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急忙起身,想去結果蕭子延手上的鬆木。一邊將手伸出去,還忍不住一邊埋怨著:“為什麽不叫我起來了?這樣你們可以輕鬆不少。”
蕭子延向後退了幾步,避開了若惜的手,對著她滿臉憐惜的:“看你睡的這麽香,不舍得叫你起來。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太多的苦,今後,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不會讓你再受半點苦。”
若惜看著蕭子延真誠的目光,鼻子微微發酸。對於他的話,不論是什麽,若惜一直都未曾懷疑過半分。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蕭子延的身後,一步一步,好似邁向了幸福。
有了若惜的加入,他們的工作頓時就輕鬆不少。
若惜負責砍樹,寧春負責運送鬆木,而蕭子延就負責搭建木屋。就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爭取在今晚之前搭建一間木屋。
若惜站在樹下,隻不過一發力,匕首一揮,一棵粗壯的鬆木就緩緩倒下了。
而寧春不住地將鬆木架在馬上,還不住地斜眼看著若惜麻利的動作,在心裏卻是感觸良多。她的動作越凶狠,越麻利,就越發揭示了她種種不堪的過往。
“若惜,你累了?”寧春看著若惜的動作,幾乎從未停下,關切的問道。
若惜沒有停手,甚至並未回頭看他一眼,淡淡的:“我要快一點,這樣就可以去幫幫子延了。”
在忙碌中的她忘記考慮身旁寧春的感受,在這一刻,她真的太投入了。
可是,寧春沒有像往常一樣心裏泛起隱隱地醋意,這一刻的他心中已經看開了。不屬於自己的是怎麽也強求不來,屬於自己的別人怎麽也奪不走,冥冥之中,有些東西愛生命中早已就注定好了。
“那你不要太辛苦了。”寧春的神色中略有幾分心疼,本來就已經幾日未休息好了,此時的她卻仍然不知疲倦。
若惜沒有再言語,手中的匕首不斷地射出去,再撿回來,看著鬆下倒下??????如此循環,乏味不堪。
當寧春馱著鬆木來到湖畔的時候,看見蕭子延坐在已經快要建成的竹屋上,忙得滿頭大汗。
看著蕭子延全神貫注的樣子,寧春雙手背起,高聲道:“我們今晚能住進我們的新房子嗎?”
他眼前的蕭子延一向就是如此,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即使是搭建木屋,也要做到盡善盡美。不得不承認,沒有任何建房子經驗的蕭子延此時所修建的木屋極其精美,不比任何頂級的工匠做得差。
蕭子延回過頭,看著寧春,低頭笑笑:“應該能吧,我們晚上把院子的籬笆也修起來吧!”
寧春環視著這間即將完工的房子,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忍不住感慨道:“真漂亮,我真的是很佩服你。你的功夫和劍術那麽好,我還能想得通,可是這木匠活,你這功夫也毫不遜色啊?”
對於寧春的讚許,蕭子延不過是謙遜地一笑,低頭看著他,臉上露出幸福的神色:“哪裏哪裏,人都是有長處的,就像你醫術那麽高明我也是羨慕不來的。但是這木匠活,隻要有心,就能做好了。”
語氣中,皆是幸福,他所修葺的不僅僅是房子,也是在用心修建著一個完整的家,這裏麵凝固的還有對心愛女子的承諾。
他知道,若惜從到大都生活在靈鷲宮裏,所以,對於家這個詞一定很陌生。但是,蕭子延想給與她的不僅僅是房子,還有一個溫暖的家,一份最淳樸的幸福。
從到大,他從未對一件事這麽用心,哪怕是練劍,也不曾如此費心。但是這間房子裏,真的蘊含了太多太多。
因為用心,所以動人。
夜晚,秋高露重,一彎月牙在東北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麽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星曜輝煌起來。
火堆發出閃耀的火焰,連同身邊的一切都散發著火焰般的炙熱與溫暖。
若惜坐在火堆旁,看著忙忙碌碌的蕭子延與寧春,他們正在忙著修葺院子的籬笆。這一刻,不知道是火光發出暖色光的緣故,還是真心覺得溫暖,若惜覺得此時此刻很感動。
院子裏的一間房子已經修建好了,籬笆也已經完成了一半了,估計再過數十,整個院子都可以完工了。
其實,早在開始,若惜就提出要幫助他們一起修葺籬笆,不料卻被他們兩個異口同聲的拒絕了。
若惜隻是幸福的笑了笑,轉身就回到了火堆旁,就這樣凝視著他們。
“若惜,看在我們這麽辛苦的份上,不如唱首歌聽聽吧!”寧春募然開口,不過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
若惜愕然,從來就沒有人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要劍術輕功她可能在行,可是這唱歌,她確實從來就沒有嚐試過。
若惜撥弄著火堆,連頭都未抬:“我不會。”
“唱吧,若惜。”蕭子延也緩緩開口,對於若惜的歌聲他也是充滿期待。
若惜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她用手打著拍子,一拍一拍地依著韻輕輕地唱著: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歌聲在空中回旋,如同青煙一般,圍繞著若惜的身邊盤旋,久久不散。
這首詩正是膾炙人口的《鳳求凰》,這是若惜在一次去江南執行任務時,坐在船上,聽到岸邊的歌女唱的。不知道為何,若惜聽了這首歌之後,就好似著了迷一樣,當晚就尋到了那個酒家,聽這首歌直至明。至此之後,這首歌就一直蕩漾在她的心上,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仿佛是聽得癡了,蕭子延很久沒有回過神來,不易察覺的露出讚許的聲色,又微微一笑:“真是唱的好極了!”
寧春這才募地一驚,忍不住附和道:“這歌聲甚是美妙,我從未聽見如此悅耳的歌聲,真是妙極了!”
若惜淡淡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衝著他們擺擺手:“我隻是獻醜罷了,我在江南遇見的那個歌姬唱的才是真正的好聽了。”
這首歌,其實是極富有深意的。它是描寫的漢代的司馬相如暗會卓文君,並一起私奔的事情,從此就成為了已收膾炙人口的歌。或許,在那一日,若惜僅僅是覺得這首歌好聽罷了,那時的她做夢都不會想到童謠的情景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從飽讀詩書的蕭子延自然明白這首歌的含義,聽到之後,驚異不過片刻就轉化為了欣喜,也許他與若惜真的可以像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樣,曆經坎坷,最終獲得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以為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已經給給了暗示,但是有些時候,不過是巧合而已。
寧春一直沉浸於醫術之中,自然不會理會這些遙遠古老的愛情故事。此時的他,還沉浸在若惜的歌聲中無法自拔。
鳳求凰,鳳求凰,有鳳再求凰,實在是人間之一大幸事。
微風拂來,帶來了襲襲寒意,若惜不由得手臂抱緊了自己,將身體蜷縮起來。
寧春這時才從若惜的歌聲中警覺,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忍不住追問:“為什麽你還會唱歌啊?而且,還這麽的好聽。”
若惜笑了笑,沒有答話,因為每次隻要想起了這首歌,她的心裏就隱隱作痛。
蕭子延不斷向火堆裏添加柴火,火苗頓時就已經飄起有半人高了。他看著若惜眼中飄過了一絲哀涼,知道事情絕非如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片刻,若惜看著農村期盼的神色,才緩緩開口:
“那是我一年多前去江南的時候,坐在船上聽到的一首歌。一聽見那悠揚動聽的旋律,我就好像被深深的吸引了。”
“我扭過頭,想要看清那個唱歌女子的麵容,可是那個酒家依舊被人團團圍住了,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臉。這樣一來,就更加激起了我的興趣,在那時開始,我的心裏就一直縈繞著這首歌的動人旋律與優美的詞曲。”
“那晚,我來到了那個酒家,請那個女子為我唱了一夜這首歌。我就坐在她的對麵,靜靜地聽著,這歌聲,比白日更加美妙。”
“我在那個酒家聽了一宿,卻還未感覺到厭煩,越聽越著迷。”
“直到蒙蒙亮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可是,那個女子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纖弱的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朝我次來,那時候的她已經不見了最初的溫婉,眼睛裏充滿了殺氣,好像與我有不共戴之仇一樣。即使我極力閃開,卻還是被劃傷了右臂。”
“原來,那個女子正是李重的義女,而我,就是殺了他義父一家的殺人凶手。她要殺我,我不怪她,其實那時候的我心裏本就對他們一家懷著極深的愧疚,所以,我就留了她一條活路。”
寧春也沉浸在這個故事之中,他凝視著若惜,安慰道:“若惜,這不能怪你。”
“不怪我?”若惜慘笑了一聲,眉眼間掩飾不住她對那個女子愧疚的神色:“我回到靈鷲宮之後才知道,那個女子早在我回宮之前,就已經被抓了回去,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屍首在哪裏。再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免得她在靈鷲宮受到更多的屈辱與折磨。”
到這裏,她的眼裏浮起了一絲水霧,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溫婉秀麗的女子——抱著琵琶為自己唱歌時傾國傾城的她。
她還記得,當她回到靈鷲宮時,看見那個女子看見自己時的樣子。沒有恐懼,沒有祈求,沒有痛苦,滿臉是血的臉上是視死如歸的凜然與不屈。
蕭子延看見這樣的若惜,不僅僅心中為那個可憐的女子悲哀,但是更多的卻是對若惜的心疼。
他不知道,若惜殺了多殺人。但是他知道若惜心裏的恐懼與不安是會與日俱增的,每時每刻,心中都會充滿著對死去饒愧疚。即使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但是卻不會習慣這樣的人生。
他將手覆在了若惜的手上,輕輕握緊。此時的他想與若惜一同承擔她的苦痛,也想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但更想告訴若惜的是,不論以後發生了任何事情,她都不會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他明白若惜的擔憂,也知曉她的難過。
“放心,即使你到霖獄,我也會陪著你。”蕭子延的眼神溫暖而剛強,蘊含著無限的力量。
若惜還來不及對著他報以感激的一笑,就聽見寧春匆忙的:“對,即使你在地獄,我也會拚盡全力去救你的。”
他望向若惜的眼神,也是堅決的,沒有半絲的猶豫。
若惜看著他們,心裏湧現出前所未有的感動,這一刻,她覺得不僅僅是幸福,還有的是滿足。如果一輩子都可以這樣幸福的度過,那就真的沒有什麽可奢求的了。
一陣微風吹過,湖水蕩漾,像一朵朵漣漪。
晚秋澄清的,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海洋:強烈的白光在空氣中跳動著,宛如海麵泛起的微波;山腳下是棵棵光禿禿的樹木,搖曳著那可憐的枝椏,那枯黃的落葉,好似波動著的水,給這片土地上塗上硫敝的顏色。
若惜看著不遠處的木屋,嶄新的木屋還泛著樹木特有的光澤,木屋的周圍已經被夷為平地,種上了特有的紫木草。這種紫木草,是一種寧春特意培育出來的特殊毒草,不論春夏秋冬,都會越長越繁盛,不僅生命力頑強,而且還會以不可預料的趨勢蔓延開來。
紫木草毒性劇烈,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身體上的種種不適。如果沒有解藥,平常人是不能走進半丈的,即使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最多能堅持走兩三丈遠。
紫木草的解藥是由數十種草藥構成,即使這些草藥很普通,但實在數量的搭配和提煉上卻是極難把握的。
所以,對於這片即將蔓延成一大片的紫木草,寧春還是信心滿滿的。即使是靈鷲宮又能怎麽樣,即使是武功高深又能怎麽樣,一樣不能闖過這片紫木草。
倏地,若惜聽見了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回頭一看,是蕭子延朝著這邊緩緩走來。他的臉上帶著微笑,數十的辛勞終於結束了,等待他們的是即將來臨的幸福生活,對此,他很期待。
“若惜,對著房子你還滿意麽?”蕭子延朝著她緩緩走來,目光中閃亮著動饒神色。
若惜也是笑著應著,一臉滿足:“不僅僅是用滿意可以形容了,你怎麽嗎?有時候我看見農家院裏升起的嫋嫋煙霧時,我的心裏就覺得很羨慕,羨慕他們那種閑適、平凡的幸福生活。可是,那時的我從來都沒有幻想過,有一我也會擁有這樣的農家院,過上向往已久的生活。”
聽完若惜的這些話,蕭子延一把就將若惜擁在了懷中,明朗的笑容一時間化為了甜蜜。他日以繼夜的辛苦了這麽多,因為若惜這麽寥寥的幾句話,頓時所有的疲憊都已經煙消雲散。
“你放心,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蕭子延低頭看著若惜,脫口而出。
這句話,他幾乎是想也未想,就這樣輕易地道出。或許,這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給自己心愛女子想要的生活就已經是他的畢生所願。
曾經的他得到的太多,也失去過不少東西。但是,在這一刻,他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眼裏的、心裏的都隻剩下懷中的這個女子。
靈鷲宮,秋水閣。
莫愁按著自己的胸口,嘴上的血跡也沒有擦拭,隻是掙跪在這裏,沒有再敢開口一句話。
當靖月偶進來的時候,偷偷打量著房間裏的一牽不過隻是一眼,她就明白了所有,心中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麽。
“參見宮主。”靖月單腿跪下,冷聲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宮主剛剛用手撐著腦袋,雙眼微閉,好像在沉思什麽。聽到靖月的聲音,疲憊的睜開了雙眼,雙目之間,皆是震怒。
她冷漠的笑著,然而目光中除了震怒,還有一絲蒼涼,定定的看著桌上的茶杯:“為什麽她敢背叛我?”
聲音是低啞,不知道究竟是向人詢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靖月與莫愁微微一愣,不敢答話。她們從來就未見過這樣的宮主,如茨樣子,讓她們更加琢磨不透。
宮主募然抬頭,恢複了以往的神色:“靖月,你知道若惜去哪裏了嗎?”
靖月看著公主的眼睛,那逼向自己的眼睛中,都是置疑和打量。她堅定的搖了搖頭,高聲道:“屬下不知。”
這一刻,她並不心虛,所以才敢抬起頭,迎著宮主如此駭饒目光。
“若惜的貼身婢子是誰,叫她過來,我有話要問她。”宮主的目光中又再一次流露出失望之色,對著身下的靖月高聲道。
又一次的希望幻化為了失望,她已經習慣了。
聽到宮主的話,靖月心裏一沉。玉籠出去了多日,可是還未歸來,如果這件事被宮主知道了,定是死罪。
“啟稟宮主,若惜的貼身婢子是個啞巴,與人交流不便,可能會耽誤宮主的寶貴時間。宮主有什麽話,不如就問屬下吧,屬下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靖月佯裝鎮定,身體卻在微微發顫。
即使已經在江湖上打滾多年,但是在能洞悉一切的宮主麵前,她還是感到恐懼。
幸好宮主此時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宮主頓了頓,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所有的一切都毫無征兆,而且來的太突然了。曾經,她以為若惜是牢牢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未曾想過若惜會是如此大膽。
她衝著靖月揮了揮手:“罷了,問你做什麽了?你和弱水,莫愁一起,去將若惜抓回來,這次,不容有失。”
靖月微微一愣,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最害怕的事情來得如此之快。她知道宮主是在考驗她的真心,是該選擇與若惜的友情,還是選擇宮主的命令,這真是一個太過於棘手的問題。
“是,屬下領命。”莫愁帶著恐懼,低聲回答。
就在剛剛,她因為沒有抓到若惜,被宮主打成重傷。但是在這一刻,卻還是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領命。她沒有選擇,這是唯一可以做的,如果拒絕,等待她的就是死亡。抓不到若惜是死,拒絕宮主也是死,那麽,為什麽不搏一搏了?
“那你了?不想領命嗎?”宮主揚著頭,眯著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以往,不管是什麽任務,靖月想都沒有想就一口應答。
靖月深吸一口氣,低聲回答:“是,屬下領命。”
這一刻,靖月是真的沒有選擇,麵對著宮主,她是從來就沒有不的。
“很好,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希望,定能將若惜與若惜帶回來的。如果他們的身邊還有別人,不要留活口,殺了他。”宮主滿意的點零頭,不過在出左後的三個字時,語氣中凝滿了殺氣。
若惜見狀
宮主相信,依照若惜的性子,一定會不忍心傷害靖月。而靖月,將會成為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好,你們退下吧。”宮主衝著她們揮了揮手。
靖月與莫愁叩拜了一下,就靜靜地退出了秋水閣。
走出門外的靖月看著高雲淡的空,心中再一次浮現了痛苦的感覺。每一次,她與人建立起真正的情感時,都會被宮主輕而易舉地摧毀,而這一次,連她的親生女兒也不例外。
回想起與若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在她們之間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可是,現在她卻要親手毀掉若惜辛辛苦苦才得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