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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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一看就能看到上千的凶獸,更別說密林陰影中蟄伏著的了。蓮無殤手中靈光閃動,他的藕絲已經隨著靈氣飄了出去。不知是夜色太濃還是怎麼回事,蓮無殤的藕絲在夜色中看的清清楚楚的,蓮無殤自己都驚了一下。

  藕絲像是一張不規則的網一般在密林中散發著青色的靈光,有些靈光已經兜住了正在前進的凶獸。蓮無殤猛地崩直了他的藕絲,柔韌的藕絲像鋼刀一般切開了凶獸的肉身,剎那間鮮血飈濺屍骸落地。

  見到此情此景,那些僥倖逃脫的凶獸做了一件讓眾人想不到的事,他們的身形猛的向地下竄去,瞬息間地上就不見了凶獸的蹤跡。

  蓮無殤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藕絲在空中和密林中倒是能有用武之地,可是遇到泥土之類的介質就不行了。蓮無殤對溫衡說道:「靠你了。」

  溫衡猛地將討飯棍往地上一磕,山川大地震動了起來,無數的樹根在四周的泥土中翻拱著,一隻只凶獸嚎叫著被甩出了地面,它們有的啃咬著樹根有的向著蓮無殤他們撲過來。

  殺戮開始了,鳳淵手中的靈劍劃出了金色的靈光,靈光過處,那些飛撲而來的凶獸就被切成了兩半。

  三人在修行場修行多日,配合不說非常默契,至少對方放什麼大招心裡都有個數。這世上甚少有人能扛得住這三人的集中爆發,然而時間越來越長,溫衡他們卻覺得越來越焦灼。

  無數的凶獸從四面八方湧來,他們從道木的縫隙中爬出,從蓮無殤的藕絲間隙中竄出。周圍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腥臭的野獸氣息彷彿從皮膚上鑽入到他們的識海中,熏得他們快要作嘔。

  鳳淵一劍砍死了一頭撲向他的凶獸,從容的鳳凰面上露出了焦慮:「怎麼這麼多東西?這是什麼玩意?」數量多的嚇人,味道腥臭難聞,還會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四面八方傳來的咆哮聲像是進攻的信號又像是在招呼更遠處的凶獸,讓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些東西明明長著皮毛卻滑不溜丟的,樹根想要勒死這些凶獸挺困難的。每當溫衡用力的時候,已經被樹根捆住的凶獸就呲溜一下滑走了。在地下捉不住它們,樹根只能將它們趕向天空中。可是樹根若是太多,蓮無殤操控藕絲的時候又會誤傷道木樹根。

  漸漸的,溫衡他們腳下的土變得鬆軟,太多的從土下冒出,整座山巒都被拱翻了。小板車在雲花花的保護下還穩穩的停在土層上,可能因為雲花花是植物的關係,這些凶獸竟然沒有一個撲向板車。這也在無形中給溫衡他們減輕了壓力,光是對付潮水一般的凶獸就夠麻煩的了,要是還要保護板車上的孩子,他們會分神。

  鳳淵的衣袍已經粘上了腥臭的凶獸血液,他狼狽的踩著腳下的凶獸屍身:「沒完沒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蓮無殤搖頭:「不清楚。」他的藕絲上凝結了一層濃稠的獸血,用起來的時候非常不順手。

  溫衡眼睛發出了紅光,他的樹根被凶獸咬斷的,被蓮無殤的藕絲絞斷的……不亞於當日和祁陽一戰。

  三人從戌時堅持到了子時,溫衡覺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快麻木了。蓮無殤摸出一瓶丹藥自己磕了幾粒再丟給鳳淵和溫衡幾粒:「還沒結束。」

  要不是腳下堆積成山的屍體還有餘溫,蓮無殤會懷疑他們進入了某種幻術。溫衡吞下幾粒丹藥之後覺得身軀稍稍靈活了一點:「數量也太多了,打鴻蜈大軍的時候都沒這麼多。」

  鳳淵苦笑一聲吞了幾粒丹藥:「太淵境也太可怕了,白日看著青山綠水,夜晚就成了地獄。幸虧桃花源的羽族們晚上睡得早,要是晚睡看到這麼多凶獸還不得嚇死?」

  溫衡笑了:「我們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別抱怨了,開干吧。太淵境到底有多大?我都懷疑太淵境的地下都是這種凶獸,也不知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能不能喘息片刻。」

  躲在小板車中的孩子們看不下去了,雲白和雲清對白歡說道:「歡歡,你和樂樂好好的呆在家裡,我們去支援師尊師母他們。」白歡堅定的說道:「我也去!」

  白歡的身手不差,就是平日里白澤對他太驕縱,他磕了碰了都要喊上幾嗓子才舒服。不過外面的情況這麼惡劣,白歡要是出去不小心被凶獸傷了沒人能救他。

  雲白凶凶的說道:「上次你怎麼對我發誓的?你說你會聽話的哪?不聽話的話明天就不許吃午飯!」白歡委屈巴巴的:「好,好吧。」

  雲清道:「你在這裡好好照顧樂樂,保護好自己。」說著雲清手中靈光一閃出現了兩把菜刀,他都走到板車門口了,卻硬生生的折回了,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龜殼給白歡:「鑽龜殼裡面去,保護好自己。」

  雲清看向雲白:「給你一把小菜刀?」雲白接過了一把罵道:「落雲劍那個背主的玩意,主人都被擄走了,他竟然還有臉呆在別人那裡不回來。」落雲劍是雲白為雲清打造的靈劍,已經有了劍靈,不過他和主人云清的關係並不是很好。雲清被擄走之後,身為劍靈的落雲劍竟然不要臉的留在下界的琉璃醫仙處,根本不管他主人的死活。

  兩個孩子殺出去的時候氣勢洶洶,尤其是雲花花,它猛地長大了身形從板車上蔓延開來,附近幾個山頭上面只要冒出了腦袋的凶獸都被帶刺的嗜血藤給纏住了。

  鳳淵他們聽各處傳來了吞咽聲,一時間低沉的咆哮被慘嚎代替,慘嚎聲此起彼伏,吞咽聲倒是越來越大。鳳淵身軀一寒:「這麼兇悍?!」

  溫衡對雲清說道:「你們怎麼出來了?快進去,別被妖獸傷到了。」雲清擔憂的說道:「我看師尊師母你們苦戰數個時辰了,我來支援你們一把。」溫衡道:「快回去,我們能撐得住。」

  他是師尊,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子衝鋒陷陣。

  雲清道:「花花已經餓了很久了,就讓她吃一會兒吧。」雲花花伸出一條紅色的藤蔓撒嬌似的在溫衡身上蹭了一下,溫衡無奈道:「那行,如果有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進去知道嗎?」

  溫衡走向了蓮無殤:「無殤,你感覺怎麼樣了?」雲花花一出,蓮無殤得以片刻清閑,他鬆了一口氣:「無礙。」趁著休息的空隙,他用靈氣重新洗滌了藕絲,藕絲上面濃稠腥臭的血液被沖刷,露出了青瑩瑩的藕絲。

  鳳淵背後出現了一隻凶獸,那凶獸還沒能爬出地面,雲花花就眼疾手快的捲住了它。鳳淵回頭一看,只見那頭和人無比相似的妖獸被雲花花纏繞了三四圈,赤紅色的嗜血藤在黑暗中發出微微的紅光。那些微微蜷縮的倒刺在捲住凶獸之後猛然伸長深深的扎入了凶獸的皮膚中,只聽凶獸悲鳴一聲,它臉上青黑色的皮膚就漸漸的開始發白,身軀也漸漸的乾癟起來。

  嗜血藤的尖刺就像是嘴巴一樣在吸食凶獸的血液和靈氣,在鳳淵驚愕的目光中,想要偷襲他的凶獸被吸成了乾癟癟的乾屍。嗜血藤收回了藤蔓向著旁邊蔓延去了,地上留下了一條青白色的乾癟的屍體。凶獸原本金燦燦的眼睛成了兩個黑洞洞,正空洞的看著鳳淵的方向,鳳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是鳳淵見過的最可怕的嗜血藤,沒有之一!他之前看到的雲花花,會和雲豆豆在一起偷糕點吃,還會幫雲清傳菜。鳳淵只當那是雲清養來玩的,沒想到玲瓏可愛的雲花花本體竟然這麼可怕啊。

  偏雲花花還在賣萌,它伸出一根藤蔓繞著雲白的胳膊蹭了兩下,雲白熟練的摸摸雲花花:「花花做的好。」雲花花興高采烈的扭著藤蔓爬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鳳淵。

  讓溫衡和蓮無殤無比頭疼的凶獸竟然被雲花花給壓制住了,嗜血藤這東西只要有靈氣就能長,它吸食的血肉和靈氣越多,長出的藤蔓就越多越粗壯。

  附近的幾個山頭還在地上的凶獸被雲花花撿拾一空,連地上那些被砍成了屍塊的凶獸都沒逃過雲花花的一頓猛吸。那些躲藏在土中想要偷襲溫衡他們的凶獸只要一冒頭就被嗜血藤捲成了球,三兩下之後就會被吸干。

  溫衡他們:……他們之前打了幾個時辰到底為了什麼?

  溫衡鬱悶的夾住了雲清,在雲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溫衡捏了捏雲清的臉頰:「師尊好想要一個金烏做成的盾牌,遇到事情的時候就把盾牌擋在身前。」所有在溫衡看來特別難達成的事情,只要有雲清在就會變得非常容易解決,師尊的威嚴蕩然無存。

  雲清想了想認真的說道:「那師尊你以後要去不熟悉的地方可以帶上我啊,我可以打頭陣。」溫衡嘆了一口氣揉揉雲清的腦袋:「還是算了吧。」好歹是做師尊的人,怎麼真的讓弟子衝鋒陷陣?

  黑暗中的咆哮聲越來越少越來越低,溫衡他們覺得駭人的靈壓正在褪去。雲花花的藤蔓蔓延開來,附近的幾座山頭上到處都能看到紅色的像是血管一般的嗜血藤藤蔓。

  這場從戌時就開始打的仗持續到寅時結束了,雖然有雲花花混在屍骸中胡吃海喝,但是周圍的屍骸還是堆積成了山。溫衡他們所處的山巒被凶獸和道木攪塌,滑到了下方成了一個大大的土坡,附近的幾個山頭上光禿禿一片,樹木都被捲入到了戰鬥中。

  溫衡他們灰頭土臉的靠在了板車的扶手上,雲花花還在做最後的收尾。雲清體貼的說道:「師尊師母爹爹,你們進去休息吧,我和花花繼續守著。」

  溫衡搖搖頭:「你們進去吧,我在這裡守著。」蓮無殤一錘定音:「都進去休息,花花在這裡守著,花花可好?」雲花花伸出一根藤蔓扭了扭,害羞的捲起來蹭了蓮無殤一下,就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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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衡他們一身腥臭,誰會想到桃花源下方是修羅場?他們打了大半夜,要不是有雲花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場。經歷了一場惡戰之後,溫衡反而睡不著了。他換了衣裳坐在了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屍山,從他這個角度看去,他還能看到雲花花不死心的在屍山中翻撿,偶爾會撿到一兩具被它遺漏的屍身,花花就會細細的纏著小心的吸食著。

  蓮無殤正在翻看古籍,過了很久之後他合上了書。溫衡上前給他揉揉兩邊的太陽穴:「有什麼發現了嗎?襲擊我們的怪物是什麼?」蓮無殤道:「我翻看了很多古籍,並沒有這種凶獸的介紹,我懷疑是某種後來出現的生物,或者是某種生物的變形。」

  溫衡問道:「我們為什麼會引來這麼多的凶獸呢?燕十四確實說這裡有很多凶獸,但是沒說凶獸會成群結隊的攻擊來到森林中的修士啊。難道這偌大的森林中沒有別的羽族或者修士了?若是有的話,這些東西為什麼不攻擊他們?」蓮無殤只能困惑的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這時候鳳淵突然闖了進來,他手中用靈氣卷著一條胳膊:「你們過來看!」溫衡他們看過去,鳳淵手中的這條胳膊是從外頭的那些凶獸身上切下來的,因為被雲花花吸過,本來粗壯的胳膊現在只有一層皮包骨。

  凶獸的手臂上覆蓋著厚厚的羽毛,它的手指和人一樣有五根手指。溫衡他們看向手指的時候面色大變,只見這隻乾屍的無名指上竟然戴著一枚戒指!

  這是一枚女式戒指,還是藍寶石戒面的,下方的黃金戒托已經發黑了,藍寶石上面也染了血看著像是假的一般。看到這一枚戒指,溫衡他們產生了片刻的眩暈,世上只有修士才會佩戴戒指,漂亮的寶石會被人類賦予各種意義然後高價售賣。愛美的女修們從來不會錯過華麗的珠寶,而現在這枚戒指出現在了凶獸的手指上,這隻能說明……

  蓮無殤沉重的說出了一個事實:「這些凶獸是修士,或者是人修或者是妖修,總之它曾經是人。」

  這個回答讓三人的情緒落到了谷地,他們方才殺了那麼多的凶獸,原來都是在殺人嗎?

  蓮無殤道:「這些人理智全無身軀已經變成了妖獸的形態,應當有什麼東西讓他們變成了這般模樣,就是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恢復。」若是這些人還能恢復,那他們就犯了大錯了。

  鳳淵沉吟道:「若是不反抗,我們只能在黑暗中東躲西藏,現在也不知成了什麼模樣。若是他們還有一絲人性,也不會對我們死纏爛打緊追不捨。」

  三人沉默了起來,他們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外面傳來了驚呼聲:「天哪!!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人活著嗎?」溫衡他們對視一眼連忙走出了小板車,只見天空中出現了很多羽族,這些早起的鳥兒都是來捉蟲的。

  燕十四就在其中,他一看到溫衡他們就沖了下來:「你們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昨天還是好好的山巒,今天就成了駭人的屍山。

  雲清對著燕十四打了個招呼:「燕大哥,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妖獸嗎?他們昨天晚上成群結隊的來偷襲我們,幸虧我師尊師母他們修為高深,不然現在你都見不到我們了。」燕十四緊張的看了看滿地的屍骸,他說話都在語無倫次了:「我不認識啊,我不知道啊。這些都是你們殺的嗎?」

  雲清點點頭:「是呀,殺了大半夜呢,可辛苦了,成千上萬呢。」燕十四求助一般飛上了天空,他對著天空中一個長著白金色長翅膀的羽族說道:「城主,這些客人前些日子到了我們桃花源,可是在桃花源中怎麼都睡不好。我就帶他們到森林中來休息……」

  城主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到一邊去。」城主和他身後的十幾個修士從高空落下,他雙翅卷了卷,便將地上堆積的屍身給卷到了旁邊然後落在了泥土上。城主對著溫衡他們行了個禮,他的行禮方式和雪霧森林貓不聞他們的行禮方式一模一樣:「我是桃花源的城主銀雀團團,昨夜的騷動就是各位惹出來的吧?」

  鳳淵上前一步對著銀雀團團回了個禮:「我是鳳凰一族鳳淵。」銀雀團團雙眼猛地亮了:「鳳凰?!」銀雀團團責怪的對燕十四說道:「城中來了貴客為何不通報城主?」燕十四滿臉通紅局促不安,溫衡他們連忙給他解圍:「燕道友第一次見到太淵境外的修士,難免好奇了些,城主切莫責怪他。」

  溫衡他們將銀雀團團和他的幾個侍衛迎到了板車中,燕十四也在其中,他是被雲清單獨叫進來的。銀雀團團看著桌上的那隻胳膊,他坦言道:「他們是遊盪在森林中的凶獸,他們曾經也是活生生的人,其中有些人還是羽族。」

  銀雀團團說道:「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只有城中幾個長輩才清楚。一萬多年前,在太淵境還不是太淵境的時候,可怕的疫病席捲了整片土地。生病的人會變成面目猙獰的凶獸,他們神智全無,只剩下了可怕的食慾和強大的攻擊性。

  他們會一擁而上將修士的血肉撕碎吞咽下,只要還能動,就能無休止的吃下去。他們的力量也變得比修士強大,哪怕曾是無垢之體,生病之後也會變得比金仙還可怕。

  羽族們身上的羽毛紛紛凋零變成了赤裸的皮膚,不久之後皮膚上面就長出了濃密的皮毛。他們變得不能站立行走,只能蜷起四肢在地上爬行。但是不用幾天,他們就能成群結隊的出去覓食,他們經過的城市火光衝天血流成河。

  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這片土地上大半的城市毀滅了,超過七成的修士變成了怪物。

  後來東皇大人啟用了東皇鍾,將所有的怪物都圈在了東皇鐘下以免這些怪物擴散出去禍害別人。這些怪物畏懼陽光,白天的時候會將自己埋在土中,只在夜晚出來覓食。

  經過活下來的修士們的研究發現,怪物們無法飛行,只要羽族飛到空中他們就不能奈何正常的羽族。然後大家就建造了雲上城市,這羽族們只在白天的時候到森林中來採集需要的食物,夜晚就飛回雲上城市。」

  銀雀團團嚴肅的說道:「得病的人一開始會無法入睡,會噩夢連連。哪怕到了現在,羽族們依然沒能對付得了疫病。我們只能告知羽族們不可深入下方的森林,不能在夜晚的森林中逗留。」

  燕十四白了臉:「這些事情,為什麼我們不知道?」

  銀雀團團道:「又不是什麼好事,告訴你們有什麼用,除了增加恐慌之外半點作用都不起。小羽族適合嘰嘰喳喳開開心心的生活,這種殘酷的事情我們幾個老傢伙知道就成了。」

  燕十四愧疚的說道:「可我昨天打聽的時候,聽到他們對我說,外來的人住不了桃花源,要到森林中來才能好。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要是早知道把雲清他們送下來會讓他們被怪物襲擊,他一定不會把他們放在這裡的。

  銀雀團團說道:「你要是早知道,給你十個膽你也不敢收留外面來的修士。」團團看向溫衡他們:「你們出現睡不著做噩夢神思倦怠有幾日了?」

  溫衡想了想:「有三四日了,昨天白天倒是睡著了。」銀雀團團同情的看向溫衡他們:「你們中可能已經有人感染了疫病。一般來說十天之內要是沒變成凶獸的,就有了抵抗力再也不會變成凶獸了。但是若是中間有人睡下去叫不醒,就要做好變成凶獸的準備。」

  蓮無殤問道:「單單就是睡不醒?」銀雀團團沉重的說道:「以我們的經驗,感染了疫病的人在正式變成凶獸之前會睡下去。這段時間差不多有四個時辰,期間他們的心跳和呼吸會變快,體溫會降低。尤其身上的皮膚顏色會變,羽族落羽,人族生毛。等再睜開眼睛,就會變成凶獸了。

  凶獸一開始攻擊性不強,但是過上幾日之後便會產生強大的食慾,他們最喜歡生肉,尤其是修士的血肉。一旦發現有靈氣的生肉在附近,百里之外便能發現,然後會蜂擁而至群起攻之。」

  鳳淵道:「所以昨天他們是嗅到了我們的氣息,然後就涌過來了。」這是他和蓮無殤他們修為高,若是普通修士遇到這樣的凶獸大軍,早就被生吞活剝了,哪裡還會有下文?

  銀雀團團說道:「你們從外面而來,抵抗力不如我們羽族,很容易就被疫病侵蝕。鑒於你們已經出現了失眠做噩夢的情況,我覺得不適合帶你們回桃花源。」萬一溫衡他們變成凶獸了,會給桃花源的羽族帶來麻煩。

  鳳淵理解的說道:「若是我做城主,也會這麼做。」銀雀團團說道:「你們一晚上消滅了這麼多的凶獸,我作為桃花源的城主萬分感激你們,你們需要什麼對我們說就是了,只要能做到的,我們一定幫忙。」

  溫衡問道:「那些變成凶獸的人,真的不能變回來了嗎?」銀雀團團聞言沉重的垂下了眼帘:「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們能恢復。這種疫病很麻煩,羽族最好的醫者都找不到原因。從凶獸出現至今上萬年,我們從未中斷過對凶獸和疫病的研究,可是卻一無所獲。

  這種疫病發病時間短,大家怎麼感染的也沒有定論。上萬年中有數百萬的修士被疫病吞噬,現在我們除了將他們放在地面森林中,我們毫無辦法。」

  打,太淵境那麼多的羽族都不夠凶獸填肚皮的;不打,就只能容忍他們在森林中出沒,偶爾落單的羽族就會成為他們的獵物。幸虧這麼可怕的疫病沒有傳開,要是傳開了,仙界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銀雀團團說道:「東皇大人不忍心山河染血生靈塗炭,他在太淵境危難之時祭出了東皇鍾。凶獸一日不除,太淵境的修士便一日不得離開。」

  鳳淵恍然道:「難怪我到太虛境的那些年很少見到太淵境出來的人。」銀雀團團認真的說道:「鳳君此言差矣,太淵境萬年來沒能離開過任何一個人,你看到的那些所謂從太淵境離開的人,其實根本沒來過這裡。」

  銀雀團團說道:「東皇鍾和外面的結界只見還有十幾里的空間,那邊的土地被我們清理過,沒有凶獸。那些人可以從外圍繞道。」

  不過外圍有什麼一眼就能看到,也沒什麼修士願意放棄好好的傳送陣不走繞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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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雀團團他們離開了,溫衡他們走出了小板車看著青天白日的只覺得心情沉重。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雲花花撿起了漫山遍野的屍骸,眾人挖了一個大坑將屍骸都丟到了大坑中。鳳淵和鳳雲白的妖火落下,坑中的屍骸猛烈的燃燒了起來,沒多久就燒得只剩下白色的灰。

  等屍骸燃燒光了之後,眾人又將坑給填上了。

  一群人坐在板車中,溫衡作為代表清清嗓子:「方才羽族的城主對我們說,我們有可能都感染了疫病。現在大家集思廣益一下,怎麼辦?」

  蓮無殤道:「我們毫無防備的進入了太淵境,這幾日大家都神思倦怠,我建議大家好好休息。昨夜為了對付凶獸大家一夜未睡,今夜凶獸還有可能來襲,我們說不定還會有一場大戰。」

  鳳淵道:「我認同無殤的意見,就算我們真的全員染上了疫病,在沒死之前盡量的除掉一些凶獸就當做功德了。如果我們中有人……發病了。沒有發病的人辛苦一下,紫府心臟脖子,速度快一點別讓發病的遭罪。」

  鳳淵這話說得溫衡心中滿是愧疚:「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我一人來就好了。」蓮無殤拍拍他肩膀:「別說這種話了,現在我們不還是好好的么?」

  雲清道:「我覺得大家心態要好一些,該吃吃該喝喝。我聽王家主說,病人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身體乾淨,心態要好。像我師尊這種,說不定還沒得疫病就把自己嚇死了。大家不要學他!」

  雲清不說話也就罷了,一說話之後鳳淵就想起了一件事:「你那嗜血藤怎麼樣了?昨天吸食了那麼多的血肉,要是發病也是你的嗜血藤第一個發病。」

  聽到鳳淵說這話,雲清撓撓頭:「啊?花花挺好的啊。」他手中放出了一團靈光,只見靈光中雲花花顏色變成了詭異的紫紅色,不過精神倒是不錯。

  雲花花落地之後滿地亂爬,它向著各種圓形的東西爬去,沒一會兒客廳中的花盆花瓶被它碰落了一地。雲清不解的問道:「花花,你怎麼了?」雲花花伸出兩根藤蔓比劃了一個圓形。

  雲白猜測著:「圓?球?你想要一個圓球?不,你想要一個結界!」雲花花聽到這話忙不迭的甩著藤蔓:「嗯!」

  雲清驚喜不已:「花花,你學會說話了!」雲花花甩著藤蔓:「嗯!」

  蓮無殤用藕絲做了個透明的圓球一樣的結界,雲花花捲著結界就向著板車外爬去。溫衡他們跟了出去,只見雲花花變成了本體,結界變大籠罩住了雲花花。雲花花伸出一根紫紅色的水桶粗的藤蔓,它努力的甩了甩,藤蔓就斷裂在了結界中。

  溫衡他們見過雲花花這麼做過,嗜血藤吸食了足夠的血肉之後會生出一種罕見的材料名為紫極玉。紫極玉在下界是重金難求的煉器和煉丹材料,雲花花上次產出的紫極玉讓玄天宗練出了好多化嬰丹。

  只見結界中的藤蔓開始縮水,最後留下了數十條大腿粗的微微通透的紫極玉。這還沒完,產生紫極玉的那條藤蔓出現了傷口,鳳淵眼見的看到那條中空藤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

  雲花花嘩啦啦的對著結界傾倒了起來,只見結界中出了一種鮮紅色的指甲蓋大小的礦石。礦石的形狀不規則,但是卻散發出熟悉的靈氣。

  溫衡撿起一粒看了看,他皺起了眉頭:「這感覺有點像斷界石。」鳳淵也捏了一粒:「我覺得像祁陽的長戟。」祁陽的長戟是用斷界石和開天斧混合起來做的!

  溫衡三人面面相覷,他們看向了結界中。雲花花甩了甩藤蔓,結界中鋪上了淺淺的一層紅色礦石!這些礦石是雲花花從凶獸的血肉中吸出來的嗎?

  雲花花將結界交給了雲清:「給~」雲清表揚雲花花:「花花做的好!」雲花花得意洋洋的回到了雲清的識海中去了,雲清將結界交給了溫衡:「師尊,你們是不是要用這個?」

  幾個孩子在房間中呼呼大睡,溫衡三人對著結界中的礦石犯難了。蓮無殤捏著礦石翻來覆去的看著:「難道太淵境的人是因為不小心觸碰到了斷界石才產生了異變?」

  溫衡不同意:「斷界石會讓修士行為異常,但是若是它會讓修士們變成凶獸……那下界的修士為什麼沒變異?」早在九霄界,溫衡就見過斷界石了,斷界石還被修士們廣泛的應用起來。上界的容川和貓貓他們哪一個沒有親密接觸過斷界石,可是他們都好好的沒變成凶獸啊。

  蓮無殤斟酌了一會兒:「會不會……和開天斧有關?開天斧已經壞了,這群人是不是無意中沾染了開天斧的粉末?」話音剛落,三人面面相覷。

  雲清和雲白正在睡夢中被搖醒了,雲清睜開眼睛,只見溫衡長嘆短吁:「徒兒,為師可能活不了了,要是我變成凶獸,以後討飯棍就交給你了。你回去之後好好和你師兄們說,別報仇。以後好好的生活,等道木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你們就回玄天宗……」

  溫衡這邊逮著一頭霧水的雲清巴拉巴拉,另一邊鳳淵紅了眼眶。鳳淵就含蓄多了:「君清,爹爹在鳳族的行宮下面還埋了不少寶貝,你回去之後好好的挖一挖。還有,善待歸梧,好歹他孵了你一場,以後我不在了,你就是鳳族唯一的鳳君……」

  雲樂樂和白歡奇怪的看著他們,白歡撓撓頭髮看向蓮無殤:「師母,師尊和鳳君他們在說什麼呢?吵吵鬧鬧的,覺都睡不踏實了。」

  等溫衡他們交代了『遺言』之後,溫衡和鳳淵兩個沒什麼出息的躺平在床上了。

  鳳淵嘆了一聲:「人生啊,真短暫啊。我剛和君清見面沒多久,就要變成凶獸了,那玩意醜死了,不想變成那東西。」溫衡給他打氣:「加油鳳君,只要我們不睡著,疫病就趕不上我們。」

  蓮無殤實在忍不了這兩個傻子了,他嘆了一聲:「在鳳族行宮中我們三人都碰到了開天斧和斷界石,可是那都是數月之前的事情了,要是發病早就發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鳳淵就更傷心了:「說不定是我鳳族行宮缺少發病的條件呢?一到太淵境,隱藏在我們身體裡面的疫病就爆發了呢?」溫衡嘆了一聲:「魃生苦短,無殤,我們要直面慘淡的人生。」

  蓮無殤嘆了一口氣,他為什麼會選了這麼傻的道侶還找了個這麼不靠譜的朋友?

  溫衡他們消極怠工,而打了雞血一般的雲花花晚上就代替溫衡他們守在了小板車邊上。太陽剛落山,山林中就傳出了怒吼聲,今夜聚攏來的凶獸更多了。

  一想到他們曾經是人修,溫衡他們就覺得有點下不了手。不過沒關係,有雲花花在。雲花花浩浩蕩蕩的展開了自己的妖形。長出了四條藤蔓的嗜血藤佔地方圓五十里,它早早的就將小板車用最粗壯的藤蔓給支在了半空中。

  在溫衡他們躺屍的時候,雲花花像是收拾地鼠一樣,不管是從天上來的還是從地下來的,被它捲住了,它就咕嘟咕嘟一頓吸。當凶獸們咬斷了它的一根藤蔓,它就長出兩根。

  雲清他們都沒出門,就聽到了雲花花唱的極其難聽的歌聲:「雲白白天青青~」看起來雲花花心情特別好,不到亥時末,雲花花就消停了,四周的低吼聲也消停了。

  第二天眾人出小板車的時候,只見周圍出現了環形的屍骸山,雲花花屹立在屍骸山上幸福的抖著它的尖刺。吃了一夜的雲花花長出了五根藤蔓,到現在為止,雲花花跟著雲清飛升到上界被天道坑掉的力量又回來了。

  數日後溫衡強忍著困意對蓮無殤說道:「無殤,我是旱魃之身,如果說我們三人中有人能活,活下來的那個一定是你。」溫衡握住蓮無殤的手:「無殤你看我,你別看書啊。」

  蓮無殤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可憐兮兮掛著兩黑眼圈的溫衡:「你要是實在困你就休息休息,別硬撐。要麼我幫你用靈氣走一圈。」修士的身體有了困意只要有靈氣就能恢復,溫衡這種程度的幾天不睡根本不會出現黑眼圈。

  可是溫衡和上界的仙人一個調調,他堅定的認為大道至簡,他要返璞歸真,堅定的認為普通人的生活非常好。這就導致了他堅定的不肯嗑藥也不肯用靈氣淬體,他委屈的拉著蓮無殤的手:「我不能把疫病傳給你。」

  蓮無殤不想理溫衡,不知溫衡和鳳淵在演什麼,這兩個明明好好的,硬是要搞出一副自己快掛了的感覺。溫衡還想說點什麼,就聽蓮無殤道:「聽好了溫衡,你,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旱魃本來就是死人了,你已經不會死了。再說了就算你死了,去了幽冥界蕭厲也會讓你走後門回來,你怕什麼?」

  溫衡將腦袋擱在蓮無殤大腿上:「我怕你不理我,我也怕閉上眼睛再也看不到你。」蓮無殤和溫衡四目相對,他輕輕的在溫衡的額頭親了親:「你不會有事的,別自己嚇自己。」

  雲清敲門進來:「師尊,花花說附近的凶獸已經不多了,我們今天換個地方吧,不然花花今晚沒吃的了。」溫衡頹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雲清嘀咕著關上門:「這幾天師尊和鳳君像傻子似的。」雲清摸摸雲樂樂的腦袋教導道:「樂樂你以後可不能和師尊學,他那叫自己嚇自己,沒病都嚇出病來了。」

  雲樂樂受教:「嗯!」她一定會成為一條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應龍的,她絕不會變成懶惰龜毛傻缺還腦殘的應龍!

  作者有話要說:溫衡:我前段時間摸了那麼久的長戟,我一定完了。我死了無殤怎麼辦啊?

  鳳淵:可憐我兒還那麼小,就要沒爹爹了。

  蓮無殤:……不想承認這兩個傻子是我最重要的兩個人。

  雲清:王家主說,有很多人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毛病,他們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雲白:心理承受能力真差啊。

  雲樂樂:樂樂不學他們!

  雲花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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