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相冊

  錯愕，憤怒…心寒，木然。


  複雜的情緒交織成網，將何曉的大腦撈空了。他翻開手機相冊，緩慢勾選有文宇欣的照片，速度越來快。


  近三個月的照片不少是在商場裏拍攝的，大部分是文宇欣單獨的照片，笑臉很少，照片的數量大概有一百多張。


  往下滑動，兩人的合照增多，以城裏的公園、邊郊的農家樂、附近的景區居多，文宇欣的笑臉變多了些，照片數量有兩百多張。


  然後是半年到一年間的照片，兩人去了呼倫貝爾大草原，拉薩布達拉宮，合照明顯增多，照片的數量也大幅度上漲。


  何曉手指勾選的速度變慢，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情緒漸漸平複。


  一年前的照片，兩人合照最多。國內去了雲南、西安、三亞等地，國外則是埃及、南非、俄羅斯等地。


  每張照片裏的文宇欣都是笑顏如花，開心地依靠著、抱著何曉，臉上印著兩個淺淺的酒窩，眼神裏全是幸福和陶醉。


  將近一個小時，何曉看完了照片。他閉上雙眼，聽見雨珠落在玻璃上的聲響。


  以前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無論是合照的數量，還是該去的地方……反了，順序全都弄反了！也徹底錯了！

  從個人利益的角度來說，文宇欣的獲利越來越少，自然而然引發了危機。


  這樣現實的文宇欣，何曉這樣認為的文宇欣，把責任歸咎於對方的現實，自己就能置身事外嗎？


  不能！


  因為從一開始，何曉就把所有大事小事大包大攬，甚至勸慰文宇欣心安理得地坐等其成，讓她變成了完全的享樂者，而不是參與者和投資者。


  “還真是自食其果。”


  何曉自嘲的笑了笑。


  戀愛前期的恩愛和浪漫，大部分依賴於何曉的家庭，不是雙方中的其中一人，更不要說兩人共同承擔。


  這份念念不忘的愛情，如同空中樓閣，看似浪漫美好，卻隨時搖搖欲墜。


  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她呢？


  既不是初戀，也不是時間相處最長的女朋友，究竟是為什麽呢？


  是她天真爛漫的笑臉，或是小鳥依人的姿態，還是纏綿時的動情？


  何曉不明白，自己深深陷進去的緣故。還是說，自以為擁有了真正的愛情嗎？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愛而不得，執念愈深。


  到頭來自欺欺人？何曉目光轉回到手機的相冊，指尖輕點刪除，瞬間照片消失大半。


  他默默起身，套上毛茸茸的拖鞋，穿好厚實的長棉衣，找出藍色的布袋。


  ‘嘩啦’一聲，拉開了窗簾，天空昏黑，雨朦朦朧朧。何曉拎著布袋，在房間裏搜尋與文宇欣有關的物品。


  粉色的牙刷、咖啡色的胖杯子，衣櫃裏雪白的長裙、米灰色兔子睡衣、淺藍色的襯衫，鞋架上的小熊拖鞋。


  主人走了之後，它們變得格外顯眼，就像一根根尖刺，時不時刺痛何曉。


  今天就做一個了斷吧！


  文宇欣留下來的物品，被一一放進布袋中，沒有裝滿。


  何曉將布袋放在門邊，把燈全部打開，裏裏外外細致地清掃房間，少量的長發連同灰塵一起，被倒進垃圾桶中。


  良久後，何曉環視屋子，確認沒有那個人留下的痕跡。關了燈走到窗邊。


  推開窗戶，冷風夾雜著冰雹和飛雨撲麵而來。何曉緩緩呼出熱氣，臉頰滑落的水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那些共同度過的時光，

  恍惚閃爍的美好。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