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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麽?

  吱——砰!


  我的雙眼閉上前見到的最後影像是一輛不停旋轉的汽車。


  ————


  “醒了,思齊醒了!”很吵,一個男性的聲音叫著我不認識的名字越來越遠。


  我從床上坐起,有些困難,整個身子都很難提氣力氣。看看周圍環境,辨識度很高,是醫院病房。


  這個病房有三個床位,我是靠窗的那個,中間的床位沒有人,但是有一套被褥碼的整整齊齊,靠牆的那個床位躺著一個男人,不知為何,他一直側躺著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無神。


  不知為什麽,他的那張臉看起來,讓我覺得很煩躁。


  我深吸一口氣,下了床。


  嘶——背好疼,從裏麵疼到外麵,從骨頭疼到皮肉。


  啊,我記起來了。我是在和八練習飛行的時候和一架不明國籍的無人偵查機撞在了一起。


  誒?八去哪兒了?

  我忍痛出了病房。


  “八!八!”我嚐試性的叫了兩聲。


  可惜回應我的不是八,而是一個推著車路過的護士,回應的內容也不是“我在這裏。”而是

  “噓,醫院裏禁止大聲喧嘩哦。”


  我點點頭,扶住靠牆的扶手,那護士衝我笑了笑推著車離開了。


  咕~肚子發出一聲悲鳴。


  我摸摸饑餓的肚子返回病房,看看我的床號,拉開在門口對應編號的儲物櫃,除了空氣就是灰。


  慢慢的挪到病床旁,床頭櫃裏隻放著一部手機和一根帶插頭的數據線,這個手機我認識,是我的。至於這個數據線,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我的當務之急是補充碳水化合物而不是電子。


  無奈的躺在病床上,想著怎麽才能弄到吃的。


  誒?一般按照劇情來,如果找了半都沒有的東西,那多半是在床底了。


  趴在床上朝下望了望,烏漆麻黑啥也看不見。拿起手機,指紋解鎖,開啟手電。


  嘿咦!


  真是無絕人之路,一箱子麵包!


  關掉手電,放下手機,鑽到床下,把箱子往外拉。


  嗯?這個重量?有些不對啊。怎麽這麽重?

  跟著箱子一起出來,拍拍膝蓋的土,打開箱子。


  “八,你咋在這裏?”


  真是讓我吃驚的忘掉了饑餓,箱子裏塞著一個魚缸,八在魚缸裏睡覺。


  “你有師父嗎?”八醒來第一句話便讓我摸不著頭腦。


  “沒有啊,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啊,怎麽了?”


  “那咱們就快走吧,再不走你就會被你那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師父師兄師妹攔住走不了了。”八從魚缸中爬了出來,鑽進了我的病號服,掛在我的脖子上。


  八身上的水給我的感覺不是寒冷,而是涼爽。


  把箱子推回床下,拿著手機和數據線扶著牆上的扶手出了病房,直奔電梯。


  叮~

  我到了電梯口,電梯也到了到了電梯口。


  門一開便趕忙鑽了進去。


  “師哥。”一個提著紙袋的妹子以我師妹的身份出現,她個頭不是很高,皮膚很白,一身運動服看著十分富有青春氣息。


  可惜我不認識。


  “你認錯了。”壓了壓子虛烏有的帽簷,扭頭衝向安全通道。


  啪-啪-啪……


  拖鞋在地上響的十分歡快。


  到了轉角,一個無比自然的旋轉。


  關節錯位和摔倒在地的聲音也響的十分自然。


  嗯,應該踝關節錯位了。


  八在病號服下麵迅速遊走,纏住我的腳踝。


  隨著一聲輕響和一陣被心理作用放大的疼痛,關節複位了。


  扶著欄杆從地上爬起來,準備繼續逃跑。


  誒?我也沒做壞事兒,我逃跑幹嘛。


  “不用跑了,她已經到了樓梯口了。”八的聲音聽起來很複雜。


  “她還和我差著一層樓梯,你怎麽這麽快就泄氣了。”我不解。


  “她的運動神經發達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你根本無法跑得過她。”


  八剛完,那個不知真假的師妹已經像一朵花一般輕盈的落在了我的麵前。


  她攙住我,和女生交流經驗基本為零的我,身體瞬間進入僵直狀態。


  “師哥,你還好嗎?”她關切的問道。


  “還,還好。”我的聲音有些結巴。


  然後……我就被她強行拉回了病房。


  “誒呀,思齊,你著什麽急,做個全麵檢查沒有問題就能回了啊。”一個既沒有穿道袍也沒有留山羊胡子但卻給我一種道長感覺的年輕男人在聽了不知真假的師妹講述的剛剛發生的事情之後語重心長的和我。


  八告訴我他就是自稱是我師父的人,旁邊那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家夥自稱是我師哥。


  心率直線上升,一個可怕的結論在腦中浮出,這怕不是——傳,銷!!!


  誒?不對,我是韓見賢啊。這個思齊是個誰?


  正當我準備表明我不是思齊的時候,八聲音出現在腦海:


  “難道你失憶了?你確實是叫韓思齊。”


  “嗯,確實有可能,畢竟被無人偵察機撞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附議八。


  “什麽無人偵察機,撞了你的是一輛汽車,呢不,喝酒開車撞你的司機不就在靠牆的那張床上躺著呢麽。”八糾正我的記憶。


  “他為什麽會和我在一個病房?”我滿是疑惑。


  “我也不大清楚,貌似是自稱你師父的人有很硬的關係,他給強行壓了下來。”八道。

  “不是,他不是開著車嗎?”


  “對啊,他是開著車啊。”


  “那他為什麽會進醫院?”


  “哦~這個啊,我給了他一點懲罰,把他變成了間歇性植物人,順手廢了他一個腎。”八輕描淡寫的道。


  “太狠了吧。”我不禁嘴角抽了抽。


  “狠?如果你沒帶著我給你的那個戒指,你當場就變成一灘泥了!”八暴跳如雷,八條觸手使勁的勒著我的身子。


  疼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我的臉就被人揪住了。


  “師哥,師哥,你發什麽呆呢?”那個不知真假的師妹揪著我的臉。


  輕輕的打掉她的手,內心不禁感歎‘腦子還是不夠用,和八聊起來就會自動忽視環境啊。’


  八:“這能怪我?還不是你太菜……”


  原本還想和八鬥兩句嘴,卻猛然間發現病房的人都在盯著我看。


  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臉上有什麽嗎?”


  “思齊,車禍雖然可怕,但你不還是好好的活下來了嗎,看開點,沒什麽過不去的。”


  不知真假的師父的話讓我一頭霧水。


  “我沒有問題啊。”


  “沒問題就好,可是擔心死為師了。”不知真假的師父像是鬆了一口氣。


  “內個,我想問一下,我什麽時候拜您為師的?”我心翼翼的問。


  “嗯?那麽好記得時間你怎麽都能忘了!”不知真假的師父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我其實現在都不認得你們……”我著,尷尬的撓撓頭。


  不知真假的師哥:“數據丟失。”


  不知真假的師妹:“失憶。”


  二人近乎是同時出來的。


  “嗬嗬,師哥就是喜歡用些奇奇怪怪的詞語。”不知真假的師妹看著那不知真假的師哥笑著。


  “他是肇事司機嗎?”我指指肇事司機故意問道。


  “沒錯,而且他現在是個間歇性植物人。”不知真假的師父緩緩道。


  “還有救嗎?”我雖然出了聲,但實際上還是在問八。


  不知真假的師父:“有一個方法可以試一試,但是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


  八:“你隻需要用手在內貨的額頭上點一下就行了。”


  “什麽方法?”在八好奇的催促下我問那不知真假的師父。


  “先把他界定為非生命體,然後清除不正常狀態,最後再把他界定為生命體。”不知真假的師父回答。


  “好複雜……”


  我壓根不明白他的是什麽東西,隻是覺得聽起來很是深奧。


  “其實不難,洛福,給思齊演示一下。”


  不知真假的師父完,那不知真假的師哥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隻倉鼠,然後他又掏出一張疊起來的黃紙,展開晃了晃。


  黃紙無風自燃,一個的火球從燃燒的黃紙中發出,射向倉鼠。


  燎毛的味道。


  吱吱吱,吱吱吱


  倉鼠慘叫著試圖逃離那個魔掌,但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緊箍著逃脫不了。


  一股肉香飄過。


  不知真假的師哥拿起桌上的水杯嘩的澆了下去。


  有些熟的倉鼠,在他的掌心蜷成一團,不知真假的師哥戳了戳它,還活著。


  不知真假的師父:“現在這隻倉鼠的狀態是負傷。”


  我嘴角不禁抽了抽,內心想要大喊:這哪裏是負傷,根本就是瀕死吧!

  也隻是想想罷了,我擔心要是出來,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然後不知真假的師哥把“負傷”的倉鼠放在床頭櫃上,從口袋裏拿出三張折起來的黃紙。


  打開第一張,晃了晃,黃紙自燃,那倉鼠徹底不動了。


  打開第二張,晃了晃,黃紙自燃。倉鼠瞬間變成了火燒之前的樣子。我不禁感歎這黃紙的神奇之處。


  打開第三張,晃了晃,黃紙自燃。倉鼠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倒在櫃子上死掉了。


  不知真假的師哥遺憾的搖搖頭。


  不知真假的師父:“要試一試這個方法嗎?”


  “還是不用了,我突然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我趕忙否定了這個方法。


  “嗯?還有辦法?直接殺掉嗎?”不知真假的師父滿了詫異。


  “就在剛才,突然有個神秘聲音告訴了我一個隻能用一次的辦法。”我開啟了胡八道模式。


  “可以來聽聽嗎?”不知真假的師父明顯起了疑心。


  我搖搖頭:“那個聲音告訴我在用之前不要和任何人。”


  “行吧,那你試試吧。”不知真假的師父對著那司機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點點頭走到病床前,跑到病房門口鎖上門,把司機扶起來靠著牆。


  “有刀嗎?”我問不知真假的師妹。


  不知真假的師妹掏出一串鑰匙扔給我,鑰匙串上麵掛著一把號折疊刀。


  用刀在右手食指指尖劃一道淺淺的口子,把血擠出來一滴,按在司機額頭上。


  頓時,病房內狂風肆虐,把衣服吹的嘩嘩直響,把薄被吹飛到上。


  “八,這動靜這麽大的嗎?”我感覺吹過我麵頰的風如同利刃一般,刮的生疼。


  “這不是顯得更正式一點。”八回答我。


  “八,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好的。”


  風逐漸了下來,風停的那一刻,我不知為何感覺渾身都沒了力氣,向後倒去。


  不知真假的師妹扶著我躺到病床上,撿回被吹跑的薄被放在一旁。


  不知真假的師父看看倒在病床上的司機,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我,兩條眉毛都快要係成中國結了。

  “你居然解鎖了洛庫歐姆勒粒子牽引權限。”不知真假的師哥麵色平靜但是語氣驚訝。


  “什麽粒子?”那詞過於陌生,我根本沒有聽清。


  “釋放道法必要的一種粒子。”不知真假的師妹解釋道。


  “用來釋放道法的粒子為什麽起個外國名字?”我無法理解。


  “因為是這個外國人最早發現的。”


  如此簡單,諷刺至極。


  “思齊,現在這個司機還是昏迷的,沒辦法確定治好了沒有。但你以後最好不要隨意相信那個聲音的話,他對你的態度還是未知的。”不知真假的師父告誡我。


  “嗯,沒問題。”


  我滿口答應,實際上內心深處是滿滿的吐槽,所謂的神秘聲音的發出者就在你們旁邊,而且八都能治好了,怎麽可能會出問題。


  “休息一會兒,然後做檢查,沒有問題就出院回家。”不知真假的師父著行程。


  我指指司機“他的家屬呢?”


  不知真假的師妹看看表“還有半時他們就要來了。”


  “走吧,做檢查,回家。”不知真假的師哥話仍舊很少。


  “我……”我看看昏迷的司機有些猶豫。


  不知真假的師父:“這樣吧,雪瑩你陪思齊在這裏等著,洛福和我去找醫生。”


  不知真假的師父和師哥都走了。


  “師哥,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她黛眉微蹙。


  我搖搖頭

  “完全沒有印象。”


  “好吧。”她的表情明顯失落了一下。


  看著她的表情,猛然間心髒像是被使勁握了一下,很痛。


  “抱歉。”


  “你道歉錯什麽,又不是你的錯。”她甩了甩腦袋朝我露出一個微笑。


  心更痛了。


  她向我伸出一隻柔荑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何雪瑩,是你的師妹。”


  看著那可能比雪還要白上幾分的手,我不禁猶豫了。


  “你平時就足夠禽獸了,再猶豫就是禽獸不如了。”


  不知為什麽八突然罵了我。


  “我以前很糟糕嗎?”握住她的手,問道。


  “嘻嘻,師哥你難道覺得有男人不糟糕嗎?”她笑著反問我。


  腦海中不禁想到了情種李茂森和丟下我七年的父親。


  突然她一使勁,把我拉個過去。


  “把手指劃破隻是一個幌子吧。”她在我的耳邊道。


  在八警告我的時候我已經否定:“怎麽可能呢,那個聲音就是讓我這麽做的啊。”


  “沒關係的呦,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嘻嘻。”完,她還朝我耳朵吹了口氣。


  心通通直跳,麵頰有些發燙,這難道?是戀愛的感覺?


  ‘快清醒點,我感覺她有什麽瞞著你。’八使勁絞了一下我的胳膊迫使我從腦內劇場離開。


  “內,內個,師妹,你有照片嗎?合影的內種。”


  聞著她的發香,心裏有些發慌。


  “有啊,你把藍牙打開,我把照片打成壓縮包發給你。”不知真假的師妹輕輕把我推開,拿起手機擺弄起來。


  [提示:N7試圖向己方進行單向傳輸,是否同意]

  毫不猶豫的點下了同意,通知欄裏多了一個的進度條。


  “這文件有多大?”我看著好一會兒才增加百分之零點一的進度條問。


  “不是很大,收到還要解壓一下。”不知真假的師妹答。


  叮~她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信息拽著我的胳膊:“走吧師哥,做完檢查就可以回家了。”


  檢查什麽的又浪費時間又無聊,可以出院時,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在醫院衛生間換了衣服,把壓縮包解開,師父師哥師妹和我的的照片有很多,有的照片,我父母也在其中。


  歸家途中,師哥開著車,師父坐在副駕,師妹和我在後排。八在我的上衣口袋裏,身子縮的隻有鵪鶉蛋大,硬的像一塊超硬的橡膠。


  車裏極度安靜,沒有人挑起話頭。


  ‘八,他們知道你在醫院嗎?’我對於直到離開醫院都沒有人床下的魚缸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藏的很好,他們一直沒有發現我。’八很自豪。


  ‘你那叫藏的好?我一下就找見你了。’我忍不住吐槽。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契約者,我可是給那個盒子加了認知障礙,從他們到醫護人員都認為那是一台不知道誰放在那裏的理療儀。’


  ‘真的是……’我無言以對。


  和八鬼扯一路,時間還是過的很快的。


  走過那陌生的街道,到了那熟悉的區,師父突然接了一個電話,放下我和師妹便駕車離開。


  和師妹並肩走在區那熟悉的石板路上,她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我。


  “現場找到的隻有你的手機和這串鑰匙了。”


  “沒鑰匙我居然還著急的回家,我腦子裏都在想些啥。”有些尷尬的接過鑰匙,撓撓頭。


  ‘不,你連腦子都沒有。’八道。


  ‘今晚上吃章魚丸子慶祝出院。’


  ‘嗯……你記得家在哪裏嗎?’八試圖轉移話題。


  ‘我記得,所以今晚上要回家吃章魚丸子慶祝出院。’


  ‘我陪你去買章魚。’


  “師妹,你家在哪裏?”把八晾在一旁,深思熟慮後想到了一個話題。


  “嘻嘻,師哥難道剛出院就想要夜襲我?還真是心急呢。”師妹笑到。

  看著師妹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怎麽可能,我也不是夜行生物。”


  “等師哥你回家後我就告訴你我在哪裏住。”師妹完便向前跑去。


  “等等,你們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個區的。”突然想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因為是你爸媽告的啊。”師妹停下腳步,轉身道。


  “那你不是已經知道我住在哪裏了!”


  “嗯,是啊,現在要看看你記不記得在哪裏啊。”


  我指著家裏的陽台:“那棟樓,左邊從上往下第二層。”


  “看來這個記得還是很清楚嘛,快回家吧。”師妹飛快地向那棟樓跑去。


  到了記憶中的門口,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扭不動。


  微微愣了愣,拔出來再插進去,依然扭不動。


  “嗯?沒道理啊。”聲嘀咕一句掀起帽子摸了摸短到可以忽略的頭發。


  沒錯,短到可以忽略,因為在昨我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我被剃成了光頭。


  ‘應該是你爸媽換了鎖。’八道。


  ‘哈?我父母回來了?你咋不告訴我。’聽到父母回來的消息,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你又沒問我。’八沒心沒肺的。


  “要不按門鈴試試?”師妹建議。


  按響門鈴,然後後退到門的攻擊半徑以外。


  門那頭傳來了噔噔噔的腳步聲,接著是內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的拖動凳子的聲音,亮著光的貓眼暗了一下很快又亮了起來。


  拖動凳子的聲音之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聲音是個孩子的吧。”


  “或許是親戚串門?”師妹道。


  “在本地我沒有一個親戚。”我十分篤定的。


  噔噔噔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防盜門忽的一下就被打開了。


  砰!砰!砰!

  三聲手擰禮花炮的聲音響起,彩色的晶晶紙滿飛舞。


  “思齊,出院快樂!”


  是已經有些陌生的父母的聲音。


  各種感情如同巨浪一般拍在心頭,然後又迅速流走,什麽也沒留下。


  “你們終於肯回來了。”隔著滿彩花,我的聲音冰冷。我想,此刻我的眼中,也是充滿了冷漠吧。


  頓時安靜了,隻能聽見彩紙落地的輕微聲響。


  七年,可能還要再長一點。他們一次家,也沒有回。逢年過節都是我一個人,一壺酒,一碟牛肉。若不是每周不斷增長的銀行卡餘額,每月一次都三分鍾跨國電話。我甚至都要懷疑他們是否還健在。


  彩紙漸漸落下,它們完成了使命,靜靜地躺在地上,等著被掃走,到達它們的終點站。


  父母被這個出乎意料的展開整蒙了,還沒有緩過勁來。


  師妹拉住我的手嬌嗔道:“師哥你怎麽能這樣,都要把你妹妹嚇哭了。”


  完她朝我努了努嘴,我這才發現在母親的身後,有個女孩拉著她的衣角,怯生生的看著我。


  看著那女孩,我感覺不相信三個字的部隊迅速登陸我的麵部,並且以光速完成了對麵部的占領。


  正準備些什麽,父親臉一板,眼一瞪:“韓思齊!翅膀硬了啊!床底下放著什麽東西我們還沒你!你到先給我們摔上臉子了!”


  然後我就被父親拽著領子,拽到了樓梯間。


  “您應該比我清楚,我的床是實心的。”我盯著父親的眼睛道。


  父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隻是找個理由把你單獨拉出來。”


  我:“什麽時候的機票?”


  父親的樣子明顯在裝傻:“你在什麽?”


  我繼續問:“今晚上?明早上?明中午?”


  父親:“明淩晨,就我和你媽。”


  “我並不覺得那個女孩兒是六歲左右的樣子。”


  “她是我和你媽都認識的一對華人夫婦的女兒。”


  “那把人家拐過來做什麽?”


  “上個月,他們夫妻兩個在槍擊事件中沒了。”


  “所以你們是上個月才回來的?”


  “沒錯。”父親的表情變得很是尷尬。


  “那她最好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否則……否則我也不知道該咋地。”


  “真不愧是我兒子,有擔當。”


  “我不覺得這個詞可以與您與我掛上鉤。”


  “嘿?我們可是每個月都給你打那麽多生活費的。”


  “您們掙的錢已經足夠多了,我更希望你們能回家,把這個單人居變成三人居。”


  “沒事,你這個願望實現了一半。”


  “單人居變成雙人居?”


  “不不不,單人居變成三人居。”


  “那對夫婦其實有兩個孩子,還是其實有兩對你們認識的夫婦。”


  “都不是,這個先暫且保密。”


  “隨你吧,過會兒我要去趟魚市。”


  完,拿起樓梯間的掃把和簸箕,拐出來樓梯間。


  母親已經帶著妹妹和師妹一起進了屋。


  默默的把滿地的晶晶紙掃進簸萁,把掃把簸萁重新放回樓梯間。


  進了屋,直接忽略在客廳玩耍的眾人以及跟在身後進門的父親,徑直走到衛生間。在衛生間洗了手直接回了我的臥室。


  我的?臥室?

  原本雜亂無章的書桌,變得空蕩蕩的,桌麵上各種型號的刀具蕩然無存。


  ‘刀?你有刀嗎?’


  ‘我有,我有很多。’


  ‘不,你沒有。’


  臥室的地麵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床上的被子被很隨意的卷了起來,但卻不是我的卷法。

  兩隻巨大的旅行箱在門後麵蹲著,一目了然,我父母的。


  先把父母為什麽要住在我臥室這個問題放在一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八,你看一下櫃子上麵有沒有一個巨大的紙箱子?’


  八從口袋裏出來,身子變大,吸在櫃子對麵的瓷磚牆上。


  ‘有,但是上麵的灰不是一般的多。’


  用力的從地上跳起,把瓦楞紙箱子從櫃頂上拖下來。


  呸!呸!呸!

  灰塵漫。


  八抬起兩隻觸手在空中一揮,一陣風把漫的灰和箱子表麵的灰聚成了一個球。


  ‘快把窗戶打開,我把這灰扔出去。’八催我。


  我急忙跑進陽台,打開陽台的窗戶。


  灰球嗖的飛出了屋子。


  ‘關窗!’


  窗戶關上的那一刻,灰球在空中爆開,迅速被自然風吹散。


  ‘八你太棒了。’


  ‘一般而已。’


  用鑰匙把纏在箱子上密密麻麻的膠帶劃開。


  出現了!裝在原裝箱子裏的泰迪熊!

  把熊和它本來的箱子從瓦楞紙箱子裏拿出來,拍拍箱子,對裏麵的熊:“七年了,你這家夥終於能擺脫連擺設都不配的資格了。”


  ‘你居然神經到和一隻玩偶話。’八吐槽我。


  ‘能和一隻章魚在腦子裏交流豈不是更讓人san值歸零。’


  ‘san值是什麽?’


  ‘saniy的簡稱。’


  ‘saniy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


  ‘那san值歸零是什麽意思?’


  ‘瘋了。’


  ‘哦。’


  拆開那熊的包裝盒,把熊從裏麵抱出來,隨手一拍還是能拍下灰塵。


  ‘八,你能不能把它裏麵的灰塵弄走。’


  ‘能到是能,不過自打魚缸裏的螃蟹吃完之後,我就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了。’


  ‘一會兒去魚市,想要什麽?’


  ‘帝王蝦!’八毫不猶豫的回答。


  不禁嘴角一抽,腦中閃過用八做章魚丸子的想法‘可以。’


  ‘還有,不能用我做章魚丸子!’


  ‘嗯,今不會,我去魚市會順便買章魚的。’


  ‘以後呢?’


  ‘以後再。’


  ‘不行不行。’


  ‘不用你幫忙了,我自個兒處理。’


  ‘別別別,別介。’八完,一陣風卷住了泰迪熊,然後灰塵向水一般,流了出來,流進瓦楞紙箱子裏,聚成一灘。


  合上箱子,用膠帶粘緊,箱子微微一顫,沒有粘在箱子上的膠帶瞬間沾滿灰塵。


  抱著熊出了臥室,原本正在和師妹玩的很歡的妹妹突然躲在了師妹身後。


  “琳琳,叫哥哥。”師妹拉著她的手。


  她探出頭來看了我一眼,再次躲到了師妹身後。


  我繞到一旁,她也繞著師妹轉圈圈,我們三人始終在一條直線。


  當我在轉,她也在轉圈圈,我們的三個人,就像倆同心圓。


  做了兩圈同心圓,蹭的一下滑到她的旁邊,蹲下,騰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肩膀。


  “啊!”她受驚似的叫了一聲。


  倏忽間我感覺此刻的場景像是大灰狼把一隻綿羊逼到了牆角一般。


  “我不是壞人。”開口第一句就在表明我是個好人。


  等等!我看起來長的那麽像壞人,還得見麵解釋嗎?


  “這個熊,送你。”我把手放下,把泰迪熊玩偶遞給她。


  她抱住熊,看看師妹,又看看我:“謝謝。”


  “我叫韓思齊,你叫什麽名字?”我問到。


  哦哪!為什麽一股怪大叔誘騙蘿莉的即視感。


  她轉身把熊放在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伸出手遞給我:“我叫韓琳。”


  接過糖,摸摸韓琳的頭:“韓琳,從今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有事的話,估計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家夥你也找不到,找我就可以了,我應該能幫到吧。”


  她沒有回答,點了點頭。


  “繼續和姐姐玩吧,我出去一趟。”


  她十分乖巧的點點頭,啊,簡直可愛的違規,不,不能淪陷,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繞到母親坐的沙發旁邊:“媽,歡迎回家,新鎖的鑰匙。”


  “你要出去?”


  “嗯,去魚市買點吃的。”


  “在你的書桌側麵掛著,路上心點。”


  “嗯。”


  回了臥室,從書桌側麵得到鑰匙,把縮點八裝進口袋,帶上手機,出了門。


  到了魚市,價格貴是一方麵,開的店還少的可憐。


  萬幸的是我一直去的那家店還開著門,和老板聊了很久,貌似老板也知道我的那起車禍。


  八在路上解決了帝王蝦,回到家已經七點多了。


  “師哥你怎麽買怎麽多螃蟹?”師妹看著那手提桶裏滿滿一桶的螃蟹問我。


  “養著,喂八。”我簡潔的回答。


  “八?我根本就沒見到啊?”


  “我出車禍之後,它跑到了我一個朋友家,回來的路上從他那裏帶回來了。”我臉不紅,氣不喘的我自己都差點相信了。


  在做章魚丸子的時候,師妹告訴我,她以後住在我家,嚇得我差點把丸子烤糊。


  誒……我真是兩個指南針摞在一起——難上加難。平靜的生活從此徹底遠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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