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啟異地戀的模式
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顧心轉身，看著顧心眼淚洶湧落下，看著她咬著牙努力抑製難舍的情緒，一步一步消失在拐彎處。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下一站，輪到他回國了。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他離開故土六年整。這六年，除了偶爾會和姨通個電話，給她寄錢過去，家族裏的任何人，他一概沒有聯係。
當他走出航空大樓，他感覺臉頰有些濕潤，一摸原來有淚暗自滾落。這麽多年，他沒有哭過，哪怕是初來美國，懷裏隻剩十幾美元的日子，他都咬牙挺過來了。
看著姑娘難舍的臉，想著大洋彼岸的祖國，他的心如墜冰窟，煎熬般地疼痛。
是該回去了。姨身體也不好，聽她打電話時時有咳嗽。眼角紋很嚴重。她曾經那麽愛美，如今被生活徹底擊垮。跌宕起伏的人生，那麽重創的傷害，幾乎是死裏逃生的姨，這兩年，漸漸平靜，重拾設計之筆。昔時的輝煌已不在，能保全生活已算是一種新的造化。
從飛機落地的那一刻起，顧心和秦商霖開始異國戀模式。他得空會給她發信息，噓寒問暖，話不多，意沉，三言兩語，但她可以感受到點點思念，心裏倍添溫暖。那些曾經翻江倒海、塌地陷的痛苦了然無痕跡，有的隻是一道亮光照射內心的溫暖和勇氣。
情感是最好的治愈良藥。一旦知道地球的某一端，有人掛念，有人牽記，人世再大的風浪，再多的孤寂，也無所顧忌。內心自有一股孤膽衝鋒的勇氣。
她想起愛默生的一句話：“光存在的地方，是白晝。光曾經存在的地方，是黑夜。”經曆過那麽多輾轉難寐的黑夜，她已經站在光的白晝之處，也便無所畏懼，不再孤單和落寞。
這晚上，秦商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顧心剛好從錄音棚出來，她剛剛完成一個綜藝主持的錄製節目。雖不是第一主持人，但這個節目的導演很看中顧心，有意培養她往這個節目發展。此刻已經是晚上般了。
“晚上還要錄節目？”秦商霖剛起床，準備給朋友打完電話再去洗漱。
“白學校很多課業，導演特意為我調到晚上的時間去錄節目。”顧心從演播廳出來往大樓外麵走去。
“怎麽回學校？打車還是坐地鐵？”
“我坐地鐵回學校，時間還早，先去吃碗麵再回去。”
“坐地鐵也好，聽國內的滴滴叫車頻頻出事，你一個姑娘晚上盡量不要一個人打車。”
“沒這麽可怕，舅舅大人，這裏可是大上海，治安好得很。”顧心最近經常用舅舅大人這個稱呼調侃他。
回國後，顧心忙得連軸轉。既要應付專業課，期末考試，各種論文，又連續參加幾個播音活動，協助主持節目，還有電視劇女二的進組前訓練。她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好在，每可以和秦商霖通話或視頻一下。
他每早上起來時，或者去上班的路上，可以和她通話或者視頻一會兒。一般這個時候她剛好忙完。波士頓和上海，總是一個是早晨，一個是夜晚，兩個人晝夜顛倒的時差。每次他看見朋友一臉疲憊的樣子，就心疼不已。
“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和太多任務，身上沒幾斤肉了，太瘦了。寒假回去叫外婆多燒幾盤紅燒肉給你吃，養胖點。”
“可我特別想吃舅舅大人做的紅燒肉怎麽辦？”顧心作出一副委屈狀。
“會有的。麵包會有的，商霖舅舅給你做的紅燒肉更加會有的。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燒肉給你吃，一定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什麽白白胖胖，那不成了豬嗎？我才不要。”顧心噗嗤一笑。
“快去吃麵，早點回去，以後不要讓自己太辛苦。不管再忙，也要注意按時吃飯。再瘦下去我可不答應。”他微微一歎。
“沒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就被彭琳藍逼著像隻陀螺般旋轉著過日子，早就習慣了各種忙碌和承受各種負荷。”顧心滿不在乎。她從就被媽媽逼著練琴，跳舞，練習口才和書法等，還有自己三年級和初一兩次努力跳級，日子都是在一種超負荷的狀態下運轉的。
她想起9歲那年在外婆家初見秦商霖，那晚她因為練琴彈錯幾個地方，被媽媽狠狠訓斥了一頓，並且要求彈到準確無誤才能睡覺。剛好舅舅和秦商霖他們從津回來，她被媽媽叫回房間練古箏。
一場雪即將來臨，院子裏冷得要命，秦商霖點燃一支煙，穿著羽絨服在庭院站立許久。寒夜的空意蘊深沉，清清冷冷的月光，把他的身影輝映得像一幅水墨山水畫。
彭林軍幾次叫他進去，他借故抽煙不肯進去。彭林軍在客廳和姐姐交談，他指責彭琳藍這兩年脾氣越來越壞，對顧心要求太嚴格，不利於孩子的健康成長。
這種情況下，秦商霖不便在場。西廂房顧心的古箏彈得好，他聽得有些忘神，一時半會不想進去。
後來，彭琳藍接到一個電話匆匆出來，她對著顧心房間的窗戶喊了句：“記得一定要把鋼琴練好再去睡”。
一個時之後，顧心從房間出來，準備回客廳繼續練琴，抬頭看見秦商霖默默立在臘梅樹下，手裏捏著快要燃盡的香煙。他已經連續抽了五六根煙。那時，臘梅正開得好，暗香縷縷。寒夜，白月光，臘梅香，一身黑衣的他，恍惚中讓人產生一種似是電視劇場景的錯覺。為誰風露立中宵。乍見他獨立庭院的景象，顧心腦海無端浮現這句古詞。
想著媽媽布置的任務，顧心不敢耽擱，她對他禮貌地喊了聲商霖舅舅，然後往客廳走去。秦商霖默然看著女孩蕭然的背影走進燈火通明的客廳。他掐滅煙蒂。
外婆看見顧心返回客廳，叫不要練琴，趕緊睡覺去，反正她媽媽出去了，估計要大半夜或者淩晨才會回來的。
顧心搖搖頭，不敢不練琴。媽媽發起脾氣的樣子很嚇人，她不想惹她生氣。
這時候，秦商霖從外麵走進來。他叫外公外婆去休息，他陪顧心練琴。
隻見他直接坐在鋼琴前，熟練地打開琴蓋，稍微一試音，顧心便聽見一段優美流暢的音樂從他的指尖劃出來。正是她連錯幾個地方的那段有些難度的鋼琴曲。
她驚喜地看著秦商霖，對方神色平靜。兩個老人也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孩精通鋼琴。
他叫她立在旁邊看他彈一遍，然後換她彈琴。他耐心指出她不夠嫻熟的幾處，也指出她犯錯的根本所在。幾乎是手把手反複教她幾遍，顧心終於領悟到其中精髓，琴曲也就流暢多了。
不過，她也是這麽近距離地聞到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煙味。外公不抽煙，爸爸會抽一點點，但媽媽看見了會和他吵架，所以爸爸基本上不會當著顧心和媽媽的麵抽煙。舅舅也會抽一點，但他也不敢在家裏抽，怕被外公訓斥不務正業。
原來男人身上的煙味也沒那麽可怕。以前顧心很排斥抽煙的人，但這個夜晚，她認真地聽商霖舅舅講解要點，那麽近的距離，那些淡淡的香煙味不經意中拂入鼻息，直到顧心躺在床上，鼻息裏仍是那種混合著男子獨特氣息的煙草味。
他的身上有一種好聞的氣息，溫醇而清和。
那時候，彭林軍本來已經睡下，聽見客廳的鋼琴聲，穿睡衣趿著毛拖鞋過來看熱鬧。他知道秦商霖唱歌跳舞都懂點，但不知道他的鋼琴彈得這麽好，不由讚口不絕。
他叫秦商霖彈一首完整的曲子來聽聽，於是秦商霖信手彈奏PauldeSenneville的《夢中的婚禮》。顧心和彭林軍靜靜坐在一邊傾聽。
如霜的寒月輝映著庭院，室外北風凜凜，室內暖氣暄和，此情此景，竟然讓人產生一種類似月光曲的幻境。他的指法如此嫻熟，琴藝高超，令人震撼。
“都沒見你認真彈過鋼琴啊，怎麽可以彈得這麽好？”彭林軍嘖嘖讚歎。
從此以後，秦商霖在顧心眼裏，是最崇拜的人。別人追星，追劉德華、周傑倫、王菲等明星，顧心眼裏隻以秦商霖為偶像。
可惜他不能經常來家裏，顧心隻能等寒暑假才可以見到他。
但是，年紀的她，開始懂得凡事要努力，要爭取。
那晚上，顧心練完琴可憐巴巴地問秦商霖。一個人要長大到什麽時候才可以不再受大饒責罵和訓斥？
秦商霖拍拍她的頭，溫柔地告訴她，等她讀了大學之後，會住宿，可能會去另外一個城市，到那時父母就管不了那麽多的。
於是她開始思考如何盡快讀大學這個問題。她在學校很要好的同學譚晶晶討論這個問題，譚晶晶她舅灸兒子很優秀，學跳過級，17歲就讀了大學。
顧心受到啟發，春節後積極主動地要求請家庭教師輔導功課。她加班加點提前學四年級的語文數學英語。
所有的成績都不會從而降，當顧心頂著才和神童等各種稱讚迅速成長時，隻有她最明白汗水是啥滋味。
一個暑假，白要練琴，練舞等，一有空閑，她就拚命地做習題，背課文，背單詞句型。
幸好暑假秦商霖來家裏住了大半個月，除了輔導老師，他也盡心盡力幫她解答疑難問題，陪她練琴，背單詞，做習題。
顧心的外公外婆最喜歡秦商霖來家鄭因為他一來，會主動幫家裏炒菜做飯打掃衛生。他做事一絲不苟，廚藝又很好。最主要是話少，人勤快，對老人有禮貌，很尊重。
顧心外公喜歡下棋，家裏沒人陪他下，他常常跑到胡同深處老王家去找人下棋。秦商霖一來，外公就會抓他陪他下棋，秦商霖脾氣好，隨叫隨到，很有耐心陪老人玩。
顧心的外婆疼惜這個大男孩，從缺少父母的愛，一個人獨立自主，勤工儉學不容易。
每早上顧心會去舞蹈室練功，如果沒有同伴在一起，她也會抓緊時間和他視頻。秦商霖白很忙，晚上還要忙，每都睡得很晚。但隻要顧心的電話一打來，即使當時沒接，過一會肯定會打回來。
有幾次晚上他在家的時候，顧心和他視頻，顧心故意開玩笑，問他房間裏有沒有藏著一個金發美女？他便拿著手機起身，各個角落掃射給她看。“以前沒有藏過，以後更加不會藏。我這裏藏了一個人就足夠了。”他將拳頭放在心口上，鄭重其事地告訴姑娘。
顧心會抿唇一笑。
在顧心朋友的要求下，秦商霖答應春節後將去北京陪她幾。
楊靜很佩服顧心大冷早起練功的精神。她試著去過一兩次，最終敗給舒服的被窩。她哪裏知道，顧心同學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冬早晨的舞蹈室基本沒人，顧心可以和舅舅大人偶爾視頻一下。
經曆了那麽多事，顧心很低調地處理感情問題，不想引起沒必要的麻煩。她基本不在宿舍和秦商霖打電話，開視頻，除非宿舍沒人。她和楊靜同一宿舍，馬一萍在隔壁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一個叫高玲，一個叫陳詩詩。
高玲這個人還好，除了有些傲氣，為人還是可以的。那個陳詩詩有些不對拍，喜歡私底下傳播一些他饒負麵消息。
顧心是李教授的寵兒，陳詩詩私底下難免有些嫉妒。
這一次出國比賽本來陳詩詩很想去，她和馬一萍的成績不分勝負。但李教授卻最後定了馬一萍去，所有的榮譽和獎品都被馬一萍占去。
按道理陳詩詩應該記恨馬一萍才是，但她不知聽誰傳出內幕消息，李教授有單獨約談顧心，征求她陳詩詩和馬一萍到底選誰最後的意見。
有關人士斷言，顧心和馬一萍私交好，是她提議讓馬一萍取代陳詩詩出國比賽的。於是，陳詩詩連帶顧心也開始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