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被五條悟誇獎了, 千樹還有點得意。她把吸管插進草莓奶昔的杯子里,眼睛笑眯眯的彎起來:「那我可不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啊?看在我買了很好吃的甜品的份上。」
她指了指遠遠綴在後面,並沒有跟上來的伏黑甚爾:「可以把他帶回高專嗎?」
五條悟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千樹點頭:「我當然知道, 他是伏黑甚爾,惠的老爹以前曾經是禪院家的人, 但是他現在已經離開禪院家了。」
她說話語氣太平靜了,平靜得不像是在講一個差點殺了自己的人,反倒像是在介紹自己的一個什麼朋友。
五條悟沒有立刻拒絕, 但是也沒有立刻答應:「理由呢?高專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留的。」
「他只在高專住一天就走。」千樹解釋:「之前他被咒靈附身, 用一根刻滿咒文的釘子解除了我的契約。契約解除的時候,我的血融進他身體里, 把原本的伏黑甚爾復活了。」
「現在他是黑戶, 身上還沒有錢。我總不能看著自己的親兒子流落街頭——」
「是啊——」
伏黑甚爾走到千樹身邊,一米八多的男人半邊身子都壓在千樹肩膀上, 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挑釁:「總不能看著我這個親兒子流落街頭。」
他刻意咬重『親兒子』的發音,其不要臉的程度令人髮指。
不愧是為了錢財,可以毫不猶豫出賣靈魂的男人。
下一秒伏黑甚爾胳膊肘底下壓著的柔軟肩膀瞬間消失——五條悟動作很快,甚至快到伏黑甚爾都沒能抓住千樹,他就已經把千樹拎過去了。
不愧是公認最強的男人。
他拎著千樹,微笑:「只是住一天而已, 我當然沒有意見。千樹是我的未婚妻, 那麼千樹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不用和我客氣喔~」
啊, 用笑眯眯的語氣,說出了很有殺氣的話呢。
伏黑甚爾這樣想著, 目光不自覺落到千樹身上;千樹這會兒顯得很乖, 被五條悟拎過去之後就乖乖站在他身邊, 老實的吸著草莓奶昔。
她喝奶茶好像很喜歡一口吸到底。等到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是存滿食物的松鼠時,她才鬆開習慣,小口小口的吞咽奶昔。
一種血脈上無法切斷的聯繫,讓伏黑甚爾很難不注意千樹。他在心裡暗自嘲笑:喝個奶昔像小寶寶喝奶一樣。
她是剛滿月的小孩子嗎?明明就是個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非人類。
三人短暫交流的寥寥數語,已經讓一邊旁聽的輔導監督快要哭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自己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正當輔導監督戰戰兢兢開始為自己小命擔憂時,面前響起了少女清脆的聲音:「金桔百香果,喝嗎?」
淡金色果飲裡面浮動著果肉和冰塊,隔著半透明杯身,也能感受到幾分清涼。這點清涼在夏日裡顯得格外難得。
握著果飲杯子的手纖細而嬌嫩,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輔導監督受寵若驚:「啊,我、我也有嗎?」
千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嗯!也給您買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喝不喝這個口味。」
他連忙接過果飲,道謝:「喝的!這款剛好是我喜歡的味道真是謝謝您!」
千樹隨意擺了擺手:「不用客氣啦。」
輔導監督在炎炎夏日,捧著自己心儀的果飲,幾乎要感動得落淚了:千樹小姐是什麼天使下凡嗎?為什麼不止長得這麼可愛,連性格也這麼體貼善良呢?
伏黑甚爾蹲到千樹身邊:「等等,為什麼我沒有」
「是五條悟付的錢。」千樹向五條悟的方向努了努嘴:「五條悟又不喜歡你,我不敢拿他的錢請你喝奶茶啦!」
說完,她又拍拍伏黑甚爾的腦袋:「不過你放心,阿媽很快就有錢了。」
伏黑甚爾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他咬著牙,強行對抗自己想要親近千樹的本能,往離千樹稍遠的地方挪了挪:「真是鬼迷心竅算了。」
千樹還想刨根問底——她覺得自己多少應該關注一下兒子的心理歷程,說不定是遲來的叛逆期什麼——這時候,籠罩醫院的帳解除了。
五條悟順手撈起千樹:「走,去看看憂太和棘~」
伏黑甚爾確定,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都過去九年了,他再見到五條悟,還是覺得這個男子骨子裡的自負和惡劣,絲毫沒有比九年前減少。
籠罩醫院的帳解除后,乙骨憂太和狗卷棘毫髮無傷的從裡面出來。狗卷棘校服領子拉得很高,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有些沒精打采。
乙骨憂太倒是禮貌的向五條悟打招呼:「五條老師,我們完成任務了。咦?這位先生是?」
他目光遲疑的看著伏黑甚爾——不知道為什麼,乙骨憂太總覺得這個男人給人感覺很危險。
五條悟走過去擋住了乙骨憂太的視線:「一個吃白飯的,不用管它。說起來,棘你的嗓子還好吧?」
狗卷棘慢吞吞開口:「金槍魚。」
他的聲音很沙啞,聽起來就不太好。乙骨憂太連忙道:「棘的潤喉糖吃完了」
「蜂蜜水,可以嗎?」
一杯常溫的蜂蜜水從旁邊遞過來——拿著蜂蜜水的漂亮少女面帶詢問之色。狗卷棘一愣,然後接過蜂蜜水:「蛋黃醬」
千樹還是笑眯眯的:「不客氣。啊對了,乙骨同學,你的檸檬茶。」
乙骨憂太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檸檬茶,對於陌生美人突如其來的善意感到不知所措——他慌張的道謝:「謝、謝謝你的檸檬茶」
善後是輔導監督的事情,解決完咒靈后一行人重新回到高專。伏黑甚爾也跟著回去了,不過他全程就只跟在千樹身邊,寸步不離。
五條悟本來就對伏黑甚爾沒什麼好感,這會兒自然是越看他越覺得手痒痒。但他之前已經答應了千樹,暫時收留伏黑甚爾一天。
最強當然要說話算話。
下午五條悟有兩節理論課,內容是關於咒術界的家族起源——千樹被安排在倒數第一排,充當五條悟老師的上課掛件。
上課學生包括了高專一年級所有的學生。反正整個高專一年級也就只有四個人,放在一間教室里都綽綽有餘。
前排除了半吊子乙骨憂太有在認真聽課外,剩下三個都在走神。
禪院真希隔著椅子踹了下熊貓,小聲:「那傢伙怎麼也來上課了?她不會和乙骨一樣是插班生吧?」
「不是吧」熊貓撓了撓頭,道:「如果是插班生的話,老師肯定會介紹的。說起來,今天棘他們去出任務的時候,五條老師也把那個孩子帶在身邊來著」
禪院真希聞言,面色一凜:「熊貓,你說——」
熊貓正色:「嗯?」
禪院真希悄悄往後看了一眼,小姑娘坐在倒數第一排,正單手撐著半邊臉頰在看書。窗外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落進來,籠罩在她身上。
整幅畫面美好得就像是校園偶像劇一樣。
禪院真希合理猜測:「不會是五條老師終於不做人,去外面拐帶小孩回來了」
她話還沒有說完,五條悟的聲音猝不及防在旁邊響起:「喲!真希同學~你們在討論老師剛剛講的內容嗎?看見你們討論得這麼開心,老師很欣慰哦!」
禪院真希和熊貓同時打了個寒戰,旁邊豎著耳朵等八卦的狗卷棘默默移開目光,假裝自己有在認真上課的模樣。
熊貓乾笑:「五、五條老師,講得真好啊——哈哈哈——」
禪院真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不起老師!我真的太好奇了!請告訴我那個女生是怎麼回事!不然我沒辦法好好上課!」
這回連乙骨憂太都跟著豎起了耳朵——嘶!不愧是真希前輩,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五條悟露出些許訝異的表情。但很快他就笑出聲,側身坐在禪院真希隔壁的桌子上,還要仗著自己腿長,輕鬆的翹起二郎腿,神飛色舞道:「真希同學這個問題就問得很好~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帶著這個少女千樹!」
正在研究菜譜的千樹被點到名字,愣了兩秒后迅速反應過來。她立刻站起來跑到五條悟身邊:「來了來了!下課了嗎?要吃晚飯了嗎?」
在場的所有人腦子裡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果然完全沒有在認真上課。剛才是在走神嗎?絕對是在走神啊!
五條悟雙手齊上捏著千樹圓嘟嘟的臉:「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五條千樹,老師的未~婚~妻~」
禪院真希:「果然是不做人了。」
熊貓和狗卷棘下意識的點頭,點完頭才想起來自己會不會被五條老師滅口這個重要的問題。
倒是提前知道內情的乙骨憂太好心站出來為五條悟解釋:「五條老師是開玩笑的啦!五條千樹,她只是老師名義上的未婚妻,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才給她冠上老師未婚妻的名號。」
「千樹出身有點問題,在保守派高層眼裡,她和我一樣,都是需要被祛除的存在。」
氣氛莫名沉默下來,一時間所有人投過來的目光都詭異的溫柔。熊貓一拍桌子,大聲道:「沒關係的千樹!就把高專當成你的第二個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後腦勺就被五條悟拍了一下。熊貓當即抱著頭悻悻的不敢再說話。
五條悟微笑:「小千不會加入高專的喔!因為小千她,沒有咒力。」
「噯——?!」
在一片驚咦聲中,狗卷棘也瞪大眼跟了一句:「明太子?!」
「嘛~總之,」五條悟打了個響指:「現在因為一些原因,小千需要在高專暫住一周左右。一周后她就會回到自己原來的學校繼續上學而且千樹也沒有想過要成為咒術師。小千最大的願望是成為普通人喔!」
「咦?!」
這回連乙骨憂太都詫異起來:「千樹你不想成為咒術師嗎?」
千樹撓了撓頭:「因為我沒有咒力啊,而且也沒有什麼非要成為咒術師的理由還是比較想做一個普通人吧。」
她在心裡小聲補充:就算我要做咒術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力量體系都不一樣。
「怎麼說呢,有點驚訝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禪院真希道:「總覺得你這傢伙也不適合當咒術師反正只是呆一周而已,我都可以。話說這一周你要住哪?女生宿舍嗎?」
乙骨憂太臉色一變。他下意識瞥了眼五條悟,某位教師毫無自覺的舉高手,高高興興道:「回答錯誤!小千是和我住一起喔~咦?真希同學你拿手機幹什麼?」
禪院真希面色扭曲:「五條老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走上歧途給我醒悟過來啊!!!就算是名義上的未婚妻也絕對不能睡在一起啊喂!!」
「我說你就沒有意見的嗎?!和五條老師住在一起的話!」
作為一個雖然暴躁但是靠譜的前輩,禪院真希試圖教育千樹更深刻的理解到『男女有別』這個詞。
千樹茫然:「啊?為什麼要有意見?我不是一直和五條悟住在一起嗎?」
乙骨憂太在旁邊小聲補充:「其實五條老師不只是千樹名義上的未婚夫,其實還是監護人來著」
禪院真希:「」
毀滅吧,咒術界的未來!
五條悟『嘖』了一聲,仗著自己長胳膊長腿,輕鬆勾著千樹把她抱進懷裡:「大家每次形容我和小千的關係,都要加上『名義上』的形容詞,好傷心哦~」
「明明小千這麼可愛,完全是」
五條貓貓撒嬌似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蹲在教室外面的伏黑甚爾從窗戶邊冒出顆腦袋:「我看你們好像沒有在上課,是下課時間到了嗎?什麼時候開飯啊?」
「哦,阿媽你晚飯想吃什麼?」
被大貓貓教師環著脖子的千樹思考片刻,興緻勃勃的建議:「吃炒冷麵吧!」
熊貓:「阿媽?」
狗卷棘:「鰹魚乾?」
禪院真希看著伏黑甚爾那張無比眼熟的臉,沉默了兩秒:「讓我靜靜,我好像出現幻覺了我是不是看見我便宜堂弟的便宜老爹了?不對,這是千樹你兒子?」
千樹認真道:「從血緣關係來說的話,我和他是——」
五條悟收緊了胳膊,笑容『和善』:「晚上吃青椒炒飯。」
千樹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媽的,五條悟又鬧脾氣了。
誰惹他了?我嗎?
不可能啊!我這麼聽話,不僅把他照顧得妥妥帖帖,還把他的學生和輔導監督一塊給照顧好了,他鬧什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