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長生山
吳文軒沉吟片刻，道：“也並非不能殺生，倘若是魔界妖人，見一個須殺一個。”
“我總是聽別人提起魔界，究竟魔界的人是什麽模樣？”柳三更問道。
“魔界濫殺無辜，毫無人性，素來與道家、佛家背道而馳，反道而行，行為怪辟，嗜血為生。”吳文軒說到此處，不禁左右看了一眼，唯恐左近便有魔界的人，“聽說他們為了早登天道，以活人之血練功，將人吸成幹屍後，再煉其屍。據說他們所煉的幹屍，刀槍不入。反正你隻要碰見魔界的人，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柳三更聽他說的這麽恐怖，背後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好啦，廢話少說，咱們還是趕路吧，你抓緊我，別一不小心掉下去。”吳文軒微微一笑，跟著雙手比劃幾下，叫道：“疾！”跟著右手朝前一指，聽風寶劍嗖一下直飛上天。
“好厲害！”柳三更隻覺耳邊風聲呼嘯，忍不住叫出聲來。
“兄弟，倘若師父肯收你為徒，這些禦劍乘風之術，你將來也會學的，但是你得升至玉清境第一層，方能驅動世間萬物。”吳文軒又恐怕他不明白，續道：“修真一道，可謂是路漫漫其修遠。單是修真一道，分為三道，分別是人道、仙道、天道。而每一道修練到最後一層，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那是十分艱難的。就比如人道，人道雖說簡單易學，雖說隻修練九層便可，但你練到第九層後，再想突破至仙道，那是難上加難，但是閉關修練，不受外界打擾也須十年時間才能突破。”
“那仙道呢？”柳三更問道。
吳文軒道：“仙道就更難了。仙道分為三層境界，分別是上清、玉清、太清。而這三個境界每一層又分別分了九層，每一層都有每一層修練的口訣和法門，倘若你能驅動世間萬物，那說明你已升至玉清境。”
柳三更點了點頭，但他站在吳文軒身後，即便點頭，他也看不見，跟著又問：“那天道呢？”
“等你先步入仙道後，再問天道也不遲。”吳文軒嗬嗬笑道。
“反正閑著也沒事，你說說唄，好讓我也長長見識。”柳三更一向打破砂鍋問到底。
“唉……”吳文軒歎一口氣，“告訴你也無妨。自我修道以來，從未見過有人飛升至天道，就連我的師父青葉祖師，以及龍虎門五葉師伯、全真教劉師伯、無為教周師叔、神刀門的袁師叔他們均是當世最有為的修真者，隻是卻無一人步入天道。”
他一口氣說出許多人名，柳三更均暗暗記在心裏，“這些人和你師父是師兄弟嗎？”
“不是。”吳文軒搖了搖頭，“這些師伯師叔們和我派一樣，均是道家，隻不過練功之法不一樣，但即是同道中人，便該當以師伯師叔相稱，即使在背後提起，也須恭敬些。”
“照你這樣說，這世間就沒有一人突破仙道，而飛升至天道的嗎？”柳三更又問。
“是啊。”吳文軒不禁長歎一口氣，想起自己修真煉道七十餘載，雖說容貌不老，但不知還能在世上耗多久，前些時日，他門中的一個師伯，無疾而終，享年三百六十歲，已是活得最久的一個了。三百六十年，雖說不短，但人之將死，誰也不肯輕易撒手，總想再多活幾年，或許能參透天道，隻可惜練到太清境第九層，便再也悟不透其中關節，最終隻有懷恨抱憾而死。
天道之難，是無法言喻的難。因為在無數的修行者心目中，他們始終認為世界上有神仙，有鬼怪，要不然一個人的壽命僅僅隻有短短七十年，他們卻可以活幾百歲，甚至有的人道行高人一籌，可以活一千多歲。他們有駐顏有術，可使容顏不老，可以禦劍飛行，但他們唯一不能的改變卻是自己的命運。
“吳大哥，天道酬勤，隻要你勤奮練功，終有一天會突破仙道的。”柳三更鼓勵道。
“天道酬勤？嗬嗬……”吳文軒苦笑一聲，“小成由勤，大成由命。你知道嗎？一個人從他出生，就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等到你拜師學藝之後，你就會發現，修行之事，絕非你想的那麽簡單了。”
吳文軒情緒消極，是因為他備受打擊，原本在師門中刻苦練功，卻始終不能得到師父五葉祖師的青睞，反而遭了不少同門師兄弟的白眼，即便他平日對其餘師兄弟再好，仍然不被別人念著好，反而越來越瞧他不起，認為他是市恩，不懷好意。吳文軒活了七十餘年，早已看透了這世間的人心，這時他本該安慰鼓勵柳三更才對，卻把自己的頹廢盡數告訴了一個年逾十六的少年。
柳三更聽他語音消極，不禁也是一怔，想要勸慰他幾句，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時他朝下望了一眼，隻見腳下均是浮雲，極目遠眺，隻見浩浩長空，湛湛蒼穹，長空青雲遮日，萬裏細風拂麵，心中大有說不盡的舒坦。
正在此時，吳文軒忽地頓了一頓，青光大盛的聽風寶劍，登時停在半空。
“吳大哥，怎麽了？”柳三更問道。
吳文軒沉吟良久，朝著腳下的一座大山望去。又過了許久，不禁長舒口氣，道：“沒事。再行五百餘裏，咱們就到長生山了。”
“五百餘裏，這麽遠嗎？”柳三更吃了一驚，“那咱們還得走多久啊？”
“黃昏之際，定能到達山腳。”吳文軒淡然道，當下催動真氣，聽風寶劍飛行的更快了。
又行了片刻，兩人均覺腹中饑餓，這才尋了一處無人之地，落下地來，又走了十餘裏，才找到一家酒館，隨便吃了一碗麵，才又禦劍而去。
到得黃昏之際，柳三更遙遙望見眼前群山繚繞，仙霧彌漫，料想此處一定是長生山了。一顆心不禁砰砰亂跳，想起自己馬上就可以拜師學藝，跟著仗劍天下，鮮衣怒馬，那是何等的瀟灑？
兩人在離長生山十餘裏地時落下雲頭，“兄弟，長生門規甚嚴，無論是何人上山，均不可禦劍而來。”吳文軒先將長生門的一個門規說與他聽。
柳三更點了點頭，“反正我又不會禦劍飛行。”
吳文軒微微一笑，跟著嚴肅道：“兄弟，此處向西便是入山的路，再行十幾裏地，你登頂極峻峰，便是咱們長生門的廟邸所在，你這就去罷！”
“我自己去？”柳三更一指自己的鼻子，“你不和我一塊兒去嗎？”
吳文軒搖了搖頭，道：“陳文傑眼下一定回到了山中，定是將我如何殺他之事稟告了師尊，倘若我現下回去，必然難以活命。思前想後，還是不回去了。”
柳三更道：“陳文傑陰險狡詐，那夜你放了他，他卻一心想要你的命，我一定會如實稟告你的師父，就說陳文傑為了私吞千年朱靈而誣陷你。”
“沒有用的。”吳文軒苦笑道：“三更兄弟，修道之人最忌諱的就是說謊，你要牢牢記住這句話，知道嗎？”
柳三更重重的嗯了一聲，又點了點頭。吳文軒朝他微微抱拳，道：“兄弟，待你學藝有成，咱們江湖再見。”話音剛落，手中捏一個劍訣，喝道：“劍來！”背後長劍登時出鞘，吳文軒雙足一點，縱身飛出十餘丈，聽風寶劍嗖一下從遠處飛來，已落在他的腳下，霎時間沒了影蹤。
柳三更見他禦劍飛行時，姿態極為瀟灑，比之孫悟空的筋鬥雲還要酷炫，又是羨慕又是興奮，當下一步一步沿著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