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一話 回憶如前】
『第一百三一話 回憶如前』
蓁冗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景象，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掀開被子坐起身準備下地。
房間裏靜的沒有聲音，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蓁冗撫摸著一桌一椅，這裏是她曾經的房間，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夠回來。
蓁冗心頭一緊，鼻頭一酸，凡塵種種在眼前綻開，她竟然與羽淩風糾糾纏纏了一生，這是在靈域的時候日夜期盼等之不來的結果。
“吱嗝”一聲，門被推開，光芒從外麵射進來，刺痛著蓁冗睜不開眼睛。
歐陽學禹端著碗走進來，見到蓁冗醒了，有一份停頓。
“你醒了。”
蓁冗望著歐陽學禹的臉，眼淚在眼圈裏回旋著，這一刻她才相信都是真實的。
“師父……”蓁冗顫抖著開口。
歐陽學禹沒有應答，算是默認了，他將碗遞給蓁冗，“喝了吧。”
蓁冗望著碗中還有沒燃盡的紙片，她知道這是什麽，伸出手接過碗，一飲而盡。
蓁冗畢竟是個凡人，要待在這靈域吸收著靈氣，必須要靠著歐陽學禹捏造出來的符紙，這是不變的恩情。
“師父，我怎麽會回來，我不是應該沉淪在凡塵，永遠不得踏入靈域的嗎？”蓁冗內心有千萬疑惑，她分明記得當時離開靈域給足的懲罰。
“時清歡在宮裏死後，你的魂魄便在占卜卦的指引下，找到回到靈域的磐涅池，得到光芒的召喚，你才重返靈域。”歐陽學禹隨便坐下，他的私心就是要蓁冗回來，取她的血，這是唯一能夠救鳳夙曦的辦法了。
歐陽學禹藏著很多秘密，唯一的目的就是鳳夙曦，他愛的深沉愛的沉重。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歐陽學禹發問，畢竟蓁冗對靈域來說是個毒瘤，這樣召她回來，實在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蓁冗突然撲通跪在歐陽學禹麵前，“師父，徒兒知錯了，那場浩劫都是徒兒的錯，徒兒之後一定潛心修煉占卜術，絕不動半分邪念。”
歐陽學禹不知蓁冗這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伸出手扶起蓁冗，“為師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日後你會與他們相見，你知道該怎麽做。”
歐陽學禹必須把蓁冗留在身旁，等到蓁冗的氣息完全與靈域的氣息吻合後，才能夠取血。
蓁冗低著頭，努力點頭，一副懺悔的模樣。
歐陽學禹看了蓁冗一眼，他們的師徒關係早就蕩然無存了。
“你剛剛醒過來，喝了符紙湯，需要多加休息，為師就不打擾你了。”
“多謝師父。”蓁冗送走歐陽學禹，自己依靠著門半天回不過神。
她重新回到靈域了，內心竟然有點激動，當她看到自己與羽淩風糾纏一世後，還有一個女兒更為激動，蓁冗等不及的想要見到羽淩風了。
蓁冗趕忙為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打開門的時候，一陣花香撲來，蓁冗懷揣著一顆忐忑的心，踏著雲朵朝著混界走去。
蓁冗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羽淩風，說不定凡塵還沒結束的情緣在靈域還可以繼續呢。
蓁冗被凡塵癡戀所迷惑，卻忘了當初是誰將冰冷的劍刺入她的體內，忘了那份冷漠與絕情。
一道紫色的光芒劃過上空，鳳夙曦看的清楚，怒氣一下就被點燃，“她還是回來了，他還是把她帶回來，這不是愛是什麽，口口聲聲說不愛蓁冗，那為什麽要把靈域這個罪人帶回來。”
鳳夙曦一揮手，房間內的閣子轟然倒塌，引來巨大的聲響。
鳳夙曦奪窗而出，追尋著那道紫光，半路卻被另一道紫光攔截。
當歐陽學禹的容顏再次落在鳳夙曦眼中的時候，鳳夙曦更為惱火。
“你不要攔我的路，我要去殺了這個靈域罪人。”鳳夙曦特別失態。
歐陽學禹扯下麵紗，滿是心疼，“小曦你聽我說，蓁冗回來有她的使命要完成，你不要衝動好嗎。”
鳳夙曦板著臉，“讓開。”
言罷鳳夙曦就從歐陽學禹身側擦開，歐陽學禹反手一口，握住鳳夙曦的手，掌心的溫度令鳳夙曦一顫一愣。
歐陽學禹一個用力將鳳夙曦拉回，扣在懷中，俯下身埋頭深吻。
鳳夙曦瞪著大眼睛，她一時失去了動作和言語，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結果。
鳳夙曦很快失去知覺，緩緩閉上了眼睛，歐陽學禹額頭冒出很多汗珠，細細碎碎密密麻麻的。
追出來的霜鏡和鹿景瑜一同看到了這個場景，霜鏡偷偷看向鹿景瑜。
“玉清仙君……”霜鏡不知如何相勸。
原來，鹿景瑜是到玄仙界去找鳳夙曦，正好撞上鳳夙曦發怒，霜鏡還來不及通報，鳳夙曦就出來了，鹿景瑜就跟著一路追過來。
“夙曦姐姐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這個人。”鹿景瑜顫抖著開口。
“不瞞玉清仙君，宗女與金仙占卜在之前那場浩劫爆發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後來兩人不知怎麽的都變了，變成了糾纏與癡怨。”霜鏡如實回答。
“浩劫前，我還是一個生靈，遊蕩在玉清界，不知他們這等人早有了情愫，我是不是不該前來打擾他們。”鹿景瑜滿目失望，隻覺得疼覺得窒息的難受。
“我不知道，玉清仙君的心，霜鏡隻是宗女的奴婢，決定不了宗女的感情，如果玉清仙君想要弄清楚還需要親自去問宗女。”
霜鏡是越來越奇怪了，這情到底有多可怕，為什麽每個人都為之沉淪，包括她的梵音，如果梵音知道落星玉出事了，會不會急得發瘋，所以霜鏡隻字未提。
越是深情的吻就越是紮心，鳳夙曦失去力量的支撐，腦裏一沉，身體軟在歐陽學禹的懷中，陷入昏迷。
歐陽學禹察覺到異樣，抱著鳳夙曦步步後退，依靠在一棵樹下，緩緩坐下，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鹿景瑜和霜鏡相視一眼，連忙跑過來。
“宗女……”霜鏡驚呼。
歐陽學禹迷離著雙眼，“小曦體內的連心花發作了。”歐陽學禹沒有說破，那連心花發作的頻率實在越來越多，與蓁冗拿縷邪念越來越排斥了。
鹿景瑜蹲在歐陽學禹身側，他怎麽會這麽虛弱，好似就快消失一般。
鹿景瑜抬起手握住歐陽學禹打算為他傳送真氣。
歐陽學禹抽出手，搖了搖頭，“沒用的，你還是別為我浪費真氣了，快先壓製住小曦的連心花。”
鹿景瑜看了一眼霜鏡懷中的鳳夙曦，他心裏一直有個疑惑。
“鳳夙曦姐姐體內除了連心花，宗女之力，還有什麽力量，為什麽我上次為她輸靈力的時候，她體內有一股力量與我抗衡，到底是怎麽回事。”鹿景瑜質問道。
歐陽學禹噗嗤一笑，鹿景瑜已經察覺到了啊，但是不能夠說出來，萬一嚇跑蓁冗，此事要做到悄無聲息。
歐陽學禹剛要張口的時候，胸口一悶，符紙微動，也同樣陷入黑暗。
“金仙占卜……”
子以這個時候哼唧的跑過來，身上沾滿著灰塵，爪子踏來的路上留下一朵朵泛黃的梅花。
子以跑到歐陽學禹身旁，嗅了嗅，用它柔軟的小舌頭輕輕舔舐他的手。
鹿景瑜讓霜鏡扶住鳳夙曦，他運輸靈力給她，壓製住體內奮力生長的連心花。
連心花，連心花，命脈相融。
雙生子，連心花，共生死，鳳槿刖與鳳夙曦雖然不是雙生子，但她們必須依附連心花而過活。
鳳槿刖自然也感覺到連心花牽連的疼痛，她正給落星玉擦臉的手，突然一抖，整個人失去力量，壓在落星玉的身上，落星玉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壓製，輕咳了一聲，手指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鳳槿刖大口大口呼吸著，趴在落星玉身上，動彈不得。
落星玉偷偷看著鳳槿刖，胸膛之上的人竟然是朝思暮念的她。
“鳳女……”
落星玉的聲音很輕柔，他剛剛清醒過來，哪裏有什麽力氣。
鳳槿刖聽到落星玉的呼喊，努力的抬起頭望著落星玉，他終於醒了過來，幸好醒過來了，不然怕是要愧疚一輩子的吧。
落星玉本想抱住鳳槿刖的手，僵硬住空中，他不能這麽做，他沒有資格這麽做，他無法給她幸福，他遲早都會離去。
落星玉倔強的坐起身，臉色白到一點血色都沒有，兩次硬闖水晶牆壁給他的身體帶來太沉重的傷害。
“鳳女這是怎麽了？”落星玉小心翼翼的觸碰鳳槿刖，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更為舒適一些。
鳳槿刖伸出一隻手，這個時候她除了堅強的自救別無他法。
鳳槿刖運用玄仙晶石的力量，來撫摸體內連心花的生長，別再那麽用力的生根。
落星玉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好在鳳槿刖越來越不一樣，她學會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堅強。
片片梨花下落，鳳槿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抬起眸子對上落星玉的麵容。
這一眼跨過千山萬水，踏過驚濤駭浪。
“太清鬼幽終於肯醒來了，你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縱然是醒了過來，也需要好生休息。”鳳槿刖替落星玉攆了攆被角。
“有勞鳳女的照顧了。”落星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鳳槿刖假裝看不到，扭過頭看向牆上，“太清鬼幽為何還要保留那副畫。”
“你看過了？”落星玉驚歎。
“抱歉，在這個期間我是無意看到的。”鳳槿刖躲閃著目光。
“那是我第一次為一個姑娘作畫，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怦然心動，我知道我與你之間造就了很多錯誤，我所能做的隻有彌補，希望你不要介意。”落星玉解釋道這些，並不想給鳳槿刖壓力。
可鳳槿刖卻是淚流滿麵垂下頭，思緒不深不淺的回到那個梨花樹下，一筆一繪，在潔白的宣紙上畫出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