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救不了她
畫像上的紅色花瓣又掉落了一片，它輕輕的飄著，左右搖擺。像一隻鮮血凝結成的紅蝶，在畫框的世界里隨意飛舞。
轉眼間，紅蝶飛出了畫框，帶著一條紅色的亮晶晶的光帶，飛到了自己身邊，又飛到兩位姑娘身旁，纏繞，旋轉。
下一秒，又朝卧房裡飛去，我趕忙跟上，不知道它要做什麼？
紅蝶停在了愛兒的身旁，在愛兒的頭頂上空不停的轉圈，似乎在吟唱著生命最後的哀歌。
轉了一會兒，紅蝶就如斷翼的鳥兒一樣，直接落在了愛兒的右眼眼角處，一動不動，似乎又變回了花瓣。
看著愛兒眼角的花瓣，樂無殤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手慢慢靠近，生怕驚了似的。手摸在了尚愛兒的眼角處，花瓣立刻就消失了，化作了一陣紅煙，飄散在了空中。
雪兒和張存善都被突然魔怔的樂無殤嚇到了。
她們倆只看到坐在對面的無殤少爺先是盯著自己周圍左右看，又看向了她們。
兩人不明所以的跟著他的目光看去，空無一物。她們突然不知道，兩人互相看了對方的身後，依然什麼都沒有。
突然，無殤少爺就站起來了，像是追著什麼東西一樣，一步一步朝著卧房走去了。
張存善扶著雪兒，靜靜的跟在樂無殤身後。
走進卧房，無殤少爺就站在小姐床前不遠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似乎是在看著小姐的臉上方。
兩人揉了揉眼睛，對視一眼，確定確實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兩人明顯已經摸不著頭腦了。
沒等多會兒，無殤少爺又動了起來。這一次，他走到了小姐跟前，伸手像是在摸什麼似的，朝小姐眼角處摸去。
等無殤少爺抬起手時，兩人驚訝的發現，明明眼角處什麼都沒有的小姐，突然多了一顆紅痣。
這還怎麼回事，無殤少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種只有神才可以做到的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樣的情景下。
難道，無殤少爺就是那傳說中的神明不成？
兩人突然就對著樂無殤跪下了，是他在小姐危難時幫她們救了小姐，現在又出現這樣近乎神跡的事。
兩人堅信，無殤少爺一定就是上天派來救小姐的神明——
樂無殤不明所以的轉過頭時，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兩人，更加迷惑了：「兩位姑娘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無殤少爺，小姐以前雖然都是笑著。可我感覺得出來，自從認識了少爺，小姐每一天都是發自內心的笑。」雪兒欣喜道。
「我很幸運，遇到了愛兒，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她這麼好的姑娘。」樂無殤嘴上高興，可心裡卻十分悲傷。
就是這麼好的女孩子，七歲，被自己的父親打了吐血。想必就是那一次，臟腑就已經移位了吧。
就是這麼好的女孩子，卻沒有一個好下場，明明正是如花繁盛的年紀，卻是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腦海中，初見愛兒時，她吃東西時，微笑時，生氣時，害羞時……全都是那麼美麗，那麼充滿活力的愛兒。
眼睛瞬間模糊了，樂無殤終於控制不住了，突然跪坐在地上。
「為什麼好人永遠得不到眷顧，而那些總是欺負人的人卻永遠活得那麼舒服，暢快，為什麼——」樂無殤對著屋頂，仰天大叫，然後抱頭痛哭。
雪兒心頭突然湧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來，心跳突然加速。
無殤少爺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小姐出事了嗎，是小姐治不好了嗎？
怎麼可能，小姐那麼厲害，好友那麼高強的靈力，每次受傷，都很快就可以好的。
像這次這樣的傷，小姐已經挨了不知多少，怎麼可能這一次就治不好了。
雪兒拉住痛哭的樂無殤，自己要問個明白，一定是無殤少爺沒有好好給小姐找醫者，沒有好好治。
「無殤少爺，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小姐她？」雪兒看著淚流滿面的無殤少爺，還是沒把責備話問出來。
「我救不了她，她傷得太重了。」樂無殤大哭著回答，彷彿沒救的是他自己一樣。
「怎麼可能呢，小姐不過是被鞭子打了，以前夫人打過無數回，都好了的？」雪兒丟開樂無殤的手，無殤少爺一定是逗自己玩呢，一定是……
「她的臟腑早就被震得移了位，只能活一兩年了，還是靠著靈力一直吊著。我救不了她，你們也救不了——」樂無殤歇斯底里的大吼。
父親死時，自己就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現在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女孩子，還是這樣一樣的不可逆轉，一樣的無能為力。
「你胡說，小姐一直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如此詛咒我的小姐，為什麼？」雪兒衝到樂無殤面前，眼神恨恨的，用拳頭狠狠的一拳一拳的打著樂無殤。
樂無殤流著淚，不還手，就任由著雪兒這樣打著自己。或許只有這樣，心裡下回舒服一些。
打著打著，雪兒的眼淚也慢慢流了下來，自己早該讓小姐去看一看了的。
自從那次城主打了小姐以後，小姐吸收靈力的速度明顯就減慢了。每次吸收靈力，全身都會疼痛，甚至還吐過好幾次血。
可是，這幾年來，為了能得到城主和夫人的認可，哪怕全身疼痛，哪怕氣血不順，小姐還是在吸收靈力。
可到頭來，認可沒有得到，反倒是得到了無數鞭打和羞辱。
城主啊，城主夫人，你們眼裡只有姦猾淫蕩的大少爺，真真害了一直朝你們靠近的大小姐。
「小姐——」雪兒停止了打樂無殤，轉頭沖向了躺在了床上的尚愛兒，抱著尚愛兒的手，開始痛苦。
「小姐，你這一輩子，終究是被辜負了，城主和夫人，根本就配不上你這麼好的女兒。」雪兒邊哭邊說。
「你總以為他們是最好的父母，只不過是對你嚴苛些，孰不知他們哪拿你當過女兒。」
「你這一身的傷，哪一處不是拜他們所賜？」
雪兒涕泗橫流，說出的全是抱怨。
張存善來這幾年也看到了不少，夫人對大少爺時，才是母親。
張存善心裡難受，獨自在一處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