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幻夢

  曾珍將陸飛扔到蓉城賓館房間裏，獨自回到了供養她的那位老男人身邊，對於陸飛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就不會發生楊雨在森林雨火鍋城潑鬧事，也不會招惹到鄰桌的那幫小青年，被扭送到派出所。


  陸飛開始嫉恨起曾珍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了，同時，為失去了楊雨這樣好的女朋友感到懊惱，他不甘心，不想輕易地放棄自己與楊雨那段感情，他相信，楊雨還深愛著他，如果向她承認錯誤，當麵向她懺悔，楊雨一定會原諒他。


  於是，他將曾珍臨走前留給他的押金單，連同插在房間裏取電用的房卡去前台退房，前台服務小姐替他辦理完退房手續後，居然還剩下幾百元錢，令這個吃軟飯的藝術男稍微有點欣慰。


  他在蓉城賓館門口乘坐一輛出租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後，望著空冷冷清清的房間發愣，在這套房間裏，有著他和楊雨太多的回憶，有著他們無限的愛戀，有著他們的歡歌笑語。


  如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離他而去，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悵感湧向心頭，他始終不敢相信，楊雨將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來到臥室裏，站在衣櫃前，打開衣櫃，發現楊雨的衣服還一件件的整整齊齊地放在裏麵，心想：

  “即使楊雨和我分手，這些衣服她總不至於扔下吧？”


  他從裏麵拿出一件粉紅色的睡衣，將頭埋進睡衣裏，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睡衣上還散發著楊雨淡淡體香，這種味道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想起自己今後再也無法聞到這種熟悉的味道，禁不住淚流滿麵，眼淚慢慢地沾濕了睡衣，他將嘴唇貼了上去，試圖吻幹自己流在睡衣上那些苦澀的淚水。


  “不，我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她！”他突然從床上站起來，將睡衣扔到床上，煩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我要向她承認錯誤，我要和她重新開始。”


  他拿起手機，不停地撥打楊雨的手機號碼，可是，楊雨的手機一直處於關閉狀態，於是，他一個接一個地給楊雨發短信：


  “老婆，我錯了，我不應該對你撒謊，避開你和那個女人一起吃飯，請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其實，那個女人是我的一個同鄉，她和男朋友吵架了，說今天心情不好，請我去森林雨火鍋城吃飯，我是怕你誤會，才撒謊說是老鄉替我約應聘那家公司的一名副總一起吃飯，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麵就被你撞見了，我可以對天發誓，和那個女人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


  “老婆，如果你原諒我，我保證以後不再和那個同鄉來往了，如果你不相信，還可以讓她來當麵對質。”


  “親愛的，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那些浪漫的時光嗎？你忘記我們的誓言了嗎？”


  “老婆，我雖然暫時不能給予你什麽，請你相信，憑借我在藝術方麵的天賦，我一定能找到一個滿意的工作，我一定會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來證明給你看。”


  “老婆，快回到我身邊吧，我需要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


  陸飛像一隻發情的貓那樣在房間裏東奔西竄地折騰了老半天，楊雨始終沒有回短信，便和衣躺在床上睡去了。


  渾渾噩噩中，他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空曠的原野，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競相開放，一陣狂風襲來，將他的衣服吹得一幹二淨。


  一群人圍了上來，像欣賞野人似地，不停地嘲笑他，捉弄他。


  他像一隻喪家之犬，在田間裏裸奔，這群人像抓小偷似地，拚命地追趕，他終於躲進了一片樹林裏，可曾想，不小心捅到了一個馬蜂窩，成千上萬隻蜜蜂朝嗡嗡嗡地鳴叫著，向他狂襲而來，他感到全身冰涼……


  “啊！啊！啊！”


  他驚叫幾聲，從夢中醒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沒有關好窗戶，涼風吹在落地窗簾上，正發出一陣嗶嗶啵啵的響聲。


  “哎，原來是一場夢啊？”


  陸飛雖然知道古人留下了《周公解夢》這部巨著，可從來沒有翻閱過這本書，自然不能理解這個夢的意思。


  他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鍾了，一頭鑽進被窩，酣然入睡。


  盡管如此，他還是睡得不踏實，斷斷續續地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愜意地躺在母親的懷裏數星星；他夢見母親帶他去一個鎮上趕集走丟了，嚎哭著躺在地上打滾；他夢見自己尿床了，尿液像山洪爆發那樣，將他的房間，他的床，他的身體淹沒，他拚命地在尿液裏掙紮，卻感覺全身乏力，呼吸困難，一點也睜不開眼睛，眼看自己將要窒息而亡，一隻手將他從尿液中撈上來，他努力睜看眼睛，看見了楊雨那雙慈母般的眼睛，他伸出手，試圖抓住楊雨的衣襟，然而，楊雨卻化為一陣清風飄走了，他手裏握住的，是一把冰冷的空氣。


  他急得眼淚直流，嘴裏發出一陣抓狂的呼叫聲：

  “楊雨，楊雨……”


  當陸飛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他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用鑰匙，在客廳裏打開房門的聲音。


  “楊雨，楊雨……”


  他急忙跳下床，光著腳丫，驚叫著從臥室裏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