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師兄
回到家裏，馬團結心裏那叫一個亂，隻覺得自己上無路、入地無門。店要沒了，一不心還失去了道規則這個保護傘。餐廳都成陰煞之地了，別人躲還來不及，自己沒事幹學什麽遣魔印、茅山心法，又不是什麽高人跟著瞎攙和什麽啊，這回好了，屁都沒練出來，命倒是快沒了。真是‘不作死不會死’……不過轉念一想，那個飛僵含笑，既然給他開了價，就證明沒想弄死他，或者根本沒看出來他剛開始修行，不定自己這條命還能保住。
“對了，給周觀雲個電話，問問這老子怎麽辦！”電話一通，周觀雲那邊跟踩了雞脖子似的叫了起來：“你子穩住老張，千萬別叫他自己一個人去，一切等我和法海明到了再！”馬團結一琢磨，老張這老頭看起來文文靜靜，其實骨子裏倔得要命，還有極其嚴重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節，這要是那個飛僵含笑挖的坑，不定他還真往裏跳！拿起電話還沒撥呢，劉德發電話打過來了：“馬兒，快來團結餐廳，師傅出事了……”馬團結一聽，穿上衣服又出了門。
到餐廳門口一看，老張正在劉德發那破三輪上躺著呢，馬團結二話沒，趕緊和劉德發把老頭攙進屋。
“這回麻煩了，含笑不是一個人！”老張明顯受了傷，話都沒底氣了。
“我知道他不是人，不是飛僵嗎！”馬團結一答話，氣得老張一翻白眼，差點暈過去。
“咳咳……我的意思是，他糾集了一群妖怪！”
見老張句話都要喘半，劉德發解釋了起來。本來老張還真叫了幾個老夥計，無奈個個都不在本市，最快的也要明才能到，要是一亮，陽光一曬，屍氣就會散掉，還去哪找含笑？老張一尋思，得，自己去吧。循著含笑留下的屍氣，追到了城外山上，沒想到含笑帶著一幫妖精把老張圍了。其實含笑算準了，老張肯定自個來，隻要把老張幹掉，這個城市基本沒人是他對手，就算其他人以後來了，他也少了個威脅。沒想到，老張也不傻，出門之前特意帶了本門一件大殺器。靠著這件殺器，老張不但幹掉了含笑一幫弟，還和含笑拚了個兩敗俱傷，含笑一跑，老張也撐不住了。幸好，劉德發沒聽老張話，偷偷跟去了，把老張背下了山。
“要不咱趕緊去醫院吧，法海和周觀雲早上就到，有什麽等他倆來了再！”見老張臉色發黑，馬團結很怕老頭掛了。
“別，阿拉還死不了，去了老伴要擔心死，阿拉中的是屍毒，醫院也治不了……”
一聽‘屍毒’，馬團結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扛出一袋子糯米來：“看看這玩意有沒有用？”
“你子還懂這個？趕緊拿個木桶來！”劉德發一喜。
“我懂個屁，鬼片裏看的，這個點你讓我上哪找木桶去？”劉德發一看表：淩晨四點！接著一拍腦袋叫了聲：“等我一會！”出門蹬上三輪一陣風似的跑了。沒一會就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到店門口就叫了起來：“馬兒，趕緊的，搭把手！”
“這麽大個塑料桶，你哪弄的？”隻見劉德發三輪上拉著個髒不拉幾的大白塑料桶。
“我那來時記得有個菜市場，估摸著這點差不多該上貨了，果不其然，正趕上魚攤老板卸貨，這桶我可是花了五百塊錢買的，還饒了兩條大鯽魚！”
本來想叫琳琳來幫忙，老張光溜溜地不好意思，死活不讓，馬團結隻好一邊燒開水，一邊煮鯽魚湯。整整換了五桶水，老張都快泡浮囊了臉色才算正常，一碗鯽魚湯灌下去，桶裏的老張總算緩過來了：
“這個含笑很有問題啊，他有個形影不離的大哥叫‘九泉’，他們哥倆並稱‘含笑九泉’，幾十年前在湖南一帶占了個山頭，收了不少道行地位的山精水怪，殺了不少人，後來阿拉一幫老夥計找上門大戰了一場，這倆人就銷聲匿跡了，這次九泉沒出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不是有道規則限製嗎？怎麽還能殺人呢？”馬團結懵了。
“那是大範圍的殺，才會觸動規則，比如在你店裏，這可是市中心，他要一動手，死人都是一片一片的，這種地方一般沒人敢亂來，就算沒觸動規則，被國家知道了，他也落不了好，政府也有負責這塊的人，而且強的離譜，還有一些技術部門支持，高科技的東西，他們也扛不住！”
“他們這麽折騰，怎麽政府也不管？直接派個高手過來，不是一勞永逸嗎？”從老張的話裏，馬團結明白了一個道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隻要不是大事，一般都是我們民間組織和佛門道家出麵料理，畢竟政府這方麵的人不多，而且又是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事情，曆朝曆代都是這麽幹的！”
“得，等會周觀雲和法海到了，你們這幫高手商量吧。這可是最後一桶了，不夠的話得趕緊叫發哥再帶點糯米回來。”
一亮，劉德發就出去買早餐了，老張還在桶裏泡著，馬團結早困得不行了，靠著櫃台開始打盹兒。剛睡著，就聽見有人吵吵：
“馬老板、馬老板，哪位是馬老板？”
睜眼一看，竟然是個一身道袍的老頭，稀稀拉拉幾根頭發，還梳個道髻，扛著個破布幡：鐵口神算不準不要錢，手裏斜挎著個破布袋子，袋子上繡著個八卦，下麵寫著仨字：孫半仙。
“我這兒不算命，擺攤兒您得去外麵，城管一般下午5點才來……”
“誤會了、誤會了，你就是馬吧？周觀雲是我師弟，我是他二師兄！哎呦，老張你也在哪，呦荷，起床就泡澡，你這日子越過越舒坦了！誒，我你這店裏怎麽腥氣哄哄的！”
對於高人這件事，馬團結已經徹底麻木了，隻是納悶這個二師兄怎麽沒和周觀雲一塊來。
“嗨，我師弟你這有點事讓我照看一段時間，一接到通知立馬我就過來了，這不路上碰上個要看陰宅的嗎，順路就去了趟。”
合著二師兄就是周觀雲派過來的人，老頭去接私活搞創收去了。馬團結那個氣啊：我這都火燒眉毛要出人命了，怎麽來的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二師兄叫孫大有，雖然也是茅山弟子，不過跟周觀雲不一樣，主修風水玄學，擅長陣法、符法和望氣之術，在他們這個圈子名氣還不。馬團結認為，這就是個大忽悠，就是靠張嘴騙錢。
老張給二師兄講了含笑的事，二師兄二話沒，拿出一把銅錢和一個龜殼，開始起卦。
“二師兄，您這王八殼有什麽講究？”那龜殼油光鋥亮，馬團結怎麽看怎麽像塑料的。
“去去去，沒大沒的，你得叫我二師叔！我這叫文王六爻卦，知道周文王嗎？那是我們這行的祖師爺之一，這也不是王八殼，六百多年的老龜成了精留下的！”二師兄完就不出聲了，專心開始研究卦相，馬團結幹脆把店門開了，看這情況是甭想睡了，不如早早開門算了。
這幾馬團結大概算搞清楚了靈異界的一些事，老張是陰陽術世家的傳人，從先秦那會傳下來的，家學淵源，德高望重。他們這個靈異協會其實是很多個門派組成的，算是民間勢力，而法海和周觀雲算是半官方身份，宗教協會畢竟隸屬國家，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陰煞之地，幾個高人一致認為是有人搞的鬼，就是始終查不出頭緒，如果到幾個月後七月十五還沒個解決辦法，肯定是要死不少人的。含笑這件事，頂多是個插曲，就是想靠煞氣變成屍王，成了屍王之後，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道規則對他就沒作用了，這子可以為所欲為。是插曲，也是不能放任自流的，屍王這玩意一旦為禍一方，估計比自然災害厲害多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得解決了含笑，還有沒出現的那個九泉！
中午時，周觀雲和法海也到了，帶著個年紀輕輕的和尚，馬團結很懷疑這是不是法海的私生子。和尚叫‘慧明’，眉清目秀，就是耳垂有點大，據法海講，這叫生佛相，隻有佛緣深厚、前世有大功德的人，才能生具此樣貌，在馬團結眼裏，慧明恐怕是這幫人裏最正常的一個。
這個時間，陸陸續續地開始來人吃飯了。反正也到飯點了，馬團結一想，幹脆就店裏吃算了，邊吃邊商量怎麽辦吧，畢竟還仨股東呢，又不是吃自己一人的。進了門的客人都是一腦門問號：門口三個辦事處的牌子掛著、一進門一桌子和尚道士、別人供財神這裏供三清……就沒哪個客人點菜之前不先拿出手機拍一輪的，馬團結一看樂了，這幫人一發朋友圈，估計晚上鐵定排位！！
轉念一想，馬團結又開始頭大了，看看這一桌子吧，一個語文老師，一個收破爛的，一大一倆和尚，一個道士，一個擺攤算命的，上菜的還是個長蟲精，這已經完全超越人類想象了吧！估計以後自己是過不了正常日子了！
最讓馬團結哭笑不得的是，那找琳琳要簽名那大姐又來了，一進門就樂了：“我兄弟，你是幹導演的吧？不是拍白蛇傳嗎？怎麽改西遊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