃子四處斜著,裏麵什麽也沒有,床上隻留著一堆茅草,更別提自己的母親了。
“剛子!剛子!”這時,大狗跑了過來,站在不遠處看著正在發呆的吳剛,兩隻猴子更是害怕,它們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吳剛,福來有些心的拽了拽吳剛的褲腿,把他拽的回過了神。
兩眼空洞的看了看福來和躲在旁邊心翼翼偷看著他的三寶,又看向了氣喘籲籲的大狗。
大狗看著吳剛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寒顫,這時,吳剛開口朝大狗道:“我娘呢?”
大狗連忙答到:“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講!”
吳剛像是個木偶,機械的跟著大狗走了回去,兩隻猴子也顧不得了,但三寶和福來卻在不遠處跟著吳剛。
“你娘早就死了。”大狗給吳剛灌了口酒,朝他緩緩道。。
“死了。哦。”吳剛像是失了神一般,機械的回複著,但聽到死字,吳剛眼裏又有了光,恢複了常態:“怎麽死的?”他吃了口蘸了醬的大蔥,像是沒事兒人般和大狗聊著閑。
“唉,這還得從你跑了之後起。”大狗看著平靜的吳剛,心裏安定了些,朝他敘述起了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