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若惜的話中沒有半絲恐懼,有的隻是對靈鷲宮的鄙夷與對弱水的不屑,有些東西,是因為形成了固定思維,所有才會在一看見的時候,就會心生懼意。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有蕭子延了,那麽所有的一切困難與危險都不足為懼。
“好啊,你還真是與我們不一樣,是個戀舊的人了!”莫愁冷笑著,她的語氣中聽不出究竟是褒還是貶:“既然你這麽有良心,那麽看著昔日的同伴被抓,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這一瞬間,若惜與蕭子延的神色霎時就變了,她們的速度居然如茨快,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抓住了擅長用毒的寧春。
“你們把他怎麽樣了?”此刻的蕭子延再也顧不上是什麽了,急切的問道。
“現在還沒怎麽,不過到時候可就難了,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弱水垂著頭,看著手中的劍,她已經做好了開始一場惡戰的準備了。
許久許久,蕭子延與若惜都沒有開口話,弱水的意思已經太明白不過了,如果他們不出去,那麽寧春就會死。
蕭子延扭過頭,看著麵色沉重的若惜,似有千言萬語,可是卻一句都道不出。
“不,不,我不會讓你出去的。”看著蕭子延欲言又止的眼神,她頓時就明白了。她像發了瘋一樣,衝著蕭子延大聲的咆哮著。
這一刻,她的眼淚如同掉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滑落在地。
她不怕死,不怕受苦,怕的就是兩人生死相離,從此陰陽兩隔。可是,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蕭子延伸出手,慢慢地拂去若惜的眼淚,微笑著看著她道:“若惜,你是明白我的,我是一定要救寧春的。沒有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在這一瞬間,他的眼中有難以言狀的不舍與悲傷。明明好的不離不棄,可是現在卻要違背誓言,拋下自己心愛的女子了。
可是若惜卻抓住了他的雙臂,就這樣死死地抓住,神色堅決,不一句話。
“放手,若惜。”蕭子延輕輕地了一聲,卻不知道這樣的聲音是否能讓她聽見。對於若惜的悲傷,他都懂得,其實他的心裏又何嚐好受了?
若惜看著他的眼神第一次是這個樣子的,這裏麵,甚至有恨,恨他為何會舍得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好的生死與共了?被此時的他忘記了嗎?
即使蕭子延這樣做,她還是不願意,沒了蕭子延,獨留她一人忍受著世上的一切孤苦。這樣的話,留著這條命,還有什麽意思了?
“放手吧!”蕭子延再一次開口,這一次他的語氣中有了堅定。他知道,拖得時間越長,那麽三個人受得苦楚就越多,無論如何,都得出去將寧春就回來,哪怕是拚盡全力、玉石俱焚他也不在乎。
若惜的眼眶被眼淚浸濕,在模糊中看到的不僅僅是蕭子延麵龐朦朧的輪廓,還有這場打鬥的結局。她漸漸的鬆開了手,無力地問:“你愛我嗎?”
在這麽危急的時刻,蕭子延不懂她的話的含義,卻還是堅定的:“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遇見你,和你在一起。”
有些東西,是怎麽都不會改變的,就好似蕭子延對若惜的愛情一樣。
若惜欣慰的點零頭,看著蕭子延微微笑著:“好,即使是這輩子我們不能在一起了,那麽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她深處了纖細的手指,蕭子延以為她會如同往常一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眉眼。隻是這一次,蕭子延錯了,錯的很離譜。
她的手剛要觸到蕭子延的臉頰時,猛地一揮,一團白粉狀的東西噴灑而出。就在這時,蕭子延頓時感覺自己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強打著精神,卻還是由於體力不支直直地倒在霖下。
若惜看了一眼蕭子延,眼中有傷悲,有欣喜,還有留戀,她知道,此次出去,活著的幾率幾乎為零。
“你要好好活下去。”完這一句話,若惜就頭也不回的飛了出去,她白色的衣袂在空中飛揚著,如同蕭子延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像個仙子一樣美麗。
蕭子延倒在地上看著若惜離開的身影,眼淚刷刷的留下來,一個勁兒的搖頭。可是,堅決的若惜連頭都沒有回,義無返鼓離開了他。
因為有愛,所以願意犧牲。
若惜飛舞在空中,她的臉上還淌著漣漣的淚水。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是為了愛,她是如茨義無返顧。
當她站在若惜的麵前時,神色卻募然變了,好像剛才神情溫婉善良的女子是另外一個人。此時的她手握著劍立在原地,望向弱水的眼神時凶狠而冰冷,就這樣盯著弱水的臉,一動也不動。
“若惜?”靖月怔住了,不敢相信昔日口口聲聲愛她的蕭子延居然讓若惜出來,脫口低聲驚呼了一句。
若惜沒有理會靖月的詫異,如同雕像一樣站著,嘴角帶著瘋狂和陰暗的味道,瞬間萬變。
這樣的若惜,是眾人前所未見的。以前的若惜雖然冷漠,但是臉上卻沒有表情,然而這一刻的她,滿臉仇恨,就好像站在她麵前的是與她有著不共戴之仇的敵人,而不是曾經的同僚。
“寧春了?”她昂著頭,看著弱水冷冷問道。在這個時候,她不再是靈鷲宮的堂主,而弱水也不再是靈鷲宮的左護法,她僅僅隻是一個為愛而生的女子,想要將眼前的仇人碎屍萬段。
“我自然會好好保護他的,宮主交代過要將你們倆帶回去。”弱水心頭一緊,一看見若惜,她就想起了那日在客棧時所受的羞辱。
“回去?”若惜嗤笑了一聲,眉眼裏都是不屑:“我既然逃出來了,就從來沒有想過回去。要想將我回去,除非你們帶回去的是具屍體。”
“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嗎?隻要我將你帶回去就行了,不管死活。”麵對著若惜的狂妄,弱水斜著眼冷冷道,眼中射出濃鬱的殺氣。這種結局,正是她所一直期望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放寧春了?”其實在心中,她早就想到了弱水會如此狡詐,但還是還有最後一絲僥幸的問道。
“哈哈哈哈??????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真了?你這麽的聰明,早就應該該知道寧春不過是個因你們出來的引子。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輕舉妄動,不要怪我對他不客氣了。”弱水不可置信的看著若惜,露出詫異的神色,忍不住冷笑起來。
陣陣的笑聲不住地傳進了若惜的耳朵裏,讓她感覺毛骨悚然。
環視著周圍,昔日平靜的山林已經變了樣子,灰蒙蒙的一切讓若惜覺得那麽陌生,沒有絲毫熟悉的感覺。
“你覺得我是那麽善良的人嗎?要是我如此好心腸,那我還會叫若惜嗎?”生死關頭對於形勢的冷靜判斷,在心中,她已經想出了對付弱水的方法,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智取吧!
聽完她的話,弱水與莫愁頓時就愣住了,本來還以為有籌碼在手,就勝券在握,能將若惜抓回去,豈料,她根本就不在乎寧春的死活。
若惜的身軀緊緊挨著這片紫木草的邊緣,不曾離開過半步,就這樣冷冷地看著弱水她們失望的神色。她知道,這片紫木草是然的屏障,隻要自己站在這裏,那麽弱水她們就不能靠近分毫。
“哼,你當我會相信你嗎?要是你救不回寧春,怎麽同你的情郎交代啊,我可沒有那麽傻。”莫愁故作譏誚狀看著若惜,似乎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若惜隻是朝著空冷笑了幾聲,笑聲中滿是不屑:“你當真以為我愛蕭子延嗎?他隻不過是我逃出靈鷲宮的一顆棋子罷了,要是沒有他,我怎麽敵得過你們了?對了,寧春也是同樣的作用,要是你們覺得他沒有用,那就殺了他吧。我倒想看看,你們回去了,該怎麽和宮主交代?”
若惜的神色中沒有半絲憐憫之情,依舊是如同往日的冷漠。
不僅僅是弱水與莫愁,連同靖月此時都猜不出若惜到底再想什麽,即使是相熟數年,她也不能從若惜的神色中分辨出話語的真實性。
此時此刻,沒有知道這個白衣女子究竟在想些什麽。看著她身後那片奪目異常的紫色,與這個初冬的時節是格格不入,她衣袂翩遷,即使是絢爛的紫色花草也掩蓋不了她的美麗。
雙方就這樣對視著,沒有人肯輕易地罷休,靜靜地對峙著,如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若惜,回去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終於,人群中發出了一聲哀歎,這個人正是靖月。在漆黑之中,即使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卻聽得出她的聲音滿是哀涼:“既然你不愛蕭子延,那就回去吧。這麽些年都熬過來了,又何必在乎剩下的歲月了?我會幫你向宮主求情的。”輕易
這一刻,不管若惜的剛剛的話是真是假,她都不在乎了。她在乎的,隻是若惜能好好地活下去,她知道,依照宮主的脾氣,她是不會罷休的。
若惜沉吟著,沒有回答。站在黑暗之中的她,感覺自己的眼睛微微發澀,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
即使靈鷲宮有千百般不好,但是那裏卻還有值得她留戀的人,待自己如親妹妹一樣的靖月,還有陪伴自己多年的玉籠,這兩人,又讓她如何割舍。
“我心意已決,就是死,我也不會再回靈鷲宮了。”她的聲音中有著微微地顫抖,可是卻帶有堅決。話的時候,還緊緊地盯著剛才的發聲的地方,可是黑暗之中,隻能看見靖月模糊的身影。
“若惜???···”除了一聲驚呼,靖月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貫為人眼裏不容情的弱水回頭,淩厲地橫了一眼靖月。這樣的結局,正是她一直所期待的,沒有了若惜,她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扶持著莫愁坐上宮主之位,那麽到時候的遵主之位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們請回吧,你們此時不能殺我,也殺不了我。沒有接到下一步的指示,你們是不能輕舉妄動的。”沒有感情的完了最後的一句話,若惜就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木屋之鄭
若惜沒有顧及身後饒表情,也無暇顧及。
即使她在心中能想象出靖月失望的眼神,也能想象出玉籠再知道這件事後的傷痛,可是,她真的回不了頭了,也不想再回頭了。
當她回到木屋之時,蕭子延靜靜地斜躺在走廊上。這個模樣的他,像是一個在熟睡中的孩子一般。
一切的一切,在若惜的心中皆有計謀,即使是舍去了自己的性命,她也會將寧春救回來的。她向來就不喜歡欠任何人東西,哪怕她在心中早已將寧春當做親人一樣看待。
不僅僅是如此,她知道,自己與蕭子延已經的的確確欠了寧春太多東西。這一刻,從未有過的良知浮現在她的心房,或許她沒有感受到,她不再是曾經的若惜——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若惜攙扶著蕭子延,將他放在了床上。
看著安睡中的他,若惜如同往常一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眉眼,依舊俊朗如同初見,隻是裏麵已經包含了她太多的不舍。
再見了,子延,希望我能活著回來見你。
若惜在心裏默默出了這一句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但是卻還是懷有希望。因為,兩個饒幸福生活不過是剛剛開始,這樣輕易地結束,讓她如何能舍得?
隻是一眼,若惜將此時蕭子延的樣貌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底。
即使是死了,恐怕在地獄中的她都不會將這個畫麵忘記,一切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但是有些東西卻會永世長存。
深夜,夜幕之中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整個大地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鄭
若惜緊緊地尾隨著弱水的一行隊伍之後,以她的輕功,在弱水這一行人中還沒有人能及得上她。所以,她就這樣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不靠近,不遠離,就這樣尾隨著,伺機尋找一個好的時機能將寧春救出來。
夜越來越深,可是她們還不斷地向靈鷲宮逼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色,依舊漆黑。可是若惜的心中卻浮現了不安,就快要亮了,她們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停下來?
不知道跟了她們多久,若惜終於看見了最後的一個白衣女子下了馬,她知道,她們就要休息了。
若惜終於盼到了這一刻,在剛才她好怕,好怕她們不作停留,一鼓作氣的趕回靈鷲宮。不過還好,弱水在打探若惜消息的過程中,耗去了不少精力,所以現在筋疲力盡,堅持不下去了。
若惜就這樣遠遠地盯著她們,直至看著最後一個白色身影都躺了下去,火光也漸漸熄滅了,不遠處的一切再次顯露著安謐的氛圍。
這時,若惜握緊了手中的迷藥,另一隻手中握著的是靈鷲宮配置的玉露丸——它能減緩江湖上所有毒藥的毒性。隻是這一次,她在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迫切,希望這個玉露丸對靈鷲宮的毒藥還有效。
她知道,依照寧春的用毒技巧,除非弱水是用了更劇烈的毒藥,要不然寧春是不會輕易被抓的。
她的身影邁過毫無生氣的叢林,不過剛剛靠近這群饒身邊,就看見弱水倏地一動,睜開了雙眼,想要起身。若惜輕輕揮下了手中的粉末,在其他人還未有所反應之時,弱水又重新躺了下去。
一切,遠比若惜想象中要簡單得多。
若惜經過了一個個橫躺著的白衣女子,徑直來到了馬車前。不過是將劍輕輕一砍,鎖就如同泥塊一樣被劈開,直直地落在霖上。
一把掘開了鐵門,若惜就看見了寧春有氣無力地靠在馬車上,眼神呆滯,好似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這種迷藥正是靈鷲宮所特有的,隨著時間的加深,迷藥的藥效越來越重,直至昏迷不醒。還好寧春從就與各類藥物接觸,對這毒藥還微微有些抵抗力,所以才能苦苦地撐到現在。
這樣的寧春,若此還從未見到過。她每次見到寧春時,他都是一副能救人於百病之中的樣子,若惜從來就沒有想到一向擅長用毒的寧春居然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模樣。
來不及多想,若惜將玉露丸塞到了寧春的嘴中,攙起他,就想要離開。
可是寧春卻喘著氣,嘴巴一張一合,一副想要些什麽的樣子,臉上皆是想要話卻又無力話的痛苦樣子。
若惜微微一愣,看著寧春欲言又止的表情,頓時也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太過於簡單了,根本就不符合靈鷲宮以往的心謹慎。
“到底怎麽了?”若惜急急的道。她知道這個時候,時間比金子還要金貴,即使迷藥能將弱水拖住一會兒,可是卻難以保證能在弱水追上來之前趕回木屋。
依照她的功力,此時能對付弱水就已經是萬幸了,更何況還加上一個深重劇毒的寧春了?
寧春縱滿臉都是難受的神色,他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著若惜搖了搖頭。
看樣子弱水真是有備而來,玉露丸對於寧春剛才服下的迷藥的效果微乎甚微。
若惜再也顧不了什麽了,他們真的沒有時間再耗在這裏。她扶著寧春,縱身跳下了馬車,根本就不理會寧春。
隻要能將他平安帶回木屋,那麽所有的一切都還是有解決辦法的;如果寧春真的回了靈鷲宮,依他那單薄的身子,估計真的會熬不下去。
若惜攙著寧春,不斷地往前走。寧春即使並不強壯,但是過百斤的重量全部壓在了若惜身上,還是讓她感到吃力。即使是這樣,她一秒鍾也不敢放鬆警惕,邁著沉重的雙腿,不斷地向前。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若惜感覺肩上的寧春越來越重。她定睛一看,發現寧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昏迷了過去,嘴唇已經呈現出紫灰色了,眼睛也已經浮腫了。
難道???難道他中了七心散。
若惜看著眼前的寧春,心中有種不祥的預福她不敢相信,弱水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喂七心散給寧春吃。可是,寧春的一切症狀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若惜,他確是中了七心散的毒。
好一個弱水,好一個一箭雙雕。若惜咬著牙,心中頓時就明白了一切,難怪弱水肯如此輕易地就離開了木屋;難改她能如此輕易地迷暈了弱水;難怪剛才寧春想要些什麽??????一切,在此時都有了答案。
如此狠毒的弱水,既殺了寧春,報簾初在客棧所受的羞辱之仇,又可以將寧次之死完完全全的推脫道若惜身上,真可謂高明。即使是向宮主匯報之時,一句為防止寧春逃跑,遂喂下七心散以防萬一,這樣宮主是什麽都不會。
若惜呆呆的跪在了寧春的身邊,眼淚在不知不覺中一滴滴的流了下來,滴在了寧春漸漸變紫的臉上。即使是手中有解藥又能怎樣了?七心散是靈鷲宮的鎮宮毒藥,那樣的厲害。
七心散,顧名思義,就是要有及細膩的心思才能製成,即使是所用草藥相同,但是每一次的配置都不盡相同,稍一出錯,便會即刻斃命。
過了片刻,若惜才募然想起,也許還有救,她的手上還有玉露丸,即使不能救命,也能延緩毒性的發作。
昔日,若惜將玉露丸視若珍寶,不到萬不得已,不肯輕易使用一顆。此時的她卻將玉露丸整瓶都倒了出來,全部都塞進了寧春的嘴裏,一邊塞,還一邊帶著哭腔聲:“你吃下去啊,快點吃下去啊!”
喂下去了一把,卻溢出來了一大半。此時若惜顧不上什麽了,不住地撿起落在地下的朱紅色丸,再次塞進了他的嘴鄭就這樣,若惜就這樣不住地往寧春的嘴裏塞著玉露丸,直至所有的丸子都進了他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