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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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界的玄天宗在恆天山脈中,溫衡對山中的山頭都清清楚楚。可是承惠界的玄天宗,就不知道是什麼造型的了。語嫣帶著他向著城鎮外的山麓飛去。溫衡看到山麓中有亭台樓閣,一派仙家景象。不過這裡和下界的玄天宗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承惠界的玄天宗原本不叫玄天宗,而叫天機宗,天機宗曾經的宗主就是在水月宗被溫衡揍得鼻青臉腫的韓瑃子。韓瑃子那時候指天發誓,他以後再也不坑蒙拐騙,要發憤圖強重新做人,再也不會忽悠人了。不知道回到了承惠界,他是個什麼嘴臉啊。

  溫衡問道:「語嫣,你認識韓瑃子嗎?」語嫣道:「韓長老曾經是天機宗的掌門,千機散人出現之後,他就成了長老。方才我還見到韓長老和其他幾個長老在天機峰接待來客。溫道友認識韓長老?」

  溫衡笑道:「在下界打了個照面,他對我說他回來要閉關,看來挺忙的。」語嫣道:「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巫族的問天陣被人破壞了,問天盤也不知所蹤。四島的宗主都被驚動了,正在配合巫族人調查。」

  溫衡沉吟道:「巫族……權勢很大嗎?」語嫣冷清的點頭:「是的,巫族從上古傳承至今,出了無數的大能。加上承瀾仙尊就是巫族人,巫族在四界雖然低調,地位卻不可動搖。」

  溫衡挑眉:「承瀾是巫族的?」這個消息從來沒人告訴他啊,他傳音問太史諫之:「諫之,承瀾是巫族人?」太史諫之哼了一聲:「嗯,承瀾這人睚眥必報,不是什麼好東西。」

  太史諫之非常看不上承瀾啊,溫衡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本能告訴他,這事和他脫不了關係。太史諫之道:「軒轅太子何等人物,他身邊的人怎會普通?承瀾來自巫族、蕭厲來自鬼族、曾經支持你的八大族都是源遠流長的宗族。」

  溫衡嘆了一聲:「那都是過去式了。」

  說話間,玄天宗的山水近在眼前,溫衡看到通向主峰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不禁問道:「這是什麼情況?」語嫣指著那群恨不得從山門外就開始排隊的人說道:「這些就是來找千機散人批命的人。」

  溫衡往下一看,好傢夥,按照這個架勢,他豈不是要排上三四個月?語嫣道:「我有個師兄在山道上,和他打個招呼,應當能讓你能少排隊。」溫衡對著語嫣拱拱手:「多謝。」

  雖說溫衡覺得那應該是自己的某個熟人,可是在沒確定之前,他還是謹慎為妙。他可不想衝到主峰上面去,熟人沒看到,卻被曾經的仇人看到了。

  語嫣落在了半道上,這是山腰上面的一個平台,有很多人在這裡休息。語嫣徑直向著平台最邊緣的一個案台走去,案台後面有塊一人多長,兩尺高的石台,石台上有個修士臉上蓋著半卷綢緞材質的書曲著腿在呼呼大睡。

  語嫣過去敲敲案桌:「長板師兄。」聞言案台後面的修士猛地從石台上彈起:「我沒有睡覺!!」書從他的臉上滑到地上,他擦擦嘴邊的口水印尷尬的笑笑:「語嫣師妹是你啊,怎麼有事找我?」

  語嫣道:「我有個朋友,想要見千機散人,能否通融一二?」說著語嫣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什麼悄悄的塞給了長板,長板面色漲紅,他左右看看:「師妹你這是要幹嘛?我們師兄妹有什麼不能說的?」

  話雖如此,可是長板還是收下了語嫣的東西,他上下打量著溫衡:「師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叫長板,是玄天宗韓瑃子長老的第八十八位弟子。」溫衡拱拱手:「見過這位道友。」他剛剛掰著指頭數了數,這算是玄天宗的第幾代徒弟了?感覺數不清了。

  溫衡問語嫣道:「長板的師尊是韓瑃子,那你的師尊也是韓瑃子嗎?」若是這樣,方才溫衡問語嫣是否認識韓瑃子的時候,她怎不說這事?

  語嫣淡淡的說道:「不是,我因著曾經做過執界仙君,只想在這裡修行天機道,並不想拜師學藝。後來加入天機宗成了內門弟子,和同門也探討過道義。只是始終覺得自己了解淺薄,就想著在這裡多呆一段時日。沒曾想沒幾日,天機宗就來了千機散人,改了名。不過我內門弟子的身份倒是一直沒變。我入門晚,各峰的師兄們都挺關照我。」

  因此語嫣才會心悅誠服的叫長板為師兄。這本來不符合語嫣的性格,初見文語嫣,她可是冷冰冰生人勿進。現在本質上她還是獨來獨往的文語嫣,可她的變化還是挺大的。

  只是……玄天宗的千機散人到底是誰啊?這裡能看到玄天宗的教義,可是又和下界的玄天宗完全不同。

  溫衡扒著指頭在算了,莫非是幾個佛修在這裡?然後忽悠的他們一愣一愣的?他身邊的人中除了他沒有誰能掐會算了啊。啊,天笑曾經也會算,可是後來改邪歸正再也不算了,這人會是誰?

  長板見語嫣他們沒在說話,就插話道:「來找千機散人的人實在太多了,今日已經批了八十多人了。我幫你找個靠前的號,估計兩三日之後就能輪到你。」

  語嫣行了個禮:「多謝師兄。」長板紅著臉撓撓頭髮:「不麻煩不麻煩,我們都是同門,老祖交代了,同門之間應該互相幫助。」溫衡又在納悶了,到底是誰還能這麼熟悉玄天宗的教義?

  長板遞給溫衡一個靈牌,靈牌上面寫著貳佰捌拾捌,溫衡瞅了瞅這個小牌牌,嗯……熟悉,這不是玄天宗開山門的時候發給前來投奔的人的靈牌嗎?他敲了敲靈牌,靈牌上面靈光閃了閃。

  長板連忙阻止溫衡:「這位道友可敲不得,要是不小心將上面的靈氣敲散了,叫到你的時候靈牌就沒反應了。」溫衡客氣的將靈牌收好,他指指路邊正在排隊的人問道:「請問一下啊,如果有靈牌可以發給大家,為什麼還要大家在這裡排隊?」

  長板嘆了一口氣:「找千機散人批命的人實在太多了,靈牌數量遠遠不夠,有靈牌的人都是內門弟子或者有點關係的,剩下的只能在這裡排隊等候了。」說話的當口,溫衡看到靈牌上面的數字變成了貳佰捌拾柒。溫衡眉頭挑了挑:「原來還有這個功能呢?」

  語嫣微微詫異道:「我之前竟然不知道有這個,這倒是方便。」長板說道:「這只是能告訴大家什麼時候能輪到自己,可是若是離主峰太遠了,靈牌上面的靈符會失效。最好能有人在這裡排著隊,不行你們可以去洛師兄那裡看看,他那裡有能排隊的傀儡。你們看這裡排隊的,好多都是洛師兄做的傀儡呢。」

  語嫣說道:「可是煉器峰的洛子玉洛師兄?」長板點頭:「對對,是他。」溫衡看向排隊的人群,只見人群中夾雜了一些體態僵硬的人,這其中還有不少古怪造型的東西,溫衡看著像是幼兒玩的七巧板,有圓有方還有錐形呢。

  溫衡掃了一眼就轉移了視線嘀咕道:「怎麼這麼麻煩?難道就不能在靈牌上面刻上符篆,輪到我們的時候符篆自動提醒?」長板嘆了一聲:「誰說不是呢,可是誰來刻呢。」

  玄天宗這群人多半修行天機道,做神棍他們在行,可是做符篆之類的就不行了。他們忽悠人還來不及,哪裡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對付這些小東西?

  再說了,人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珍惜。花三個月排隊批命一盞茶,要比過去就找到人批命花一炷香來得珍貴。事實證明,拿了靈牌的人往往會因為不需要在這裡等待而錯過,而在這裡等著的人卻不會走空。這就是差距,這也是長板讓溫衡準備一個傀儡在這裡等的原因。

  語嫣道:「溫道友應該會在玄天宗呆一段時間,總不能將時間都用在排隊等待上吧。我們宗門中有個師兄會製作傀儡,可以製作一個傀儡代替你等待。溫道友要去看看嗎?這樣就不用在這裡一直等待了。」這是個好辦法,溫衡笑著拱手:「那就麻煩語嫣帶我去見見你的那位師兄吧?」

  長板對語嫣說道:「師妹若是要去找洛師兄就儘早去,我方才看到洛師兄回煉器峰了。現在去應該能堵住他,不然他出去了怕下面不熟悉師妹的人怠慢了你。」語嫣行了個禮:「多謝長板師兄。」

  長板憨憨的笑著拱拱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溫衡對著長板行了個禮,語嫣帶著他又飛身而起,這一次,他們飛向了西南方。西南方的山峰上隱隱有火光閃動,還有大鎚砸東西的聲音傳來。

  語嫣說道:「這是曾經天機宗的煉器一枝,現在也變成了玄天宗的了。我曾經和洛子玉說過幾句話,不知道他能不能記得我了。」

  說著,溫衡他們已經到了閃動著火光的山峰上。此峰名為煉器峰,是『玄天宗』的煉器之所,這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落下來之後,語嫣對著路過的一個弟子說道:「這位同門,請問洛子玉師兄在嗎?」那弟子回了個禮:「在的,師妹可與洛師兄約好?」

  語嫣道:「倒是沒有約……我想來買東西的。」那弟子頓時笑開了花:「原來是來買東西的,師妹你等著,我幫你找洛師兄去。」

  說著那弟子向著山腰上的一個山洞跑去,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溫衡他們站在山洞前面的平台上靜靜的等著。山洞內不時傳來煉鐵聲,還有駕著法寶的修士們來來回回,看起來真的很忙。

  沒一會兒洛子玉就出來了,他掛著兩個大黑眼圈,蓬頭垢面衣衫不整,但是一雙眼睛卻非常的亮。他未語先笑:「你是哪一峰的弟子啊?需要買什麼啊?」雙眼就差變成了靈石的形狀了。語嫣尷尬的行了個禮:「洛師兄,我是語嫣,我們曾經在文心殿說過幾句,你說過若是需要法寶就來尋你。」

  洛子玉猛地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人記性不太好,還眼拙。竟然沒能認出師妹來,該打該打!文師妹需要什麼樣的法器?」

  文語嫣看了看溫衡,溫衡笑道:「我們想要一個傀儡。」洛子玉眉毛一挑:「傀儡啊,沒問題。你們和我來。」

  洛子玉走在前面,溫衡覺得他的步伐不太穩,像是隨時要倒下去。語嫣也是這麼想的,她還擔憂的問了問洛子玉:「洛師兄,你沒事吧?」洛子玉笑了笑:「沒事沒事,儘早我占卜,說我會遇到貴人。我這歡呼雀躍難掩激動之情呢。」

  溫衡和語嫣對視一眼,他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洛子玉帶著兩人走到了山洞中,溫衡放眼一看,山洞兩邊是一個個石室,每個石室中都有一個弟子在忙著煉器。洛子玉沒有帶著溫衡他們去煉器室,而是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放滿了各種各樣煉製出來的法寶房間中,他徑直走向最裡面。

  在靠近山洞的方向放著幾張架子,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材質。在架子上挨挨擠擠的塞滿了東西,乍一看一片白,看的不是很分明。

  洛子玉問語嫣:「這些傀儡,有好有丑,師妹你需要什麼樣的?」語嫣說道:「我們需要一個能為我們排隊的傀儡。」洛子玉想了想:「這好辦,這個就行。」

  說著他走到最外面一個架子上,整個架子上放著一堆錐形和圓球狀的東西。洛子玉手中捧著一個詭異的玩意轉過身,這東西有著圓圓的頭,錐形的身體,和兩條細細的腿,如果那是腿的話。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幼兒胡亂塗畫出來的東西一般,連個手都沒有!

  洛子玉道:「這個,五千靈石一個,一抹神識附上,再加一點靈氣就能催動,一道靈氣就能讓它動彈十天半個月。排個隊綽綽有餘了。」溫衡瞪著那個可憐的傀儡,這不是他在排隊的人中看到的以為是玩偶的東西嗎??原來這就是排隊傀儡?!

  溫衡震驚臉,就這麼個玩意竟然要五千靈石?!怎麼不去搶!做的這麼敷衍,還好意思拿出來賣?溫衡不如直接分裂出一縷神魂出去排隊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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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子玉看到了溫衡的震驚臉,他秒懂:「這是瞧不上這種?好辦,我們還有好的。」然後他到了中間的架子上拖出了什麼,這個架子上的東西有了人的輪廓了,不過也僅限於腦袋有形狀,身體被拉長不是錐形,兩條腿也不像之前的那東西一樣是兩個柱子,而有了兩截。不過這東西沒有臉,四肢也沒有手指。

  這也是傀儡,敷衍版本的傀儡。

  洛子玉拖了一個出來,這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傀儡在夜明珠下呈現慘白的幽光。傀儡的手掌和腳掌練成一片,竟然沒有手指腳趾!啊,腳還不一樣長。這真不是一點過分了,這是非常過分了。

  洛子玉推銷到:「這個就不需要分裂神魂了,只要靈氣就能驅動,一有靈氣,可以一兩年都好好的,端茶倒水跑腿這種事情都能做。要來一個嗎?」

  溫衡嘴角抽抽:「你……認真的嗎?」這要是在玄天宗,純風他們練出這樣的東西出來,千機閣會被人砸的了好么?

  洛子玉笑了:「看來這位道友有眼光,這種一個靈礦的傀儡你看不上眼。沒事,我們還有更好的。」什麼玩意?這殘疾一般的人形輪廓竟然也要一個靈礦?溫衡站在那裡懷疑人生了。

  洛子玉眼中冒出精光:「我們這裡還有更加精緻的傀儡,請看這個!」洛子玉從另一個貨架上扛出一個猛男,沒錯,就是那種穿了個褲衩子光著上半身的男人。這男人與人就比較接近了,除此之外雙眼緊閉,皮膚是不正常的慘白色,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正常人。

  洛子玉拍著猛男的胸肌:「這就是我們天機宗……啊,玄天宗,賣的最好的傀儡。三條靈脈帶回家,該有的功能一樣不少!」洛子玉猥瑣的笑了:「一樣不少哦。」

  溫衡頭上出現了冷汗,為什麼要突出一樣不少四個字?不過,這個傀儡他不想要啊,太丑了啊!溫衡記得下界的時候,葛懷瑾他們煉製小瑾傀儡能言善辯。妖族做的白玉小鳥精緻如同活物,能夜行千萬里!

  洛子玉對溫衡豎起兩根指頭:「看在你是師妹朋友的基礎上,我給你打個折扣。」他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兩條靈脈加八百靈礦,你帶走。」

  溫衡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要。」洛子玉嘆了一聲遺憾的說道:「如果不要的話,你就只能自己去排隊了。」

  溫衡說道:「傀儡我也有,只不過不是人形的,既然你這樣的傀儡就能排隊,想必我的傀儡也能行。」洛子玉遺憾的說道:「沒事,您不要傀儡沒關係,可以看看其他的么。你看,我們這裡還有很多靈寶,您瞅瞅還有什麼需要的?我可以給您優惠哦!」

  溫衡瞅了一眼,這裡的靈寶丑得厲害。有好幾樣東西根本連形狀都沒有,溫衡在想,這是不是煉器師在煉器的時候炸爐了?這都是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

  洛子玉一看溫衡的眼神就明白了,這是嫌棄的眼神。他嘆道:「只怪我們玄天宗沒有煉器大師,我們修天機道的想要煉器真的太艱難了。」洛子玉的話引起了溫衡的注意:「你不是煉器師?」

  語嫣道:「承惠界四島大多仙人都修行天機道。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不得不學會煉器煉丹自給自足。這些仙人都是感悟天道自行修行的,沒有人教導也沒有人帶領。」

  溫衡涼涼的說道:「我倒是覺得是因為你們亂收費把人給嚇走了。」洛子玉給溫衡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修行天機道的道友,這都被你發現了。」

  沒錯,承惠界就是承蒙錯愛坑你沒商量下次再來繼續坑你多謝惠顧的那個承惠界,無數的法修劍修丹修在這裡被坑的一臉血走了。從此之後除非大事,否則他們不會再來。因為被承惠界的人坑了,很多和他們打過交道的人都不想再和他們合作。因此承惠界的仙人只能自給自足,他們練著醜醜的法器,吞著不太美味的丹藥。

  對他們而言,法器做那麼精美有什麼用嗎?同樣是飛行法器,一把精緻的靈劍和一塊貼片飛起來有區別嗎?不,沒有。只要能動只要能用就行,外表這種東西都是虛的,重要的是內在!天道都說了,人不可貌相,法器和丹藥也是如此!

  煉器峰的神棍們就是這麼催眠自己的,不需要華麗的外表,他們需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哼!那些製作精良的法寶難道就不會壞嗎?那些華美的傀儡難道就比他們做出來的傀儡結實耐用嗎?哼!

  當然,他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買,不過受了他們氣的修士看到承惠界的人,就會抬價。溫衡覺得承惠界的這群神棍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這是個死循環,來承惠界算命的仙人越多,承惠界的人收的卦金就越多,然後坑的人也就越多。承惠界的人拿著他們坑來的靈礦靈脈去買需要的東西的時候,被別人坑的也就越多。買完東西之後兜里沒錢了,承惠界的神棍們又對著來批命的人要的更多……

  語嫣問道:「溫道友,你方才不是說你有傀儡嗎?」溫衡說道:「有,只是身形不大,平日里我都用它來傳……」

  溫衡突然愣住了,他是不是傻?他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個圈子?他直接讓白玉小鳥飛一趟主峰多好。這樣他的熟人看到白玉小鳥就會主動來找他了!

  這麼一想,溫衡說干就干,他從儲物袋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白玉小鳥。洛子玉雙眼一下就亮了,他圍著小鳥轉著:「這是傀儡嗎??我修行的時候聽大師說,傀儡做到極致與活物無異。這也太精巧了吧?能讓我摸摸嗎?」

  好吧,神棍再也無法催眠自己了。別人做的東西就是比自己做的好看啊,這樣的傀儡小鳥,洛子玉也想有一隻啊!

  溫衡手一抬,小鳥就飛到了洛子玉手中,小鳥啾啾啾的在洛子玉手心中跳動。除了小鳥的小豆眼中沒有活物的亮光,它和活物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

  洛子玉心念一動,他看到了真正的傀儡。再看看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他也開始深深的嫌棄了。這種嫌棄發自靈魂,撕開了往日自欺欺人的謊言。

  洛子玉捧著小鳥仰天長嘆:「見到這傀儡,我才知道我的煉器術有多淺薄。上蒼讓我看到這傀儡,一定是在警示我,讓我悉心修行不可懈怠。我長久以來窺探天機半途而廢,煉製傀儡又三心二意。天道是借這隻鳥在提醒我啊!」

  溫衡嘴角抽抽:「不,天道沒有這麼說。你想多了。」洛子玉長嘆短吁:「或許我該捧起我的八卦盤,再度占卜,我是該煉器還是修行天機道!」

  溫衡終於忍不住了,他問語嫣:「承惠界的天機道修士都是這款的嗎?」要麼就神神叨叨騙人錢,要麼就瘋瘋癲癲不知道自己在修行什麼?這真的沒問題嗎?

  洛子玉還在神神叨叨,溫衡覺得這傢伙應該是長久不睡覺導致精神錯亂了。洛子玉眼中浸出了淚花:「我窺探天機不如人,我煉器也不如人,或許我應該尋找自己能走的道。啊!」

  溫衡盯著洛子玉看了一會兒,洛子玉垂著頭從懷裡掏出了一柄八卦盤。他在嘀咕著:「天道有靈,今日請讓我排除迷障窺探真理,我究竟能做什麼?請給迷茫的信徒一點指示吧!」

  溫衡連忙收起了自己的白玉小鳥,他們離開的時候,只見洛子玉還捧著八卦盤用一柄金色的勺子轉動著,他頭都沒抬,周圍的情況他都不放在心上了。他正在專心致志的占卜,至於占卜的結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道吧,溫衡覺得修行天機道的人都是奇葩。

  從煉器峰下來之後,溫衡和語嫣就改飛行為行走了。一路上碰到不少修士,不過都神經兮兮的,一路上溫衡碰到十三個想要給他算命的,還有數不清的行為怪異的修士。

  語嫣對此見怪不怪:「修行天機道的人超凡脫俗,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溫衡看了看站在路邊拿著腦袋哐哐撞石頭的修士幽幽的問道:「自殘也算嗎?」

  語嫣正色:「如果是天道讓他自殘,他的所作所為就沒問題。」溫衡聳聳肩,對不起,他無法理解這樣的修士。

  語嫣正色:「能窺探天機的人,自然與眾不同。」溫衡不想說話了他在小鳥口中放了一粒蓮子:「往主殿飛一趟,注意別被逮到了。」小鳥展開雙翅「啾——」的一聲離弦而去。

  沒一會兒小鳥又「啾——」的一聲回來了,溫衡一愣:「哎?怎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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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嫣的洞府離主峰有一段距離,御劍飛行需要一炷香的功夫。此處比較偏僻,靠近天機島邊緣,抬頭一看就能看到旁邊的一座懸空島。

  語嫣給溫衡收拾出了一間客房:「這幾日我會在文心殿中的道場修行,溫道友放心住在這裡。」語嫣和溫衡不同,這裡是語嫣選定的修行道場,她主動接待溫衡留宿,這證明她對溫衡挺信任。可是她畢竟是個女修,溫衡是男修,多多少少要迴避,因此她選擇去修行。

  溫衡對著語嫣行了個禮:「多謝!」語嫣道:「玄天宗除了千機峰是禁地,其他地方可以隨意觀看。溫道友若是有空,可以去轉轉。」溫衡拱手:「好。」

  語嫣待溫衡真誠,可溫衡卻不能將他的情況告知語嫣,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少一個人知道安全便多一分。

  語嫣將自己的洞府留給了溫衡之後就離開了,然後溫衡就遭到了太史諫之無情的嘲笑:「哈哈哈哈!!竟然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太子啊,你要找人這種事情還需要躲躲藏藏嗎?跟著我,等下就讓你在主峰暢通無阻。」

  溫衡淡定的說道:「諫之,你莫非忘了昨日是誰被箭矢射得血流成河了?」太史諫之不服氣:「哪裡有血流成河,明明只有一小盆。」

  溫衡道:「我們不能惹事,一來這裡可能有我的同伴,二來,這裡是語嫣的的修行場所。她帶我們來了這裡,我們鬧完事拍拍屁股走了,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太史諫之沉吟道:「也是。」

  太史諫之從道木上爬到了溫衡手上:「這樣,天黑之後,我帶你去逛主峰,你不是說可能有你的同伴么。主峰上有結界,白玉小鳥進不去,可我能進去。我帶你去,你應該能感應到同伴的氣息吧?」溫衡撓撓臉:「應當是沒問題的。」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有結界,白玉小鳥才沒能進去嗎?」太史諫之幽幽的說道:「太子,你反應好慢。」

  暮色降臨之後,王道和翹著二郎腿躺在搖搖椅上。他屏退了左右,正優哉游哉的晃蕩著搖椅吃著點心還哼著小曲,他面前懸著一本畫本子。點心裝在一個金碗中,王道和一邊晃悠,金碗中的東西一邊自動的跳到他的口中,面前的畫本子一邊自動的翻頁。

  在王道和的身邊,有一片燦爛的靈光,仔細一看,那些靈光都是從身邊的儲物袋中發出來的。燦爛猶如星雲,比夜明珠的光芒還要盛,這裡都是靈礦和靈脈!王道和躺在靈脈的海洋中肆意又瀟洒。

  這時候門前響起了敲門聲,王道和神識一掃:「進來。」進來的是韓瑃子,韓瑃子點頭哈腰:「老大。」

  王道和慢悠悠的爬起來:「何事?」這時便能看清王道和的樣貌了,這是個英俊的青年,臉上帶著自信和一點痞氣,他兩眼靈動唇紅齒白,難以想象這樣的人竟然能搞定韓瑃子這樣的老神棍。

  韓瑃子道:「老大,今日屬下探知,溫衡上來了。」王道和樂了:「哎喲,真的?人呢?」韓瑃子道:「人已經到了我們玄天宗了,住在語嫣的洞府中,現在應該歇息下了。老大您看,要不要折騰他?」

  王道和嘿嘿一笑:「快跟我說說,今天你們都怎麼折騰他了。」韓瑃子道:「他前腳剛出傳送陣,後腳就被兩個內門弟子堵住了,三兩下,他就把身上的靈脈全部掏出來了。」

  王道和表情愉悅:「哎嘿,真傻。嗯……繼續說。」說這話的時候,他面上控制不住流露出笑意。韓瑃子道:「他運氣不錯,在酒樓里遇到了語嫣,語嫣不知情,就將他帶到了玄天宗。」

  王道和笑道:「他本來就運氣不錯。還有呢?」韓瑃子道:「本想讓他在酒樓中刷盤子刁難沒想到語嫣幫了他,到宗門還給他領了靈牌,他要等您批命呢。今日領了靈牌之後還去煉器峰買傀儡,不過傀儡倒是沒買到,看著像他不滿意的樣子。我們把語嫣調開了,現在他一個人在語嫣的洞府里。老大您看,接下來怎麼辦?」

  王道和悠悠的倒在躺椅上:「領了靈牌啊,這還不簡單?讓他多等幾天。今天晚上你就安排人摸到語嫣的洞府去,嚇一嚇他。記得啊,不要正面接觸,要旁敲側擊,他睡著的時候特別沒警覺。你們嚇一嚇就行了,別傷著他。」

  韓瑃子納悶的問道:「老大,我不明白。溫衡打了我,您要為我出氣,為什麼不直接找人……」韓瑃子做了個掐喉嚨的動作,王道和陰冷一笑,他捻起旁邊的點心就探到韓瑃子眉心:「殺了他?你知道他有多厲害嗎?我吩咐你的事,你做好就行,其他的不要多事。」

  韓瑃子點頭哈腰:「是是是,老大。還有個問題,他現在到我們玄天宗了,除了驚嚇他,還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王道和伸手在裝著點心的金碗上抹了一圈:「唔,偷他儲物袋吧。記住,儲物袋偷了要送到我這裡來。」

  韓瑃子老臉上滿是疑惑,他晃了晃頭想不通啊,老大這是和姓溫的玩遊戲呢?不痛不癢的,這樣真的能給他報仇嗎?他被溫衡揍得鼻青臉腫的,到現在腮幫子摸起來還隱隱作痛呢。

  王道和說道:「這人的可怕遠在你我之上,只可智取,不可硬來,懂了嗎?」韓瑃子眼中猛地亮起光來:「老大你是想說慢刀子殺人?不愧是老大,斷他財路,逼他到險境,到時候看他還怎麼翻身。」

  王道和點點頭:「嗯,孺子可教,還有一條,不能傷他,不然會發生可怕的事情。」韓瑃子連連點頭:「老大你放心,絕不動他一根汗毛。今晚偷他所有貼身物件,明日在靈牌上作假,讓他等個三兩年。等他走投無路孤立無援,我們就出手!」

  王道和笑而不語:「明白就行,出去吧。把門關上,突然覺得有點涼。」韓瑃子嘿嘿笑著退著出了門。

  王道和檢查了一下房間的結界,完好無損,他繼續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蠢貨,你怎麼能明白我對師尊深深的愛。」說著他捻起一粒果子塞到口中。

  這時候他聽到了溫衡含笑的聲音:「是啊,我確實不能明白你對我愛有多深,不過,我對你的愛可是沉沉的呢。徒兒。」王道和抬眼一看,雙眼猛的睜大。他看到溫衡正彎著腰低著頭站在他的躺椅邊看著他,師尊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身量高大金髮金眸的美男子!

  這兩人都眼神不善的看著王道和,王道和全身的汗毛都炸開了,猛地從躺椅上跳起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嗷,師尊!徒兒我想死你了!」

  沒錯,這貨就是溫衡的六弟子,玄天宗正兒八經的掌門王道和。說起王道和,這廝是個奇人,他本來是下界崑山王家的人,王家是醫修世家,他姨母王芊凝是下界醫修中扛把子的人物,救治了無數的人。可是到了王道和這裡,就不對了。

  這廝是個紈絝,他還是個聰明的紈絝,在王家的時候摸摸小姑娘的手啦,耍耍嘴皮子啦,這些還不算什麼。王芊凝看架勢不對啊,就求著溫衡收他為徒,希望溫衡能好好管教他。

  結果這貨到了玄天宗,開始一個個的陰自己的同門師兄弟。他把狗子的千機閣的丹藥打亂,害的千機閣損失幾百萬還是幾千萬的靈石;他把豹子的靈藥田裡面的草藥全部拔起來再埋回去,美其名曰幫忙鬆土,害的豹子養了幾百年的靈草廢了一大半;他討好老五葛純風要來了丹藥,成功的陰了譚天笑,讓老譚和他寶貝了幾千年的葛懷瑾突破了那一步……嗯……這麼看來還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從此之後,王道和就成了師兄們重點管教對象,誰見他都揍,毫不手軟。王道和在師兄們的淬鍊下頑強的生長著,練就了一副抗擊打的好身板。

  他和溫衡的恩怨情仇啊,太深了,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大概說的就是溫衡和王道和。溫衡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可王道和還是死性不改,他非常聰明而且還很能幹,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天笑禁了他的零花錢,他能空著手出門,回來的時候兜里滿滿當當。狗子不讓他管千機閣,他對千機閣的東西了如指掌,低價進高價出,經常趁狗子不注意撈點外快。為此師兄弟們曾經發誓,不讓這廝靠近飛仙樓和千機閣,可他依然活得滋潤。出去一趟,多少小姑娘哭著喊著要嫁給他。你說氣不氣人。

  這樣不成器的道和,最後還成為了玄天宗掌門,說起這個,溫衡滿眼都是淚。都怪邵寧和靈犀,沒事拽著他喝什麼酒。喝醉了還討論下一任掌門的問題,也不知道是誰提議說抓鬮。結果老邵倒是抓了個好弟子張驚雷去繼承上清宗了,他抓了幾次鬮都是王道和,稀里糊塗的就把玄天宗掌門之位交出去了。

  王道和成為掌門之後倒是安分守己無數年,每天都在熱切的盼望小師弟長大好接管玄天宗,這樣他能出去浪。現在好了,他終於浪到了上界,身邊還沒有師姐師兄管教,並且討人厭的師尊也不在。道和同志放飛了,現在開始膽肥了,竟然陰老溫了!

  溫衡握著討飯棍眉眼彎彎:「道和,想不想為師?」王道和驚恐的跪在地上看著老溫的討飯棍,他欲哭無淚:「想,想死了。」

  太史諫之揣著手躺在躺椅上吃著點心看著溫衡揍徒弟的畫面,他感嘆道:「太子竟然還有這樣的弟子,嗯,開眼了。看得出您在下界一點都不寂寞。」遇到這樣的弟子,氣都氣死了,還能寂寞?

  溫衡揮著棍子:「站住,別跑!」王道和抱頭鼠竄:「師尊我錯了,師尊我真的錯了,師尊您再愛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叮——您的好徒兒王道和上線。

  道和:師尊,我好愛你!!求你別打了。

  溫衡:徒兒,我也好愛你,來感受一下愛的棍棍。

  溫衡七個弟子,王道和是被打的最多的。嗯,不冤,找到機會就坑師尊的弟子,還是拉出去抽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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