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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伏黑甚爾的記憶還停留在他接了個很棘手的任務,  順便把兒子高價賣給了禪院家。

  當然,伏黑甚爾對自己兒子毫無愧疚感。別說愧疚感了,有時候他連自己的兒子叫什麼都要想一會兒。但就算這樣,  突然看見家裡的小兔崽子變成了十五六歲的少年,伏黑甚爾還是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  直接將伏黑甚爾打飛出去;伏黑惠連忙雙手結印:「鵺!」

  形似貓頭鷹的式神展開雙翼從空中俯衝下來,  撈住了飛出去的伏黑甚爾。

  此時千樹已經貼近了伏黑惠,  略微踮腳,  幾乎與他臉頰撞上!過近的距離使得伏黑惠呼吸一窒,  手上準備結印召喚式神的動作也跟著慢了半拍。

  空中被鵺撈住的伏黑甚爾大喊:「避開她的眼睛!」

  千樹抬手摸著伏黑惠的臉蛋:「你的眼睛真漂亮。」

  「看起來就很好吃。」

  伏黑惠打了個激靈,猛然意識到面前的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青梅。他立刻想要和對方拉開距離,但明顯為時已晚。

  千樹說話的時候,  單手掐著伏黑惠的脖子徑直將他摁在地上!

  後腦勺直接撞到地面,  伏黑惠眼前頓時一片眩暈。玉犬還想衝上來救主人,  才邁開腿就被粗大的藤蔓直接捲起來拖進黑暗中——伏黑惠咬著牙,在玉犬被完全拖進黑暗裡之前,解除了術式。

  脖頸上掐著的手力大無比,  伏黑惠完全掰不開千樹的手腕。他艱難的呼吸著,  臉頰迅速漲紅。

  千樹俯下身,  露出一口整齊而並不尖利的潔白牙齒。

  伏黑甚爾被鵺空投了下來,他在空中略微調整姿勢,  握著鋼筋以一種極其微妙的角度向著千樹後腦勺插過去!

  為了避開伏黑惠,伏黑甚爾的攻擊角度十分刁鑽;如果不是因為他暗殺經驗豐富,  這一棍子下去肯定要串兩糖葫蘆。

  千樹抱著伏黑惠滾了一圈,  單手拎起伏黑惠壓在自己胸口:「媽的!有完沒完?」

  她光顧著罵伏黑甚爾,  完全沒有發現被自己強行按在胸口的伏黑惠已經從頭頂紅到了腳脖子。

  少女胸口發育很好,  柔軟又飽滿的將白色校服撐起。伏黑惠後腦勺被按住,幾乎整張臉埋進對方柔軟的胸口,呼吸里都能感覺到女孩洗衣液和蓬蓬的香味兒。

  一擊落空的伏黑甚爾身子晃了晃,原本變態的體力在紅銹侵蝕下已經消耗大半。他看著對面伏黑惠紅成熟蝦仁的耳朵,撓了撓自己臉頰:「雖然情況很危急但這小子是不是太走運了?」

  他剛醒來就差點被這怪物錘爆頭。同樣是人,那怪物怎麼不對著臭小子的頭也來一拳?

  千樹拆掉自己校服上的領結,低頭結結實實的將伏黑惠手腕反綁。

  伏黑惠後腦勺沒有了壓制,忙不迭抬起頭,結巴道:「千、千樹!你清醒一點,我是——」

  千樹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把『食物』綁好后反手扔到後面,陰森森的盯著伏黑甚爾:「殺了你。」

  說話的同時,千樹瞬移到伏黑甚爾身後,高抬腿直接踢飛了對方手中的鋼筋。伏黑甚爾也不戀戰,就地一滾準備跑路;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惹火了這個怪物,剛才一腳就離譜,力道感覺能踢飛五六頭大象!

  他現在身體被奇怪的紅銹侵蝕,手上也沒個咒具能用;正面對打還真不是這個怪物的對手。

  千樹當然不樂意伏黑甚爾跑掉。在伏黑甚爾滾開的一瞬,她用右手直接在自己左臂上抓出三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滾落在地,粗壯而可怕的藤蔓立刻從鮮血滴落的地方生長出來,交織成巨網直撲向伏黑甚爾!

  當然,巨網並沒能落到伏黑甚爾身上。在那些帶著詭異大嘴的藤蔓即將落到伏黑甚爾身上時,藤蔓腳下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空洞。

  所有的藤蔓失去著力點,直接掉進黑暗之中!

  黑暗閉攏后,一隻龐大的黑色咒靈爬了出來;剛才地上突然出現的黑色大洞正是這隻咒靈的嘴巴。

  那隻咒靈的肚子可怕的鼓脹起來——兩秒之後,咒靈慘叫著被藤蔓開膛破肚!

  藤蔓從咒力殘存的咒力中爬出來,深深的紮根於地上。而露出地面的藤蔓互相糾纏,看起來居然隱約有些像一截樹榦的模樣!

  雖然只拖住了藤蔓兩秒鐘,但是兩秒已經足夠伏黑甚爾逃出生天了。

  他憑藉著自己高超的藏匿技巧,瞬間躲進了周圍的建築物里!

  咒靈破碎,驅使咒靈的夏油傑自然有所感應。他和五條悟察覺到這邊的咒力波動時,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朝廢棄動車站趕來——但是看著那截扭曲的樹榦,夏油傑的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他見過千樹使用能力,也是類似的藤蔓。

  但是千樹在他面前展示的藤蔓,要更加纖細無害。不像眼前的這些玩意兒,看起來就像個邪神祭祀現場。

  五條悟擁有六眼,感知力比夏油傑更強一些。他也比夏油傑更早察覺到千樹失控的事實。

  「惠還在她那邊。」

  深吸了一口氣,五條悟緩緩展開術式:「傑,你去把惠帶走,我來對付千樹。」

  夏油傑下意識的反駁他:「我來——」

  五條悟反問夏油傑:「你能對她下手嗎?」

  夏油傑被自己的摯友問住了。他心裡很明白——他和五條悟比其他人知道更多關於千樹身上的契約——沒有契約約束的千樹,是沒有任何溝通餘地的。

  可就算知道這一點,自己就真的能對千樹下手嗎?

  夏油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答案:他做不到的。

  那孩子對他而言太重要了。從九年前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帶他去找場子開始,夏油傑在心理上就已經開始依賴她。

  就像人類依賴氧氣才能存活。夏油傑依賴著千樹身上溫柔包容的『正義』。

  他無法對自己的『正義』開戰。

  艱難的動了動喉結,夏油傑垂下眼眸:「我去救伏黑惠。」

  「悟,別殺她。我們還可以把她送回天元大人那裡。」

  五條悟是最強的。因為最強,所以即使有感情在,他也並不會去依賴誰;千樹對他而言,是自己看著養大的小孩,是喜愛的後輩。

  但五條悟並不像夏油傑一樣需要千樹。

  他展開了術式:「無量空處——」

  領域展開,龐大的信息量灌入千樹腦子裡;她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這招對我沒用。」

  她並不打算逃跑,主要是千樹估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十有跑不掉。

  如果是脫離虛弱期的時候,千樹自覺還能和這個男人打一打。【入境】加上【睜眼】,勝率很大。

  但現在被這該死的虛弱期拖住腳步,千樹清楚自己肯定打不過這個男人。

  五條悟掀開了眼罩,蒼藍色眼睛好奇的看著千樹:六眼反饋回來的消息很多,他完全可以估測出對方可怕的身體素質。

  那是比天與咒縛更不科學的身體素質。但是五條悟記得很清楚,平時千樹雖然力氣挺大,卻絕對沒有達到這個地步。

  「我還以為你會動手。」笑眯眯的看著千樹,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朝她走近:「畢竟沒有契約存在了,人類在你眼裡應該和食物沒有任何區別。」

  「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有契約存在和沒有契約存在的時候,完全像是兩個人。」

  「首先,我的求生欲還是要比食慾更強一點的。」

  千樹鬱悶的看了男人一眼,乾脆坐在地上:「其次,不管有沒有契約,我都是一個存在,沒有兩個性格或者兩個靈魂這種說法,你也不用幫我開脫——對於你們人類來講,我確實是災禍一樣的存在。」

  「如果非要說區別的話」

  猶豫片刻,千樹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有契約的時候我的理智很健全。沒有契約的時候理智基本上是負數,除非有比我更強的人出現。」

  倒不是說更強的人能喚醒她的理智之類的。主要是更強的存在會讓她有危機感,求生欲使她理智強行上線——再不上線容易被打死。

  五條悟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彎下腰,那張漂亮的臉瞬間距離千樹極近:「那麼我換個問法,如果我打不過你的話,你會吃了我嗎?」

  他的臉距離千樹太近了,千樹幾乎有一種對方眼睫毛戳到自己臉上的錯覺。她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沒有如果,你就是很強唔!」

  說到後面,小姑娘口水差點流出來。她趕緊捂住自己嘴巴,訕笑:「不、不好意思,你眼睛太好看了,我越看越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五條悟挑眉。他忽然間從千樹的話語里找到了一絲往日熟悉的感覺——那種熟悉夾雜著眼前這個小姑娘身上掩藏不住的戾氣,矛盾又詭異的和諧。

  他繼續耐心的提問:「那麼惠,傑,硝子,菜菜子,美美子,還有桑木。這些打不過你,又曾經和你很要好的人類,你也會吃掉他們嗎?」

  千樹猶豫起來:「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五條悟微笑,一隻手放在千樹頭頂:「撒謊的壞孩子會被處罰哦~」

  千樹在心裡罵了句死變態,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和五條悟拉開半米左右的距離:「我不知道,你這話就像在問一個人會不會吃他親手做出來的小麵包一樣。我又沒有試過,我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吃掉他們。」

  雖然嘴上回答著不知道,但是求生欲催生出來的幾分理智也讓千樹感到些許困惑:我真的會吃掉他們嗎?

  她想起被自己綁住手腕扔到後面的伏黑惠,自己以前吃東西有這麼墨跡講究的習慣?

  五條悟直起腰打了個響指:「換個問題,你要如何與人類締結契約?」

  千樹的表情瞬間變得像是吞了蒼蠅一樣。她乾笑著繼續往後退:「那個,契約就不勞煩您了我、我可以一直呆在你領域裡,反正我也打不過你是吧?」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要和五條悟締結契約!!!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更喜歡我直接把你送走是嗎?」

  千樹:「也,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截樹樁子又散開成藤蔓,可憐兮兮的縮到千樹身後。她感知到自己手腕被瑟瑟發抖的藤蔓纏住,頓時心生酸澀悲涼之意。

  本來以為上一次虛弱期被兩面宿儺那個神經病咒靈抓住,已經是自己這輩子最倒霉的巔峰了。

  但直到現在,千樹才知道什麼叫做沒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她那腦子一時半會也編不出什麼能騙過六眼的謊話,所以剛開始千樹就放棄了說謊。她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小聲試圖和五條悟講道理:「五條悟,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保證我絕對不吃人了額,咒靈也不吃了」

  五條悟露出一個微笑,眼睛彎成兩輪月牙兒。

  千樹盯著那對漂亮的蒼藍色眼珠子,忍不住又哧溜了一下口水;剛哧溜完口水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處,連忙把自己嘴巴捂住。

  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孩兒,五條悟多少有點沒什麼存在感的良心。他在千樹面前蹲下來,屈指一彈千樹腦門:「趕緊的,不要挑戰最強的耐心。」

  說實話,剛開始對千樹展開術式的時候,五條悟心底多少有不忍和沉悶的無能為力的悔恨。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要親手抹消千樹的準備——想必夏油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開始兩人的談話才會如此消沉。

  只是展開領域之後,五條悟發現事情好像沒有他和夏油傑想象中的糟糕。

  至少就目前來看,還是他這個『最強』可以解決的範圍。

  他心底甚至雀躍著一絲慶幸。

  被彈了一下額頭的千樹活像個被欺負的小可憐,抱著自己額頭欲哭無淚:「非要二選一嗎?」

  「沒有辦法。」五條悟攤開手:「放你出去的話,你瞬間就會理智清零。只有在領域裡和你締結契約這個辦法了。或者你不想和我締結契約的話,我可以把傑弄進來。」

  他想起平時千樹似乎確實,更喜歡夏油傑一些。

  千樹想了想夏油傑,頓時那為數不多的理智變得更虛弱了。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不會比千樹更了解契約的前置條件。

  能和千樹締結契約的存在,只有兩種:要麼是強大到可以完全壓制千樹的本體,要麼就是和千樹同源。

  現場能完全壓制千樹的只有五條悟。伏黑甚爾身體里有千樹的血,勉強算是和千樹同源,也可以和千樹締結契約。

  換個更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千樹想要現在締結契約的話,只能從五條悟和伏黑甚爾兩個人當中選一個。

  她想到剛剛差點被自己爆頭的伏黑甚爾,深覺這他媽就是一道送命題。

  果然電次說得對,這破世界不給人類活路,更不給惡魔活路。雖然她不是惡魔,但此刻千樹對這句話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

  她弱弱的開口:「那還是和你締結契約吧。」

  五條悟笑眯眯的捧住千樹小圓臉一陣蹂躪:「別這麼悲觀啊,我五條悟又不是什麼魔鬼。來吧,這個契約要怎麼」

  千樹努力把自己臉從五條悟魔爪里掙脫出來。她低頭開始解自己校服扣子;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僵:「你在幹什麼?」

  她已經把衣服扣子解開了三顆,少女漂亮的鎖骨,飽滿的胸口,已然呼之欲出。面對五條悟的提問,千樹極其自然的回答:「締結契約啊。你挑個地方吧,來印咒文。」

  五條悟深吸一口氣,兩手同時抓住千樹衣服領子,迅速幫她把扣子又給扣回去了:「倒也不用脫衣服——」

  扣完最後一顆紐扣,他的指尖恰好抵著少女嬌嫩的脖頸。五條悟順口道:「就印在脖子上吧。」

  雖然平時就沒什麼節操可言,但如果把對象換成千樹的話,五條悟心底那點沒什麼存在感的良心就會光速復活;其心理大概就是面對家養白菜和外面野菜的區別。

  千樹這會兒正處於『日他媽又要重新來一次契約』的打擊中,也懶得管五條悟突然多出來的良心。她抓住五條悟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帶,仰頭,嘴唇印在男人脖頸中間的喉結上。

  對於五條悟而言,近似親吻。

  但對於千樹來說,她只是把嘴唇貼在五條悟脖頸上,然後念出咒語,締結契約。

  契約內容由契約雙方共同決定。千樹握著五條悟的手腕,低語:【我會保護我的契約者,遷就他,照顧他。】

  【契約者的立場即我的立場,契約者的生命即我的生命。】

  【在契約解除之前,我的目光與本能將永遠追隨我的契約者。以契約者的人性為錨,在契約者生命結束之前,永遠停留在契約者的世界之中。】

  【那麼現在,我的契約者,請你告訴我——】

  千樹仰起頭看著五條悟,她的眼瞳又變回了平時的碧色,白皙而修長的脖頸上逐漸浮現出赤紅色的咒文:【請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

  契約者的願望會間接影響到契約時效。比如說如果五條悟的願望是千樹不再吃人,那麼只要千樹完成這個願望,則契約自動失效。

  只有銀古那種包含範圍極廣的『努力活下去』,才會變成無期限契約。

  千樹僅剩的智商讓她隱藏了這一點,眼巴巴的等著五條悟許個能馬上實現的願望,比如說讓她幫忙去買個喜久福之類的。

  她並不知道自己與人類締結契約的場景有多麼令人心動,也不知道自己所說出的契約承諾對人類來講是多麼珍貴的誓言。

  五條悟猝不及防被這個立誓現場狙中心臟,心率超標得幾乎要控制不住領域了。

  沉默了數秒后,五條悟開口:「我的願望是讓迪迦奧特曼在我面前變個身。」

  千樹臉上表情瞬間崩掉。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雖然我不是真的人,但五條悟你他媽是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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