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紫的身世
六月底的北京,地處北方,又是小冰河期的,還不算特別炎熱。
英王府內,朱由思難得清閑。自從到這裏一年多來,大部分時間朱由思都在主動參加政務。早朝按照慣例一般本來都是淩晨五點開宮門,六點開始。大臣們一般淩晨三點就要入宮,還是比較辛苦的。遇到朱元璋這種工作狂魔,一年到頭,沒有休息的,大臣們可是苦不堪言。但碰上萬曆這種二三十年不上朝的皇帝,就比較幸福了。
曆史上的崇禎也是如同朱元璋般的勤政狂魔,每日批閱奏章到淩晨一二點。但現在的崇禎靈魂是張家民,他認為勞逸結合非常重要,缺乏睡眠,會使人體判斷力下降。所以將早朝正式時間定在九點,這樣大家都能有更長的時間休息。
朱由思的則不需要天天上朝,一般來說,都是提前一天崇禎邀請或者朱由思主動提出來才上朝。這不,這兩天的朱由思略微有些感冒,便不再主動參與早朝,安心待在府裏休息。
天氣晴朗,朱由思正在府裏的花園閑逛,入住英王府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府邸。走在長廊裏,旁邊是泛綠的池水,一波清水上有幾朵蓮花正含苞待放。初夏時分,飛舞著的蜻蜓正在戲水。朱由思坐在水池邊,看著池子裏的錦鯉,顯得十分安詳。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朱由思念著詩,看著眼前的景致發著呆。自從有了上次建極殿的事,朱由思開始努力回憶明代以後有名的詩詞,未來肯定用得上。
“殿下,這念的是楊萬裏的《小池》吧。”朱由思往後一看是凝紫,她正笑著,手裏捧著一件外衣。她笑了,朱由思也笑了。
“凝紫啊,你也知道這首詩,你原來讀過書啊。真是沒想到。”朱由思正說著,凝紫將外衣溫柔地披到朱由思身上,朱由思內心突然一顫,感覺被暖到了。
“殿下,早上天氣涼,多穿點。凝紫小的時候,凝紫的父親曾經教過凝紫讀書識字。”凝紫微笑著,笑的樣子真好看。
朱由思突然有點好奇,像凝紫這樣條件的女孩子是怎麽進宮裏的,問道:“凝紫,你是怎麽進宮的?按道理說,你不應該是宮女啊。”
“殿下,我的父親早的時候是一個官員,凝紫聽說,他還當過大學士。因為不願與魏忠賢同流合汙,得罪了魏忠賢。當時父親怕被閹黨抄家,為了保護我。所以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送我入宮了。剛開始幾年凝紫還時不時收到父親的來信和物資,後麵就沒有消息了。可能父親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跟我聯係了吧。”凝紫說著,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變回了一張標誌性的笑臉。沒想到,這才十六七歲的凝紫,竟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可真的是苦了你,本來你應該是個官家大小姐,享福啊。哈哈”朱由思笑了起來,詼諧的語氣,把本來故作笑顏的凝紫逗笑了。但朱由思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凝紫的父親是一個姓錢的大學士,那不就是錢龍錫麽!
“殿下,凝紫在英王府過得很開心啦,府裏的人都對凝紫很好,不用挨餓受凍,也沒有那麽多重活髒活。凝紫願意一直侍奉殿下。”看著凝紫現在知足的樣子,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能這麽懂事。朱由思心裏暗罵錢龍錫,這個家夥連女兒都不要了,妄為人父。
“凝紫,女大當嫁,我可不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對了,你的父親是不是叫錢龍錫?”朱由思試探性地問道。凝紫一聽,本來淡然的神色再也藏不住對父親的思念。
“殿下,你怎麽知道的?你難道有父親的消息,能不能告訴我。”
“凝紫,本王知道你父親在哪,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本王會盡快告訴你。”朱由思說完,立馬回到自己的書房,叫來王典。
英王府書房內,朱由思神態嚴肅,看著王典,半天不說話。王典看著戰戰兢兢的,終於繃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殿下,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偷吃牛肉,您繞了小的吧。”王典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了起來。這樣子,把朱由思逗笑了,他隻是為錢龍錫不要女兒的事情生氣,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
“好了,王典想吃牛肉,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本王原諒你,快點趕緊去錢龍錫的府邸,就說本王請錢學士喝茶。越快越好。”朱由思笑著說。王典聽了,這才放下心,馬上笑嘻嘻的去辦事了。
很快王典就到錢龍錫的府邸,府上下人一看是英王府的公公,馬上通知了錢龍錫。錢龍錫自從被溫體仁逼出內閣,在朝中的威望是日日俱下,在家也是鬱鬱寡歡,一聽英王請他喝茶,那還得了。立馬就備好馬車,跟著王典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英王府。
在王典的帶領下,來到了英王府的正大廳。隻見朱由思已經是一身王服,正襟危坐在了楠木椅子之上,樣子十分威嚴。
錢龍錫見了,馬上拱手,拜見道:“微臣錢龍錫拜見英王殿下,王爺不知找臣,有什麽事情啊。”朱由思看著穿著人模人樣、道貌岸然的錢龍錫,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正聲斥道:“好你個錢龍錫,好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你可記得你還有一個女兒,叫作錢凝紫。”
一聽到錢凝紫的名字,錢龍錫的瞬間失了神,這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啊。當初受難,他冒險送進宮裏,起初他還有聯係。直到有一天,宮裏的人傳來消息說,凝紫落水溺死,他傷心的三天三夜沒吃沒喝,但宮裏的人也沒讓他見到屍首。
“殿下,你說什麽凝紫還活著,她在哪,我要見她。”錢龍錫急切地問道。
“錢龍錫,你自己斷絕了跟她的聯係,你還問我?”朱由思質問錢龍錫。錢龍錫一聽朱由思的話,知道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忙將自己之前聽到凝紫溺水死的事情告訴了朱由思,朱由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凝紫父女不能團聚,這中間原來有奸人作惡。
“錢龍錫,你可記得是誰,跟你說凝紫溺水死了。”
“殿下,微臣記得好像是個姓張的姑姑。”
朱由思聽了,立刻明白了什麽回事,看來惡人之惡不是一時為惡,而是本性為惡,他要好好收拾這個張姑姑。
“凝紫,你進來吧,看看你麵前的還是不是你記憶中的阿爹。”
凝紫走了進來,看著身後的多年未見已經長大的女兒,錢龍錫早已經是淚流滿麵。凝紫在門外也聽到錢龍錫的解釋,這才明白為什麽後來突然斷了聯係。
互相思念對方的父女,相擁而泣,眾人見了都十分感動。
“我也想我的爸爸,殿下,能不能為我也找一下爸爸。”王典抹著眼淚,對朱由思說,樣子有點好笑。這戰亂年代,除了凝紫這種父親是要員的還算同意,尋常人家又該去哪找呢。。
錢家父女團聚,錢龍錫不斷感謝英王幫助他們父女團圓,並提出要將凝紫帶回家。但回家的凝紫,沒住多久,就提出回英王府做事,朱由思無奈隻好重新接收凝紫,不過凝紫想回家隨時都可以回家。錢龍錫深感官場鬥爭激烈,稍有不慎就會滿門抄斬,覺得把凝紫留在英王府安全,也就同意了。至於張姑姑,惡有惡報,被崇禎親自下令杖斃了,可謂大塊人心。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