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快沒時間了, 」華生從沒像現在恨過時間的流逝是如此的快,雖然不願,但還是不能不提醒道。
面前分別在左右安置兩個鐵籠子, 籠子下面都放有無法忽視的炸彈,其威力不言而哈。
而中間, 雷斯垂德的面前有一個碩大的計時器, 其後分別有兩條線,而答案,顯而易見。
剪斷哪一條, 哪個鐵籠子里的人便會獲救。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雷斯垂德急得汗都掉下來了。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只有這個時候 ,沒有人能夠幫助他。
即使是麥克洛夫·福爾摩斯也不行。
「雷斯垂德,救黛娜, 你還傻站著幹什麼,救她, 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救我們的女兒啊。」米歇爾根本不給雷斯垂德做出選擇的機會,因為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她把生的機會給了她的女兒。
至於後果, 她已經無法去顧忌了,因為這是她身為母親的本能。
「你在說什麼米歇爾, 」雷斯垂德慌張的想上前幾步, 「會沒事的, 你們都會沒事的。」
他此刻只能幹巴巴的如此安慰道。
他甚至連靠近都做不了。
他只能看著不遠處的倒計時鐘在不停的走著。
時間從沒像現在這樣, 如此的證明著自己的存在感。
雷斯垂德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需要做出選擇, 他必需做出選擇。
可是他已經沒有了選擇,因為米歇爾已經替他做了。
他本應該答應,他本應該可是為什麼他還是會這麼的難過?
「米歇爾,」雷斯垂德顫抖著手,眼神里滿是掙扎,身體卻動彈不得。
「沒有時間了,求你,雷斯垂德,救我們的女兒,」米歇爾此時臉上滿是熱淚,她大聲的嘶喊著:「會有今天,我一點都不後悔,雷斯垂德可你要是不救黛娜,我會恨你的,我會恨你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求你了,別這樣,別這樣,米歇爾,你會沒事的,你們都會沒事的。」雷斯垂德低垂著頭,從沒有像今天這般的狼狽過。
他不知道倒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局勢,這一切都太糟糕了。
他倒底要怎麼做,才能救下兩個對他來說都很重要的人。
上帝啊,雷斯垂德此刻只能無聲的乞求神明的保佑,卻也知道只是徒勞。
是的,雷斯垂德此刻像戰敗的狼,猶如喪家之犬似的,渾身死般的無力感圍繞周身。
但沒有人會去嘲笑他,因為任何人在這種相同的情況下,不會比他做得更好的,也沒人想如此。
「原諒我,對不起,對不起,」雷斯垂德哭了,那個堅毅的男人此刻的臉上滿是淚水,他無法自控的抽泣著,他終於抬起了頭,視線穿過淚水看向他的前妻,「米歇爾,我很抱歉,原諒我,我對不起,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們也許根本不該認識。」
他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絕望,可是這個時候,沒有誰能夠幫他,哪怕是麥克洛夫·福爾摩斯也不行。
這是道傷疤,一道永遠無法忘記和修復的傷疤。
雷斯垂德知道,麥克洛夫·福爾摩斯也知道。
站在一邊的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看著這一切,他沒有吃醋,沒有嫉妒,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那緊握的手卻顯示著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那是憤怒。
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是無法保護自己所發誓言,至死也要保護人的無能的憤恨。
對自己的憤恨。
「親愛的,我可一點都不後悔認識過你,要不然,我們怎麼會有那麼出色可愛的女兒哪?」米歇爾此刻臉上也已布滿淚水,但她卻笑了,「你也不要後悔,真可惜,我可能看不到她出嫁了,我曾經無法次幻想著女兒出嫁的那一天,她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我曾經想著,會是哪個幸運的臭小子能夠得到她的芳心,能夠和她共度餘生。」
「不要道歉,不要道歉,雖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愛情,但我們依舊是家人,我們依舊彼此關心,你是孩子的父親,我是孩子的母親,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即使是現在,我依舊希望你能夠幸福,能夠幸福。」
說到這,米歇爾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更咽了,她用手捂住臉擦了一把臉后,努力收起即將崩潰的情緒,對著雷斯垂德繼續道:「你是一個好父親,你一直都是。」
「我知道你愛她,你對黛娜的愛一點都不比我少,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選擇讓我帶著黛娜離開,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雷斯垂德,你放心,黛娜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她一直都是,她明白你的苦心,她明白的,她一直都很愛你,她一直都有都有在關注你的情況。」
「知道嘛,你每破一起案件,她的心情都會好幾天,她是個好女兒,你也會是個好父親的。」
「雷斯垂德,快點,快去救黛娜,沒有時間了,」米歇爾看著倒計時針還有不到兩分鐘,急切的說道:「快點,雷斯垂德,剪斷它,去救黛娜。」
雷斯垂德面如死灰的看著米歇爾。
「快點,雷斯垂德,去救你的女兒。」米歇爾撕心裂肺的喊道。
華生不忍看著這個畫面,雷斯垂德幾乎是在米歇爾的哭喊聲中一步一個腳印的行動,為此他差一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華生想上去幫忙,卻被夏洛克阻止了。
這個時候,一隻手扶住了雷斯垂德。
是麥克洛夫·福爾摩斯,那隻手堅定非常,他稍一用力,就把雷斯垂德扶了起來,並將他朝計時器那邊推了一把。
雷斯垂德目然的順著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的力道朝那走去。
「你會照顧好他們的,對吧。」米歇爾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身上有種即將面對死亡的豁達和坦然。
僅憑這一點,就讓麥克洛夫·福爾摩斯對她另眼相待。
「我一直都知道你,但顯然,這一次是第一次見面,卻並不怎麼美好。」米歇爾沒在意麥克洛夫·福爾摩斯是否會回答她,自顧自的繼續道:「但這一次,你沒能好好保護他。」
「我很抱歉,」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終於開口了。
「不用抱歉,世界上少有能多一次的機會,希望你能珍惜,」米歇爾直視麥克洛夫·福爾摩斯,認真的說道:「這一次,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這裡的他們是誰,顯然答案一目了然。
麥克洛夫·福爾摩斯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朝雷斯垂德走去。
但即使麥克洛夫·福爾摩斯什麼都沒說,答案也一目了然。
「剪吧,」麥克洛夫·福爾摩斯走到雷斯垂德的身後。
而雷斯垂德像是就在等著他似的,順從的接過麥克洛夫·福爾摩斯拿過來放到桌上的剪刀。
剪刀本就存在的,就像是在為這一時刻做的準備。
雷斯垂德扯了扯嘴角,手拿著剪刀,慢慢朝那根牽連著生命的線移動。
只要一剪刀剪下去,他就能夠救他的女兒。
但他卻會失去他女兒的母親。
這是一個可怕的選擇題,二選一,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雷斯垂德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內心倒底是怎樣的境界。
他只是麻木的看著這一切,傷心,不甘,悲痛的情緒好像已經遠離了他的身體。
他沒有知覺,什麼都沒有了。
但他只覺得,這一剪刀下去,他的心會被掏出一個大洞,這個世界上,任誰都無法填平他。
即使是他。
就在這個時候,還是那隻手,那個溫熱又似能包容一切的手再次附上雷斯垂德的手。
「一起,雷斯垂德,如果這是罪,如果這是錯,我和你一起。」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的聲音在雷斯垂德耳邊繼續響起,「我曾經說過,不會在讓你獨自承受一切痛苦。」
「如果我無法阻止痛苦的靠近,那我就和你一起面對。」
「麥克洛夫·福爾摩斯,」雷斯垂德感覺到了此刻,自己身上的所有知覺好像才慢慢恢復。
他能感受到自麥克洛夫·福爾摩斯手中傳來的熱度。
曾經的每一次,這樣被麥克洛夫·福爾摩斯從身後抱住的時候,有害羞,有氣憤,有歡喜,有安全,有一切可能的情緒,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可怕和絕望。
雷斯垂德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是不是如果遠離了這個懷抱,眼前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這就會像是一場惡夢,他會在下一秒在自己的床上醒過來。
我竟然會脆弱到開始選擇逃避現實了哪,雷斯垂德嘴角無力的揚了揚,在心裡如此自嘲著。
「沒有時間了,快點剪啊。」米歇爾的聲音從倆人身後傳來。
麥克洛夫·福爾摩斯能夠很直接的感受到懷中的人渾身的僵硬。
但他卻無能為力,什麼都改變不了,陪伴竟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對於一向自視甚高的麥克洛夫·福爾摩斯,內心的想法沒有幾個人能猜到。
但無論情況多麼混亂,多麼麻煩,至少讓雷斯垂德活下去,這是麥克洛夫·福爾摩斯最低的要求,他只能活著,他必需活著。
因為只有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他不知道他的這種想法若是讓雷斯垂德知道了,他會怎麼想自己。
又還是否站在自己身邊,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未來究竟要怎麼走下去,還能有未來嗎?
即使是現在,想到這,強如麥克洛夫·福爾摩斯也不願繼續想下去了。
但麥克洛夫·福爾摩斯只要他活著,要他活著,因為活著,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隨著米歇爾的催促聲,麥克洛夫·福爾摩斯順勢拖著雷斯垂德的手,只是拖著,因為真正使力的,已經是他本人了。
「夏洛克,這太可怕了,有什麼辦法嗎?」華生不忍去看眼前的畫面,他忍不住看向夏洛克,語帶希望的望著他,「夏洛克。」
「」難得的,這一次夏洛克沒有回答華生。
這讓華生很難過,因為他知道,這個沉默,其實就是答案。
畢竟連麥克洛夫·福爾摩斯都沒有辦法不是嗎?
雖然華生對夏洛克總是有一種謎之自信。
但他恐怕還不能夠知道,身邊的男朋友此刻的內心卻並不如表面所顯示的一般平靜。
夏洛克此刻能夠完全明白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的所有想法,因為他們是兄弟,也因為他們都是聰明人。
所以,麥克洛夫·福爾摩斯的無力感,夏洛克感同身受。
但幸好,這個時候站在那裡需要做出選擇的不是他。
雖然有點不地道,但夏洛克依舊是如此慶幸的。
不論這件事是否有莫里亞蒂的參與,這都給福爾摩斯兄弟敲響了一道警鐘。
他們是聰明人,但他們絕對不能做自負的人,因為後果,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失去華生,只要想到有這種可能的一絲絲存在,夏洛克的內心都有一種難以克制的窒息感。
相信麥克洛夫·福爾摩斯同樣如此,一瞬間,夏洛克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不能因為有趣而放任危險遊離在那裡了,一切會威脅到他和華生的存在,必需儘快消失。
不計代價,無論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