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病房
躺在病床上打吊針的夏建國被一潑尿憋得難受，他看見老婆楊醫生在護理床上睡得正香，不便叫醒她，他努力挪動了身體，準備下床，卻發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牽動得傷口生疼。
“哎喲！”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楊醫生一個激靈從護理床上坐起來，問：“老夏，你怎麽了？”
“我想尿尿。”夏建國無奈地說。
楊醫生趕緊將放在床下的尿壺拿起來，掀開被子，扯開他的內褲，將他那個軟綿綿的東西塞進尿壺裏，見慣不驚地說：
“尿吧！”
夏建國漲紅了臉，問：“這怎麽尿？”
“你還想怎樣？”楊醫生抱怨道：“幸好老天有眼，沒有傷及到內髒，或者造成嚴重的骨折，要不然，你就等著一輩子躺在床上，讓人侍候你吧。”
夏建國憋了口氣，終於尿出來了，排泄後，感覺舒服了許多。
楊醫生將尿壺拿去衛生間空了，將尿壺衝刷過後，回到他的病床前，挖苦道：
“老頭子，你覺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有人侍候你，挺舒服是嗎？”
夏建國抱怨道：“好端端的，誰願意來這種地方受罪？”
“那你這麽大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像年輕小夥子那樣，那麽不冷靜呢？”
“還不是因為覺得因為小雨爭風吃醋的事情，鬧到了派出所，丟不起這張老臉，本來心情就煩躁，你還在我麵前唧唧歪歪的，你說，我能冷靜下來嗎？”
老婆不依不饒地說：“所以，你就不要命地往人家大客車上撞？”
“虧你想得出來。”夏建國瞪了老婆一眼，說：“老太婆，我可沒有愚蠢到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吧？”
“好了，你現在是病人，我不給你爭了，這件事想起來就來氣。”
夏建國頓了一下，問：“對了，我開的那輛車現在怎麽樣，是不是報廢了？”
“沒有，交警在處理交警事故的時候，已經用一輛清道車拖到了修理廠，保險公司也去拍照了，你還是安心養傷吧，保險公司會替你處理。”
夏建國輸完幾瓶液體後，這對老冤家，躺在各自的床上睡去了。
楊醫生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的走廊裏陸陸續續地傳來了一些病人和許多病人家屬走動的聲音。
她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正準備讓醫院的護士來替老公量體溫、檢查時，王一帆夫婦提著一個保溫桶站在門口。
夏雪問：“媽，爸爸怎麽樣？”
“放心吧，他好著呢！”楊醫生朝躺在病床上的夏建國努努嘴。
夏建國見女兒和女婿進屋，咬著牙，將身子挪了一下，說：
“一帆、小雪，快進來！”
夏雪將保溫桶交到母親手裏，說：“媽，這是我婆婆讓我給你捎來的早餐，你趁熱吃吧。”
母親開玩笑說：“我女兒好能幹喲，居然有這麽好的一個婆婆。”
夏雪沒有理會她，繼續問：“爸爸能吃東西嗎？”
“不能。”
“為什麽？”
“做完手術後，要放完屁才能吃東西。”
“哦。”
夏雪忍不住想笑，可想到母親是醫生，她的話準有科學道理，於是，隨王一帆一起走到父親病床前，關切地問：
“爸爸，你覺得好些了嗎？”
“沒事，這次車禍與我當年在戰場上受的那次傷輕多了。”
夏雪的父親引以為豪的就是“對越自衛反擊戰”時，他在老山前線的那場戰役，他們連隊大部分人都犧牲了，他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後來，他一有時間，便在夏雪麵前，滔滔不絕地給夏雪講起自己那次光榮的戰鬥史。
夏雪知道他又要開始老生常談了，便說：“爸爸，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現在已經這麽大一把年紀了，身體的抵抗力比當年差多了，我勸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夏建國見自己的話已經被女兒堵回去了，心裏有點不痛快，但見女婿王一帆微笑著站在他跟前，便說：
“一帆，謝謝你來看我。”
“爸，不好意思，在你出車禍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守候在你身邊，要不是昨天晚上夏雪回來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出車禍了，可是，夏雪說你已經睡下了，讓我別來醫院打擾你，所以就……”
夏建國打斷他的話說：“一帆，你什麽都別說了，你的心情我理解，隻要你和小雪好好過日子，你們的生活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滿意足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沒有必要講一些客套話，讓外人聽見了，覺得可笑。”
“那行，我什麽都別說了，你也什麽都別想，安心養病吧。”
楊醫生將保溫桶打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王一帆的母親做的飯菜。
也許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折騰了這麽久，餓了的緣故吧，她覺得味道相當不錯，胃口大增，將所有的飯菜吃得精光。
吃過早餐後，楊醫生突然想起了小女兒楊雨的事情，於是將大女兒夏雪叫到病房外，小聲問：
“小雪，昨天晚上小雨住在哪裏？”
夏雪回答說：“昨天晚上，我們從醫院分手後，她就一個人回家了。”
“你和她聯係過了嗎？”
“我回家之後，我打家裏的座機與她通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別在和那個男人來往了，她當時滿口答應。”
“你早上和她通電話了嗎？”
“還沒有呢，我想，她在睡懶覺，就沒有去電話騷擾她。”
“你確認她在家裏嗎？”
“應該是吧，要不然，我現在打電話回家試一試？”
夏雪掏出手機，撥打家裏的座機號碼，電話接通了，始終沒有人接電話，她連續撥打了好幾次，仍然沒有人接，撥打楊雨的手機時，她的手機卻是關機的。
“這個時候，她不應該睡得那麽死吧？”夏雪無奈地放下手機，建議道：“媽，要不然，你回家看看，有我和一帆留下來照顧爸爸就行了！”
“行，這樣也好！”
楊醫生回到病房，向躺在病床上的丈夫交代了幾句，便匆忙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