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腿

  虞舟發現沒有薑泓的薑宅特別適合她。


  清晨6點起床,6點0洗漱完畢下樓,傭人玲姐已經貼心地將早餐擺在了桌子上。一杯熱牛奶兩塊烤麵包外加一盤炒蛋,雖然很簡單但卻特別適合早上的腸胃。


  吃完早餐,她拿著專業書到院子裏去溜達,一邊背書一邊消食,兩不耽誤。


  待太陽徹底升起來之後,晨間讀書的時光結束,端一杯玲姐做的水果茶上樓,鑽入屬於她的書房,一上午就這樣過去。


  “學生就是不一樣啊。”樓下,玲姐看著時針指向1點,書房的門仍舊緊閉。


  “我看先生這次選對人了,這多好啊。”負責修建草坪的雲叔也湊了過去,頗有經驗的道,“你看李家娶的那個媳婦兒,進門前低眉順眼聲音都不敢大一點兒,可進了門一個月就變臉了,吆五喝六,在家裏就像是慈禧一樣。”


  “雲叔,這你都知道?”湊過來的人更多了。


  “那可不。你再東邊周家的媳婦兒,進門前規規矩矩的,周少爺送她房子車子都不要,就算是偶爾買個禮物她也會回禮,看起來懂事吧?”


  眾人紛紛點頭。


  “可人家現在都開上幾百萬的跑車了!”雲叔瞪圓了眼睛道。


  “啊——”眾人十分配合地驚歎。


  玲姐偏頭,道:“這也不能明什麽吧,周家的實力雖不如咱們薑家,但開個幾百萬的跑車也沒問題啊。”


  “是沒問題,可那一櫃子的包包首飾就有問題了吧!我聽最貴的一個包要五十幾萬呢!”雲叔搖頭歎氣,仿佛錢是從他荷包裏被掏出去的。


  這回,眾人驚得都沒聲了。


  雲叔對此很滿意,笑著看大家,道:“這下你們知道薑先生眼光有多好了吧。”


  大部分人點頭表示同意。


  玲姐抱著胳膊看向二樓的書房,意味深長地道:“狐狸的尾巴也不是第一就露出來的,結論不要下太早。”


  雲叔皺眉,這妮子怎麽這麽難服?


  “哢噠!”


  二樓的書房有動靜了,眾人趕緊散去。


  從欄杆上探出一隻腦袋,她笑眯眯地問樓下的人:“午飯好了嗎?”


  玲姐眨巴眨巴眼:“好,好了。”


  “謝謝,我五分鍾之後下來。”她完後又扭頭回去了。


  薑家的一樓有兩個餐廳,一間是有會客用的長桌大餐廳,一間是一張木質圓桌,適合-4人用餐的餐廳。虞舟自然是用的餐廳,桌子上擺著簡單的三菜一湯,看著極有食欲。


  “玲姐,三餐都是你做的嗎?”虞舟拉開凳子坐下,看著眼前的菜色抬頭問道。


  玲姐是按照薑泓的規矩做的,先生不喜鋪張浪費也不喜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三餐簡單有營養是薑家食譜的標準。玲姐以為她是覺得這菜色太簡陋了,趕緊道:“夫人,您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我再讓廚房去做。”

  “這麽多了還做?太浪費了吧。”虞舟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入口,雙眼一眯,評價道,“肥而不膩,醬汁調得剛好。這不是你做的?”


  玲姐笑著道:“我負責擬食譜,這菜是崔師傅做的。”


  “做得好,很可口。”虞舟一邊吃著一邊伸手對著廚房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顯然是真滿意。


  玲姐見她用餐速度不慢,一會兒就掃了一大半碗飯,有些驚訝。且不先生曾帶回來的女性朋友們,就算是薑家其他人也不會這麽用餐,仿佛是跟時間在比賽一樣,有點兒不太健康。


  “夫人,我給你倒杯水。”玲姐道。


  虞舟咽下一口魚肉,笑著道:“你覺得我吃得太凶了是不是。”


  玲姐心裏道:豈止是凶啊,就是餓虎撲食。


  “讀大學前我也不這麽吃飯的,後來做了幾個課題忙著搞研究,這吃飯的速度就越來越快,現在就算想慢下來也不自覺地吃成這樣,讓你見笑啦。”虞舟道。


  玲姐見她這般坦然地出,心裏倒覺得是自己的不對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習慣,這習慣背後又是各自的生活方式早就的,她憑什麽拿同一套標準去評價每個人呢?

  “夫人……”玲姐想道歉。


  “我吃飽了,麻煩你們收拾一下殘局了。”虞舟吃完一碗飯,擱下筷子起身。


  見她腳步匆匆地離開餐廳,玲姐也拿不準她是不是生氣了。


  虞走顯然不會為了這麽一點事情生氣,薑家這樣的豪門,就算是傭人也比一般人要見識得廣,玲姐不讚同她吃飯的方式也很正常,她不需要別人的讚同更是事實,為何生氣?

  “嗡嗡嗡——”兜裏的手機震動了,虞舟邊走邊接。


  “喂,哪位?”


  “虞舟,是媽媽呀!”


  玲姐走出餐廳,見她突然停頓在樓梯上,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直。


  “夫人?”玲姐是追出來道歉的。


  虞舟回頭對著她倉促一笑,轉頭跑進入了臥房。


  “媽?”虞舟背靠著房門,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


  “哎,是我啊,一兩個月沒有聯係,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虞媽媽在電話那頭關切地問道。


  特屬於媽媽的關心在耳邊響起,明明沒有受多大的委屈仿佛也有無盡的苦要傾訴。虞舟的鼻子一酸,眼淚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媽……你們去哪兒了啊!”


  虞媽媽心裏對女兒是萬分愧疚的,她知道他們的一走了之對於女兒來意味著什麽,所有的重擔都轉移至她一個人的肩上,她才5歲卻要麵對著上億的債務,換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大吵大鬧了吧。


  “舟舟啊,是爸媽對不起你。”虞爸爸在一旁氣餒地道。


  現在再來誰對不起誰也沒有什麽意義了,虞舟抹了一把眼淚,道:“你們現在住哪兒?身體都還好嗎?”

  “你放心,我們住得很好,海景房呢。”虞爸爸道。


  虞舟嘴角一撇。


  “薑總派人保護著我們呢,爸媽沒事兒的啊。”虞爸爸道。


  虞舟的嘴角又是一撇。


  “舟舟啊,委屈你了……”虞媽媽擠開老公湊到手機麵前,道,“等這件事了解了咱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到時候咱們跟薑總清楚,爸媽送你出國留學,這裏的一切都可以忘了。”


  虞舟走到窗戶旁,抬頭看,她的媽媽真是數年如一日的真,怪不得家底會被爸爸給敗完。


  虞爸爸不這麽認為,他覺得薑家是隻粗壯的大腿,普通人想抱還抱不上呢,他女兒既然已經跨入了薑家的門就應該牢牢坐穩這個位置。他雖然不再奢望能靠著薑家創出什麽事業來,但換來女兒下輩子無憂也好啊。


  虞爸爸心裏這樣想,卻也不敢這樣對女兒。他知道,女兒的翅膀是被他們這對無能的父母給綁上的,這樣的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因此,他暫時保持了沉默。


  虞媽媽了很多,暢想了很多關於未來的打算,當然,前提條件是薑泓解決了他們家的債務。


  “媽,外公的遺物是不是還在老家?”虞舟打斷了虞媽媽的幻想。


  虞媽媽愣了一下,道:“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虞舟道:“想外公了。”


  虞媽媽一瞬間淚眼朦朧。


  “沒有,他的東西我都搬到咱們家了,就放在你以前住的屋子裏。”


  虞舟眼睛一亮,心裏立刻就有了打算。


  “爸媽,你們好好保重身體,我這邊還有點事,先不了。”


  “好,那你也注意身體,學習別太累了。”虞媽媽道。


  虞爸爸搶在虞舟掛電話之前拿到了手機,補充了一句:“凡事都聽薑總的,他都是為咱家好。”


  虞舟雙眉一皺。


  虞媽媽拐了一下老公:“你什麽呢!”


  “虞舟啊,這件事咱們是歪打正著了,你好好把握機會,大好的前程就在……”


  “嘟嘟嘟——”


  對麵已經掛斷了電話。


  虞媽媽瞥了一眼老公:“讓你別吧。”


  虞爸爸一臉尷尬。


  虞媽媽起身進屋,換了一身泳衣出門,她得趁著中午泳池沒人的時候遊兩圈去。


  虞舟將整個人摔進床墊裏,四麵八方地溫暖將她包圍,可她就覺得周身冷得不行。


  一個人不能太現實,否則就是勢利、媚俗。可一個人也不能不現實,否則就是假清高、太空人。她不知道處於兩者中間的什麽位置,但她知道,她一貫可以依靠的肩膀已經垮掉了,她爸正在極力將她推向一個讓她十分不爽的方向。


  晚上10點,G市機場,薑泓帶著徐善和助理從貴賓出口走出。


  “歡迎回家!”突然,一個舉著五顏六色牌子的女人跳到他們的麵前,除了薑泓所有人都呈現了防禦的姿態。

  薑泓掃了一眼那手工製造地牌子,上麵亂七八糟地畫了很多,花草樹木人狗貓,簡直要把她這輩子見到的東西都畫進去。再看她本人,一張臉笑得無比燦爛,誠意滿滿。


  氣氛有些許的凝固,這顯然不是虞舟想要的。


  “要不,你們先回避一下?”虞舟探頭對後麵的人道。


  徐善同情地看了一眼薑泓,道:“我們在停車場等你們。”


  無關人士撤退,虞舟大膽地上前挽住了薑泓的胳膊,笑著道:“我不認真,可你這副冷淡的表情就是見到新婚妻子該有的的樣子?”


  薑泓:“醜死了。”


  “你敢侮辱我的畫作?喂!我當初要不是考上了Q大是要上美術學院的。”虞舟忿忿。


  薑泓居然伸出了手指,準確無誤地戳到了她右臉的酒窩上。


  虞舟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眨眼看他。


  “醜死了。”


  哦,這次她聽懂了,的是她。


  笑臉漸漸繃不住了,掛在他臂間的手也漸漸地滑落下來。


  “對不起,我盡力了。”她低頭看地。


  “我知道。”從那一副什麽都有的畫作,他已經讀懂了她亂七八糟的心。


  “回吧。”她埋頭往外麵走去。


  今那通電話是在他授意下打的,本意是想讓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為他做事,現在看來倒是起了反作用。他能從她垮塌的背影中看出她內心的痛苦掙紮,但有什麽辦法呢,誰活在世上是時刻都保持輕鬆愉悅的呢?


  他沒有一句安慰地走過她的身旁,朝著外麵的停車場走去。


  虞舟抬起頭看他挺拔的身影,絲毫不覺得意外。她努力地想抬頭挺胸跟上他的腳步,但剛剛一挺直背就垮了下去。有時候力量是從心底起的,心底的東西動搖了,整個人連立起來都覺得費勁。


  一路無話地到達薑宅,她了一句“上樓了”就離開了。


  玲姐接過薑泓的箱子,有些意外。今下午夫人還高高興興地作畫要送給先生,怎麽回來就這副模樣了?是畫得不好嗎?


  薑泓同樣上樓進了臥房,他習慣回來就先洗個澡。


  待洗好了從浴室出來,他已身著幹爽的睡衣。他走到外麵的起居室,從一旁的椅子上提起剛才脫下的褲子,從裏麵的兜裏摸出一張畫紙。


  畫紙在兜裏□□了一番,已經有了些許的折痕。她在機場的不上Q大就上美術學院的話顯然是胡編亂造,就這樣一幅毫無構圖可言的畫,估計學生都要比她強上不少吧。


  一幅隨心而動的畫顯然能明不少東西,不然為什麽心理醫生為什麽那麽鍾情讓病人畫畫?


  薑泓重新看了一遍,兩分鍾後拿著它敲響了虞舟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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