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庭努了努嘴,示意去吃點東西。
溫子琦摸了摸肚子說道:「你這一說還真有點餓。」 裴淵庭白了一眼溫子琦,一臉委屈地說道:「能不餓嘛,上一頓還是在那個禿子師傅那吃的面呢。」 溫子琦微微一愣,一臉嫌棄地說道:「你說的是邱師傅吧。」 裴淵庭點了點說道:「對,就是他,浩然不是還給他一個巾帕讓他去如意樓找四姑娘嘛。」 溫子琦無奈搖了搖頭,說道:「人家不過是為了乾淨所以才剃了光頭。可不是姓禿。」 裴淵庭擺手打斷溫子琦地說教,笑著說道:「你就別絮叨了,我都快餓死了。」說罷伸手一拍胸口,接著說道「兄弟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今天這頓我管飽。」 溫子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臉不信地搖了搖頭。 裴淵庭見溫子琦一臉懷疑,便說道:「看你這個樣子,怎麼,不信啊,你忘了前兩天堂主給我一錠銀子,讓我去請雲承明吃飯。這事你還有印象嗎?」 溫子琦微微一怔,便面露慍色地說道:「我還沒至於老到糊塗的地步,這才兩三天怎麼可能不記得。」說著話便朝門外老劉頭的攤子徑直走了過去。 裴淵庭見他好像有意避開這個話題,頓覺奇怪,回頭一想,子琦如此這般,必然是昨天的事情依舊難以釋懷。念至此,便搖了搖頭,拔腿追了出去。 溫子琦看他跟出來便笑著對老劉頭說道:「看來老伯今天這生意要好過以往啊,你瞧瞧就剩這點東西了。」說著拿手一指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燒餅。 老劉頭一臉堆笑地說道:「多虧小哥幾個日常照顧生意,要不然我老劉頭一家都得喝西北風。今天雖然是出來晚了一點,但是遇到個貴人,差點一下子給我包圓了。」 裴淵庭伸手端起一碗已經盛好的豆腐花吸溜了一口,咂舌道:「還有這等好事,那今天劉伯你可以早點收攤了。」 說著便找了一個矮凳子迎著街面坐了下來。 「就這些了,出了我就回去了。」老劉頭一邊搭著話,一別麻利地盛了一碗豆腐花放在裴淵庭對面。 溫子琦也不客氣,見老劉頭將碗筷放好,便就勢背靠街坐了下來。 二人一手拿著燒餅,一手端著豆腐花有說有笑的吃著。說到興處不免有些不注意音量。所以外人看來二人更像是在吵架。 眼看快要吃完了,便見裴淵庭雙目含光,一臉詫異地盯著自己的身後,溫子琦看著他這樣不由一怔,便扭轉頭向後望去。 空無一人的身後,讓溫子琦頗為詫異裴淵庭的舉動,便將頭稍微抬高一絲,只見約莫著一丈開外處正站著一人,正是昨日畫舫遇到的那位侍女。 小綠也發現了正在攤前吃東西的二位,畢竟現在街上人並不多。而這二位呢說話又像是在吵架。 溫子琦發現小綠之後,先是微微一怔,可突然面露喜色地站了起來,沖著小綠喊道:「小綠姑娘,是你家小姐找我有事嗎?」 坐在後面的裴淵庭聞言,差點一口豆腐花噴了出來,哪有人會在人來人外的大街上直呼姑娘名諱,還問人家小姐是不是找你有事。 遠處的小綠聽到溫子琦這麼一問,臉色頗顯尷尬地點了點頭,便快步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欠身施了一禮,小聲地說道:「溫先生,我家小姐身體不適,想請您再去畫舫一趟。」 「好好好,我這就隨你過去。」說完便見他用袖子一抹嘴,然後扭過頭沖著裴淵庭撂下一句。「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裴淵庭一聽又要去畫舫,頓時猶如打了雞血一般,這次可和上次三人鬼鬼祟祟去不一樣。這乃是畫舫的主人,青州仙子冰山美人冷菲菲的邀約。這要是跟著他去,那必定會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仙子。 這種能見到絕世美女的機會他怎麼可能錯過,便連忙站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道:「子琦你有傷在身,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反正閑來也無事,我便陪你走一遭。」 溫子琦回頭譏笑地看著裴淵庭,說道:「這話說的漂亮!」 畫舫內,南宮菲菲卧於榻上,隔著帷幔伸出手臂。溫子琦右手撫脈,略做沉思后笑著說道:「姑娘一日未見,氣血竟然充沛不少,看來是溫某多慮了。」 南宮菲菲緩緩收回手臂,輕掩口鼻微微一笑輕聲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公子牽挂。」 聲音猶如三月里的春風一般,和煦溫暖讓人頓時放下戒備。若不是心中有事,這一聲恐怕就讓他的餘生皆敗在石榴裙下了。 溫子琦只是微微一怔,便搖頭道:「姑娘何必如此說呢,有幸一睹姑娘容顏,早已讓我魂牽夢繞。放眼望去,芸芸眾生,又有幾人能有仙子之姿呢。」說罷便淡然地站起身來退至窗邊,雙手抱胸一臉玩虐的看著帷幔里的她。 若說魅術,凌坤子稱第二的話沒人敢稱第一。溫子琦在其教導下十五餘年,自然是深得其精髓。 從他剛一踏入畫舫,便發現這乃是一個陷阱,一個溫柔的陷阱,既然知道是局,見招拆招便可。更何況他本就心事重重,又焉能放鬆戒備。 南宮菲菲自持容顏傲人,見之無不拜倒。此時自然以為憑藉自己天縱之姿,輕施手腳便可讓這位迷一樣的溫先生能夠拜倒在自己的魅術之下。 話一出口,便知自己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摧毀了她一直以來的自信,作為花魁的自信。 青州大小事務,一切皆逃不過她的眼,此人是如何憑空冒出來呢?南宮菲菲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不只是對自己容顏失去了自信,就連自己一手建立的情報網都開始懷疑。這一仗徹底擊垮了她。 一切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句玩笑話。 南宮菲菲長嘆一口氣:「你到底是何人?」說罷伸手撩開帷幔,緩緩地走了下來,看著窗前的溫子琦說道。 「怎麼?沒有後手了嗎?」溫子琦盯著她的臉,笑著說道。 南宮菲菲淡然地笑了笑,說道:「這般充分的準備都沒能一舉將你擊敗,再有後手也是徒勞。」 「這般不自信,恐怕對你以後再施展魅術有影響哦。若說魅術一道,最根本所在乃是自信,信可事半功倍,疑乃功虧一簣。」見南宮菲菲好似真如落敗的鳳凰一般,便言語誠懇地說道。 南宮菲菲一愣,笑著說道:「既然是過招自然要分個高下,我技不如人敗在你手我無話可說,可你這般勸誡我又是為何?」 「很簡單,我與你並無冤讎,為何要將你置於死地呢。再說了我這麼做,也是有目地的。」溫子琦微微一笑,從容地說道。 南宮菲菲面無表情地看著溫子琦,冷冷地說道:「原來留我是為了《百病紀要》,看來秦可卿果然沒有猜錯。」 溫子琦聞言一驚,頓時面露不悅地說道:「秦可卿?此事關她何事?」 南宮菲菲見他果然是沖著《百病紀要》而來,便略微漲了幾分氣勢說道:「關不關她事,此事待會兒再說。你若想再見到這本書,最好我問你什麼你說什麼。」 溫子琦微微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好吧,你問?」 南宮菲菲見他言聽計從頓時開懷大笑道:「剛才還不是在說教我嘛,現在怎麼了,看來風水輪流轉轉這話一點也不假。那我來問你,你是誰?」 溫子琦想都不想,笑著說道:「溫子琦,現如今乃是益春堂學徒!」說罷漫不經心地看著她。好像南宮菲菲會如此做,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南宮菲菲見他就簡單這麼一句便沒了,頓時秀眉一豎,嬌叱道:「就這麼一句便把我打發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一樣好騙嗎?」 溫子琦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你就問了一個問題,我是誰,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怎麼又說我在騙你。」 說話間見他在畫舫上閑庭信步一般四處溜噠了起來。 南宮菲菲氣地一嘴銀牙咬地咯咯直響,從小到大可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而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對她的魅術完全沒有感覺,更是在她畫舫內閑庭信步,這讓她如何忍得了。 這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讓她感覺到不單單是失敗,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羞辱。 就在她準備凌空一躍的時候,耳邊傳了一句淡淡地聲音。 「氣息亂成這樣,若要動起手來,估計不出三招你便敗了,他可不像看上去那麼弱不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