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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比武將至

  約又過了半個月,潘文來及陸文清仍然沒有回來,就連一封書信也不曾托人傳來。


  這一日青葉考教了柳三更的輕功之後,見他輕功大增,進境神速,心下十分歡喜,“很好,眼下你的輕功已勝過你許多師兄了。再過幾年,隻怕連你大師兄也不是你的對手啦。”


  青葉素來嚴厲,對待門下弟子更是如此,從未誇過某個弟子練功勤奮,而柳三更卻是唯一的一個。


  “弟子定不會令師父失望。”柳三更恭敬道。


  柳三更其實那種為別人而活的人,這樣說也許有些不對,但至少是活在別人的眼光中的人,但凡他做某件事被人誇獎幾句,私底下就會比平日刻苦幾百倍甚至幾千倍來練習。每次青葉誇獎他一次,他都會變得更加努力。像他這種人,如果沒有人稱讚,倒會漸漸鬆懈,越來越自暴自棄。


  青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束,“五日之後,就是七月十五啦,是咱們長生門開山立派的第一千零二十二年的大好日子,你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免不得要和眾弟子比劍。”


  柳三更聽到“比劍”二字,先是一怔,想要問明青葉,隻聽他又道:“咱們長生門曆來就有規矩,每年的慶日,眾弟子都要比武爭雄,倘若拔得頭籌者,便當視為長生門重點培養的弟子,本派的絕學,均可傾囊相授,三更,你有沒有信心?”


  所謂的比武爭雄,其實就是長生門挑選前三甲的弟子,並將上乘修真心法傳授給他們,這樣一來,其餘的弟子就是一輩子也隻能學一些粗淺功夫的法門,而所謂的真正修仙長生的大道,他們是無緣參會的。古葉和青葉原本師兄弟十餘人,就因為比武爭雄敗了之後,一輩子難以得到上乘修真道法,有的漸漸老去,有的漸漸心灰意冷下山去了,也有的自創門派去了,隻剩下古葉和青葉兩人。


  不過他們師兄弟二人,原本該當是古葉受師父衣缽,隻因為青葉是他師父的愛子,這掌門之位,最終還是傳給了青葉。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青葉打小便將長生門所有的經卷翻閱一遍,修真道法遠勝古葉之上。


  而古葉雖然心中不滿,但自己掌管長生山香廟這個肥差事,青葉從不過問,每年進山朝拜的香客捐獻的無數香油錢,足足可以養活整座長生山十餘年的開資。更何況,無論外麵的朝代如何更換,長生山世世代代都屬於長生門,從未換主。


  柳三更聽到比武爭雄四個字時,已經是滿腔熱血,心想自己數月來朝夕苦練,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那時候自己一定不能丟了師父的臉麵,枉費了他數月來的栽培之恩。當即重重的點頭,道:“弟子一定不會令師父失望。”


  青葉笑著點了點頭,道:“倘若你此次能進前三甲,為師便將本門天劫真訣傳授於你,待你上清境滿,飛升至玉清境時,可躲得過五百道天雷之劫。”


  “天雷劫?”柳三更道:“那是什麽?”


  青葉一臉慈祥的看著柳三更,同時眼神中又有些疑惑,過了良久,才道:“凡是修真之人,每飛升入下一層境界時,都須躲過天劫才行。你從人道升入仙道,難道沒有經曆天劫嗎?”


  柳三更仔細回想了片刻,自己如何從人道升入仙道的都不清楚,更別提什麽天劫了,當下不禁搖了搖頭。

  忽然青葉一拍手,道:“是了,你服下千年朱靈,借助神藥飛升至仙道,想必沒有經過天劫。”說著又歎一口氣,道:“凡是上天委予重任之人,必當經過上天的考驗。就好比常人,誰也免不了生老病死,其實這些都是天劫使然。而咱們修真之人,參悟天地之道,吞吐天地靈氣,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非但有道法相助,更有靈藥相輔,曆經的天劫要比常人重之萬倍,倘若也像常人那樣,這世間也不知道會有多少長命百歲的人。”


  柳三更點了點頭,覺得師父此言頗有道理,說道:“弟子懂了。師父的意思是,天劫就好像大浪淘沙,將一些修行淺的人篩出去。”


  青葉喜道:“孺子可教也。看來許瞎子說我的第十二個弟子可接我衣缽一點也不差。三更,為師本想傳你一些訣竅法門,但如果單隻傳你,讓你勝出,眾弟子知道後,定會背後議論為師,說我一碗水端不平,隻偏袒了你,將武功絕學的都傳給了你。所以為師所傳授你的和常人一樣,這樣才能公平、公正、公開,但若是天降大任於你,你就該當好好爭一口氣,此次比武爭雄,一定要獨占鼇頭才行。”


  柳三更暗暗點頭,心想:“師父素來正直,他就是真的要給我開小灶,給我補習功課,我也不會答允。”其實,他本就是十分正直的人,素來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走後門、開小灶、耍小聰明的人。


  這五日來,柳三更幾乎沒有睡好覺,每天腦子中想的都是比武的事情,想起那夜見魏成心和顧文遠切磋的招數,心中不免有些擔心,自己隻怕連魏成心都鬥不過,何況是玉清境的諸位師兄?


  何況,這一年一度的比武爭雄大會,直到大會將要開始那幾天他才知道,事先毫無征兆,就連眾師侄也沒有提起過,他心中雖然有些抱怨,但又想自己平日極少和眾師侄以及其餘師兄們說話,不知道也是應該的。何況,他每晚都去後山練功,即便是別人想要告訴他這個消息,也尋他不見。


  其實,一個人有很多抱怨別人,對別人不滿的地方,都應該自己先好好思索一遍,或許問題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七月十四,夜。


  無風,月明,星稀。


  柳三更站在院中,但見其餘房屋內均是黑著燈,就連其餘師兄弟的房間也都沒人,他孤立良久,仰頭望月,驀地裏,隻覺一股淒涼之意從心頭湧起。他也想和師兄們整日混在一起,但始終覺得他們都恨自己。而眾師侄呢,見了自己大多都放不開,偶爾想和他們做朋友,又發現他們總是敬而遠之。


  “唉……”柳三更長歎一口氣,仔細回想這十幾年來,身邊的朋友的確很少,但自己並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啊,為什麽就是融入不到別人的圈子中呢?而為什麽自己真心去對待的朋友,始終對自己若即若離,可有可無?就好比崔堅來講,他和自己是從小到大一塊兒穿開襠褲長大的鐵哥們兒,最後還是淪落到很少往來。這些都是柳三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但一個人若是被人孤立,絕大多數的原因,都是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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