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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麒麟穀

  梵淨山往北三千裏,是為極北。


  極北之地,其地冰封萬裏,終年飄雪,地凍天寒是為人間最苦寒之地。


  雖地處極寒,雪狐靈貂,白熊蒼狼之屬在所多有,但生活在極北的人們卻無這些生靈的皮毛之利,是以多有獵取,將皮毛以製服,血肉以做食,平日裏多在獸皮毛帳中依偎爐火度日,是以極北民眾大多拜火神之屬,而極北之地最大的教門便也是火神教。火神教興起於千年之前,占住極北山祖獄法山為門庭所在,這獄法山乃是極北第一雄峰,山峰之上雖常年被冰雪封蓋,但山中卻有一個萬年不滅的火眼,且火眼周圍多有熾熱的地泉湧出,所以這裏也是極北少有的溫潤之地。


  正因獄法山水土溫潤,又有獄法山上的火神教護佑,是以此地便成了極北百姓的絕佳聚居之處,久而久之在獄法山陽處的幾座小村莊漸漸連成了一片,最後終於成了一座頗大的市鎮,市鎮沿用了山陽處幾座村鎮中最大的“白山鎮”的名字,便叫了“白山城”。到得現世,白山城早已是燈火萬戶,街巷縱橫的大城,雖然沒有中土洛都那般的龍虎氣相,但在這千裏冰封的極北卻足可稱為重鎮雄城了。


  白山城後便是有如椅背般高聳入雲的獄法山,在一片雪白的山上有一處山坳,從那裏隱隱有繁盛的盎然綠意顯露出來,這在極北絕對是難得一見的顏色,這處山坳不是別處,正是極北火神教的門庭所在—麒麟穀。


  麒麟穀被獄法山諸峰環抱其中,穀中溫潤如春,煙環霧繞,長滿了諸般奇花異草,更有傳說上古時此處為靈獸麒麟所據之地,到得千年前火神教第一代火伯覓得此處時,早已是麒麟神獸無所蹤,唯留空穀蔓草生。經過火神教千年的經營,時至今日,原來的荒穀又重新成了極北之地人人向往的一方靈穀。


  因麒麟穀四季如春,在極北乃是一塊難得的寶地,所以近千年來不知有多少極北的教門想要將麒麟穀奪了當做自己的門庭,火神教實力低微,原本是抵擋不住這些強人惡教,但幸得第一代火伯祝龍天在穀中找到了萬年火眼,並用此創出了一個極是厲害的法陣,數次將殺入的豪強教門重創,火神教才得以代代傳承下來,時至今日,火神教第八代火伯祝幽大力革新,廣納門徒,百年之間就將原本隻有不過弟子百人的門庭擴大成了一個堂口遍布極北,弟子近千的門派,一舉成為了極北第一大門閥,昔日那些欺負火神教的教門紛紛來拜,生怕火伯祝幽借口當年之事將自己滅門。祝幽也極是大度,對於這些上門來拜的教門都是以禮相待,恩威並重之下,諸教盡是拜服,一時間火神教風光無兩,蜚聲極北。


  火神教門庭森嚴,麒麟穀口有諸多高手護衛,不經許可,外人絕難進入,而穀中之人平時也少有外出,是以麒麟穀對外人來說始終是一處神秘的所在。


  這日清晨,麒麟穀口晨霧縹緲,十幾個勁裝護衛從暗處走了出來,與前來輪值的一般護衛交割,隻見這些護衛個個精練,一看便知都是火神教中出類拔萃的年輕弟子,隻見他們身上的衣服袖口處皆繡著一朵烈焰,這便是火神教的身份標識。這時,又從穀中走出了一個長相十分幹練剛毅的中年人,他方一出現,那些護衛紛紛單膝跪地,恭敬地對那人道:“見過護法大人!”隻見那人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徑自走到了穀口處,仔細地掃視了一圈穀口上下,淩厲的眼神中隱有一絲疑惑閃動,未等他巡視一圈,突然他耳朵一動聽到遠處有恙,他的手中旋即起了一道蒸騰的氣焰,他身後的眾護衛見狀紛紛兵刃出鞘,向那邊圍了過去。


  隻見那裏有棵老樹生在崖上,卻沒有幾多綠意,此刻那樹的一根枝椏正自晃動,那人分明看的清楚,方才正有一個小小身影從穀中崖壁躍上老樹,借力一翻便下山去了,那身影極快,但仍是沒有逃過這人的眼睛,他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手中的氣焰竟自消散了下去,隻見他眉頭皺了皺,便招呼那些護衛回來,對其中兩個看起來身手頗為矯健的護衛說道:“是小姐,你兩個去跟著她,暗中保護著。”

  那兩名護衛當即應諾,轉身向方才那條身影追去。


  “最近白山城裏來了許多外人,其中多有中土魔教中人,他們不遠千裏來此必是有所圖謀,這幾天都把招子放亮些,沒有火伯的手諭誰都不能出穀,閑雜人等更不得進穀!都聽明白了嗎?!”祝忠麵色凝重地對眾護衛說道。


  “是!”諸人應諾,之後紛紛散去各司值守去了。


  那人安排停當,轉身看向了山下的白山城中,見城中晨煙四起,一派平和之像,他眼中的憂慮卻愈發重了。


  此人乃是火神教的大護法祝忠,同時也是火伯祝幽同父異母的哥哥,火神教中一等一的高手,在禦火一道僅次於火伯祝幽。前幾日祝忠接到線報說有中土教派之人進入極北,所圖不詳,當時祝忠便已經警覺起來,中土與極北相隔甚遠,平日極少有中土教派中人會遠來至此,神火教也從不輕易踏出極北,是以也絕少同中土教門有甚來往,此番中土來者怕是有所圖謀,神火教作為極北第一教門首當其衝,定會與之發生衝突,祝忠心思縝密,在弄清來者意圖之前決定先按住不動,傳令千裏極北神火教弟子,但遇中土來者先行退避,不可與之衝突,要先弄清原委,之後再行理會。


  祝忠眉頭緊皺地凝視著山下,他隱隱有種預感,極北要有大事發生。


  良久,祝忠轉過身緩緩向穀中走去,須臾間便消失在了悠悠晨霧之中。


  “站住,什麽人!?”祝忠走了沒多久,穀口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怒喝。


  “嗬嗬嗬,中土燭龍聖教五雷壇壇主葉玄策前來拜山!”隻見一個玄衣老者帶著兩個隨從已經站在了穀口,那玄衣老者負手而立隻是笑著,手中並無兵刃,而他身後的兩個隨從卻背負著布裹暗包,麵目凶悍地護在老者兩側。


  穀口的護衛聽得是中土燭龍教的人,頓時心中一驚,麵麵相覷,他們都聽說過燭龍教的一些事情,知道這燭龍教實乃中土惡教,實力凶悍可與中土正道諸派相抗,這五雷壇必是燭龍教的麾下附屬,卻不知他們此來意欲何為,想到方才護法交代的言語,護衛們不敢大意,將他們攔了下來。


  “來者可有火伯的邀碟?!”護衛長向前一步拱手問道。


  “嗬嗬嗬,老夫千裏迢迢來到此地,哪有什麽邀碟?!”那玄衣老者笑著說道。


  “沒有邀碟者請先到山下白山城驛館中寫好拜貼遞上山來,待火伯傳下邀碟再來吧!”護衛長冷冷地說道。


  那護衛長話音方落,突然眼前一道勁風打來,速度之快竟是躲閃不過,隻聽“啪”地一聲,護衛長臉上已然挨了一記巴掌,那一巴掌勢大力沉頓時將他打得眼冒金星,口中一甜便有幾顆牙齒混著血吐了出來。


  隻見是那玄衣老者身後的一個隨從冷不丁地打了那個護衛長一巴掌,凶神惡煞地說道:“神火教屁大點門麵還給我們來這套!你當我們來這兒是哄你們玩的嗎!?”


  火神教眾護衛都是近百年來新入的弟子,看慣了極北諸教老實納貼拜山的言行,見多了對火神教畢恭畢敬的形色,卻幾時吃過這等窩憋,乍見護衛長被打,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但很快都緩過了神來,紛紛怒喝著兵刃出鞘,將這三人圍在了其中。而那個被打的護衛長更是怒不可遏,腫著業已醬紫的臉抽了刀兵便向打他的那個惡漢隨從砍去。


  那老者見狀,冷冷一笑,並未出手阻攔,而他身旁打人的隨從也自輕蔑地一笑,也不見他動作,他背後布裹便徑自離身飛起,也不知裹中是何兵刃,隻見它夾帶著淩厲的殺氣迎著那護衛長便殺了過去。


  護衛長已然怒極,未留餘勁隻求一擊必殺,手中兵刃大開大合地向那惡漢殺去,卻未曾想打他的那個惡漢極是狡猾,他的那柄包在布裹中的古怪兵刃也不抵擋,隻逮了個空當從一側向護衛長露出的破綻打去,那兵刃後發先至,眼見護衛長便要挨上一記痛擊,卻在這時,一道有如實質的烈焰瞬間而至,將那隨從的古怪兵刃擋在了護衛長的身前,須臾間便將那兵刃外麵包裹著的布裹燒了個一幹二淨,露出了裏麵一柄形狀扭曲古怪有如樹枝的一柄黑劍。那朵突如其來的火焰極是旺盛,有如天火般頓時將那柄黑劍燒的熾熱通紅。

  未等那老者的隨從反應過來,那柄古怪黑劍便脫了他的控製,飛向了穀中。也就在那隨從一愣的當口,護衛長憤怒地一刀已然劈將下來,那老者的隨從不及躲閃,怪吼一聲抬臂抵擋,但血肉之軀怎能擋住這憤怒的一刀,隻聽刀身“嗡”地一聲,那惡漢隨從方才用來打人的手臂已經落在了地上。


  “啊!!”那老者的隨從一聲慘叫,不敢相信地看著掉在地上的手臂,麵色一陣慘白。


  “師兄!你怎麽樣!?”玄衣老者身後的另一個隨從慌忙上前扶住,見師兄傷的如此嚴重,頓時怒不可遏,大吼一聲,抽出身後的布裹便要與那護衛長拚命。


  “都住手!”那玄衣老者突然喝道,他冷冷地看了眼猶自呻吟的那個隨從,冷哼道:“不中用的東西!還不退下!”旋即他轉身麵對穀中方向,冷聲說道:“閣下禦火之術爐火純青,定是神火教的頭麵人物,何不出來與老夫一見?”


  此時,穀中晨霧縹緲,十步不能視物,隻聽一個聲音緩緩從穀中響起,“諸位不遠千裏來我極北,所為何來?”


  玄衣老者見那聲音忽左忽右,無法捉摸,便耐著性子說道:“我燭龍聖教傳承上古神諭,乃是中土第一聖教,而貴教又是極北第一的教門,兩教雖各占天南海北,但卻都是世間平和安穩的責任擔當,老夫此來便是受燭龍聖教教主所托,前來與貴教修百世盟好之約的。”


  “嗬嗬嗬,燭龍聖教倒真看的起鄙教,隻是方才我聽到你那弟子說了,鄙教這麽點門麵貴教著實不值貴教費這般周折,不若你回去告訴貴教教主,便說我神火教自覺門庭低微,不敢攀附貴教的高枝,還望海涵。”


  “聽閣下之言是要拒絕與聖教修盟了?!”玄衣老者麵色一寒冷聲說道。


  “嗬嗬嗬,鄙教自開山以來從未與人有過盟誓,這才延續了千年,所以今後也不會與他人修盟起誓,還望貴教能夠體諒才是。”


  “你!好……很好……”玄衣老者麵色陰鬱地看著雲霧繚繞的穀中,恨恨地說道,“我們走!”說著,那老者一甩衣袖便自離了穀口向山下走去,他身後那兩個弟子惡狠狠地看了那個護衛長一眼,撿起地上的斷臂緊隨玄衣老者而去。


  待那三人離去,濃霧之中緩緩走出了一個人影,正是方才離開了的祝忠,他看著那三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淩厲冷光,他冷哼了一聲,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麽,急急對身旁的護衛說到:“你們速速下山找到小姐他們,找到後立即帶回來,若是她不聽,綁也要給我把她綁回來!”


  “是!”護衛們毫不停留,應諾後立即轉身下山去了。


  祝忠看著他們下山後仍是覺得放心不下,又對臉上醬紫的護衛長說道:“你速去穀中調遣弟子守住穀口,有擅闖者格殺勿論!”。


  “是!”護衛長鼓著腫脹的臉手一揮,便聽從一個暗處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叮叮”之聲,聲音短而錚,傳播極遠,不一會兒便有數十個勁裝弟子從穀中躍出,來到了祝忠的身後。


  祝忠看了點了點頭,也未說話,便縱身向穀中飛掠而去,留下護衛長腫著臉頰左右指揮著安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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