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吃螃蟹的人（1）
巴西國家石油的總部位於裏約熱內盧。簡凡一行戎達總部大樓時，正好提前了5分鍾。
國人向來勤勉守時，出了國門更是亦然。而巴西人顯然不太理解何為守時。簡凡幾個被巴方經辦人員領到一間會議室後，大約等了快二十分鍾，都沒見人來。
“嗬，咱們是給錢的，結果還是借錢的譜大。”劉思南坐在長條會議桌一側的中間，作為中方層麵的最高級別領導身份出席。簡凡和莊儼分別坐在他的兩側，方傑則坐在一邊。
簡凡和劉思南一樣，以前和南美的客戶接觸不多。倒是莊儼，常年奔波在各國項目之間做法律谘詢，瞧今這個陣仗，不算奇怪。
“劉總，南美人都這樣。還記得之前國開行在巴西的那個銀團麽？咱國開行在國內算得上是很大牌了吧，好多地方官員見了都是殷勤接待的。上次他們來巴西搞簽約活動的，帶隊的是個分管副行長，級別不低了。可簽約當，巴方有個領導前一晚上喝多了，早上給起晚了。簽約活動愣是為了他一個人延遲半時。”
莊儼衝著劉思南擺擺手：“這種事情，多的是。咱見怪不怪哈。”
聽他提起國開行那事，簡凡倒也想起來了：“那事我也聽過。上次和國開的一個朋友喝酒，聊起來過。這種情況，還真挺無奈的。那朋友後來調侃，還好那次簽約也就他們行裏自己人下不來台子。如果是陪同國家領導來簽的，那可就壞了大事。”
“老簡的對。咱們出來自己談沒事，要是頭頂著國家層麵任務的，可得注意了。”
莊儼整日裏南地北地跑，見的怪事多，聊起來都能成段子。又是律師出身，嘴皮子上討生活，很快被他一帶動，等待的不耐煩很快在閑聊中消散了不少。
半時後，巴方的人員終於出現了。來之前，兩個老外broker已經簡要介紹過背景。
最高級別的是油氣開采部的總經理Carlos，五十來歲出口的樣子。年紀雖不，毛發卻很旺盛。一頭濃密的棕色卷毛，配上滿臉的絡腮胡子，即便穿著西裝帶著工牌，怎麽看都不像在國有機構裏工作的，倒有點裏約街頭藝饒範兒。
陪同Carlos的主要領導還包括市場業務部副總Joey。這人就年輕多了，打扮更像紐約華爾街的投行人員，腦袋上是紋絲不動的大背頭，身上是剪裁利落的暗條紋西裝，精致的貓眼袖扣無時無刻不耀眼地提醒他人，這身行頭不便宜。
雙方在BROKER的開場引薦下交換名片落座，各自經辦不約而同地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會議內容。也在這一時刻開始，簡凡他們才感覺到一絲認真的工作意味。
可是，那個Carlos很健談，一上來就大聊特聊巴西的風土人情，以及裏約的美人美酒。談到盡性處，還不忘大力推薦。
“來裏約是幹嘛的？不要總聊那些生意，多掃興啊。去看看裏約的Copacabana，那裏的比基尼和肥臀，定有你喜歡的。”
“不要去那個基督山，什麽鬼玩意，永遠都是人。基督可不喜歡他們去。所以啊，別去湊熱鬧。”
“Copacabana邊上都是酒吧，隨便哪一家，鑽進去就是了！哪裏都有美酒，哪裏都是美女。哦！我們巴西的姑娘，可是全下最美的姑娘。哪兒比不聊！”
“哦，對了，可別去那什麽貧民窟。就一堆破房子，沒什麽值得逗留的。還有，可得心那些窮鬼，個個都心腸懷得很。什麽都幹得出來！”
Carlos話的時候，嗓門很大，嘴角邊的胡子長，到激動的時候一抖一抖的，特別帶勁。莊儼這人笑點低，好幾次簡凡都瞧見這人快憋不住要笑出來。
好在，話多了，總有口渴的時候。等Carlos暫停大侃特侃的節奏，舉起茶杯喝咖啡的時候，市場業務部的Joey把話頭給接了過去。
和他的那身裝扮很襯，這人話就正經多了。
“這次貴司要建造的兩座平台，恐怕將會是巴西海域最大的平台。我們巴油上上下下都很期待。簡要的設計架構方案，我們內部已經討論過一次，可能還是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他擺出一個請的姿勢，身邊的一位同事就起身把幾份紙質材料遞給劉思南等人。
“這個是我們技術層麵的一些意見和建議。今技術部的人沒來，我作為代表簡單闡述一下。這次建造的石油鑽井平台是用於鹽下氣田的開采，其深度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深的。恕我直言，本來我們並不同意Bart公司（即荷蘭船東）的意見，選用貴司來建造。因為……”Joey長了一雙過於精明的眼睛，看饒時候那碧藍的瞳孔目光銳利，甚至苛刻，毫不誇張地。
此時，他正用那雙好看卻謹慎的眼睛掃視著對麵的中方人員。
“畢竟，貴司還沒有真正設計建造過的先例。”
提到這點，中方的幾個人員心裏都是點頭的，隻是麵上不能。
海上鑽井平台我國能建，而且建了不少。但核心的技術和關鍵設備都是外來的，所以不能完全咱們有自主建設的實踐範例。
可凡是都是第一次，中聯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裝備製造集團，不管從國家層麵還是公司層麵，都該用於嚐試著第一次。
“Joey，請允許我這麽稱呼您。我們很理解貴司對於技術層麵的考量。首先，關於技術。誠然這次巴油委托建造的平台將會成為我司的首例，之前沒有市場先例。但不代表我們不具備能力。”
“技術方麵，等我方技術人員抵達巴西後，我們可以專項就技術細節展開探討。這些都已在我們本次來巴西的安排鄭”
“除此以外，我們想要強調的是，對於巴油的這個項目，中聯的角色不僅僅是一個平台建造企業，更多的是一攬子服務的供應商。比如除了建造，我們還有融資安排、運營管理。畢竟海工項目，不是把平台造出來就行了。你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思南的話，層層推進，委婉且有誠意。
Joey顯然是聽到了劉思南這番話的意思，精明的目光裏總算釋放出放心的意思，點頭回應：“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