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話 昂首忘憂】
『第一百三十話 昂首忘憂』
事到如今，我已一無所有，還談什麽失去。
好不歡喜，好不熱鬧。
我惟願你此生無淚，一世歡顏。
不要來找我，不要來見我，我們就此放過吧。
曾經無數次在人海裏尋找，現如今換我來找你。
並且，一定要找到。
經過這羽淩風的相助，落星玉的性命勉強保下來了。
落星玉的性命是保全下來了，但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兩回事，鳳槿刖不能就此離去，畢竟落星玉這次是因自己才變成這樣的，所以她還要留下來照顧他，直到他平安醒過來，方可安心。
羽淩風站在離開太清界的邊緣處，吹著冷風。
鳳槿刖從他身後慢慢靠過來，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羽淩風不用回頭都知道，這是誰來了，她的腳步聲他早就熟記於心，不會弄錯。
“槿刖妹妹來了。”羽淩風悠悠開口，卻沒有轉身，他不敢看鳳槿刖的臉，他怕深陷凡塵那段記憶，他怕心有不甘。
“我……”鳳槿刖張了張口說不出話，早就變得麵目全非了，她再也無法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那樣對待羽淩風了。
“槿刖妹妹要說什麽便說就是了。”羽淩風勉強擠著笑臉轉過身。
鳳槿刖咬著唇握著手，半晌才開口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回來的。”她不想問這個，可是那些話她說不出口。
羽淩風眼眸中劃過清冷，不知是何情緒，他緩緩側過頭，看著那過眼雲煙。
“你離開皇宮之後，寧殊替你被烈火焚燒，後來戰爭爆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入了戰場，那場戰爭浩浩蕩蕩持久之久，根本就看不到勝利的希望，終有一日，我軍被包圍，我也在人群之中承受著萬千利刃之痛，那個我好慶幸你早已離開皇宮，一瞬間我便覺得無牽無掛的時候，天空炸開光芒，這個身份覺醒，所以我便歸來。”
鳳槿刖聽的認真，怪不得最後是戰死沙場不見屍首。
“你可曾後悔去了這凡塵一趟，你又為何執念要去這凡塵，萬一出現意外，回不來了可怎麽辦。”鳳槿刖著急得語氣令羽淩風動容。
是啊，他們畢竟相知相守了一陣子，可惜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錯過。
羽淩風轉過頭望著鳳槿刖的眼睛，滿是深情，道不出言語。
“當日聽說你跳入那磐涅池中，我便日日等你歸來，後來又聽說你入了凡塵一世還是不願回來，我便坐立不安無法繼續等下去，凡塵多變我怕你再也不會回來，我便下去尋你。”羽淩風輕描淡寫的說完，完全沒有考慮道自己的安危。
羽淩風看著鳳槿刖，慢慢靠近她，抬起手擦去她的淚珠，動作溫柔且熟練。
這光景好似凡塵中的他們。
“我不後悔去了這趟凡塵，能夠與你癡愛這一場，也算圓了我這幾千年幾萬年遺憾的時光了。”
鳳槿刖抽泣著鼻子，“羽淩風……對不起，你明知我……你叫我如何償還這份恩情。”
羽淩風眼中有霧氣，帶著顫音說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就把凡塵的事情忘了吧，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不要記得那些了，如今你我都重返靈域，就該各歸其位。”
羽淩風要有多心痛才能說出這種滴血的話，他要有多愛鳳槿刖才能夠做到如此。
蔚藍的天飄著幾朵白雲，微風浮動著身旁的花花草草，仙氣繚繞的光景甚是美好。
鳳槿刖斷了線的眼淚止不住的下落，“解不開心中執念，化不開凡塵癡怨，都是我不好……”
羽淩風抬了抬手，“能讓我抱抱你嗎，就這一次，在凡塵最後那段時光，我總是說著那麽多違心的話，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當時不理解如今才知道這是重返靈域的代價，我最大的不甘就是最後沒能抱抱你，朕的書兒。”
鳳槿刖頓了一下，一聲朕一句書兒，卻是今日不同往昔了，她微微點頭。
下一秒就被炙熱的溫柔擁入懷中，鳳槿刖趴在羽淩風的肩頭上，放聲大哭，眷洛書的想念鳳槿刖的抱歉一並化成眼淚，隻是這樣恐怕也無法填補內心的難過。
羽淩風抱的越發緊，他興許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抱鳳槿刖了，他好恨凡塵時光短暫，怎麽能夠溫暖他的餘生呢。
願傾此生隻願，許一世歡顏，一聲古寺鍾鳴般的巨響響徹雲霄，所有的畫麵都戛然而止。
太久太久……
如果真的有來世，真會有來世，那麽。
我會選擇，不再愛你。
可是我們的來世竟然是重新回到開始的地點。
羽淩風離開後鳳槿刖的懷中吹進來好多冷風，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彈一下，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歐陽學禹這才敢從後麵繞過來，“鳳女，別看了，如果承受不來我便用占卜卦蓋上你在凡塵中的記憶。”
鳳槿刖通紅的眼睛道不盡的悲傷，慢慢搖了搖頭，“如果我把這一切都忘了，對淩風哥哥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我也不想忘，忘雖然簡單，可是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嗎，上一次離開靈域就是我懦弱的表現，接收不了現實，這一次我要學會勇敢，來接受一切。”
歐陽學禹望著鳳槿刖，突然就覺得她變得不一樣了，不再是之前那個單純不經世事的鳳女了。
“鳳女剛剛回來，玄仙晶石還不穩定，救阿映的時候也不急一時。”歐陽學禹好心提點。
“也好，就在我照顧太清鬼幽的時候當做調息玄仙晶石吧。”鳳槿刖垂下眼皮，她確實成長了，不再隻有兒女情長了，鳳槿刖也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靈域需要她，需要玄仙晶石。
“隨著鳳女的歸來，大家都會歸來的了，隻是有一個人她的晶石已經隕落，她甘願留在凡塵繼續輾轉。”
鳳槿刖抬起頭對上歐陽學禹的臉。
“花黎，你的妹妹喬洛窈。”歐陽學禹沉著開口回應著鳳槿刖的疑惑。
鳳槿刖的眼中再生疑惑，花黎也去了凡塵，突然之間想到二次出嫁的時候，喬洛窈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如今算是明白了。
“造化弄人啊。”歐陽學禹感歎著。
鳳槿刖更是五味雜瓶說不出話，歐陽學禹藏著秘密，意猶未盡的看著鳳槿刖，情究竟是何物，它竟然能夠扭轉乾坤，改變原本的命運。
沉默變得難能可貴，鳳槿刖轉身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歐陽學禹留在原地吹風，拿出掌心的占卜卦，卻看到了蓁冗的名字亮了起來。
玄仙界，鳳夙曦抱著子以站在窗前，看著被風吹動著的樹枝，內心淩亂一片。
“霜鏡，你可看的真切她回來了？”
“回宗女的話，我在凡仙宿命那裏看的真真切切，鳳女確實歸來了。”霜鏡低頭作答。
“你說她多久才能來要阿映呢？”鳳夙曦戲謔的口吻，似乎是在跟自己對話。
“宗女，霜鏡說句不該說的，宗女與鳳女姐妹情深，感情要好的厲害，這是整個靈域都知道的事情，隻是那場戰爭後，宗女如變了一個人，外人隻知道宗女是被幽禁，霜鏡卻明白，宗女是命懸一線，休養生息去了，可是宗女就變了。”
鳳夙曦不是不相信霜鏡的話，隻是每次相信的時候，體內都排斥著鳳槿刖。
鳳夙曦無數次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麽，為什麽非要追著自己姐姐至她於死地？自己要那玄仙晶石幹什麽？真的是想要做宗女嗎？
很多問題很多事情，都並非出自鳳夙曦的本意，這可真是奇怪。
子以在鳳夙曦懷中發出哼哼的叫聲，鳳夙曦將它放在地上，它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鳳夙曦隻當它是貪玩，並未多想。
磐涅池旁站著山隱白墮，他望著池中，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一道紫光從池中自下而上，耀眼般落在一旁，紫光散去幻化成形，蓁冗活生生的躺在一旁。
山隱白墮咽了口唾液，腳下如生了鉛，動彈不得。
前幾日便發覺磐涅池中有了異樣，他趕來探查的時候，卻看到蓁冗的名字在池中出現，他便知道她的歸期到了。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相見了，隻是沒想到她還是回來了。
在山隱白墮還沒任何動作的時候，歐陽學禹從空中踏著雲，紫紗掩麵而落。
“你來了。”山隱白墮未曾動彈一下。
“我是把她留在這裏，還是帶回去？”歐陽學禹看著還沒蘇醒的蓁冗，輕言問道。
山隱白墮扭過頭不在看蓁冗，“你帶走吧，我與她最好永不相見。”
“你難道就不想同她說說話，或者她有所不同，不等她醒來嗎？”歐陽學禹知道山隱白墮的性格，明明想念卻又要嘴硬強撐著什麽都不肯說。
山隱白墮沉默了一小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與她之前種種本就是個錯誤，我不想繼續這個錯誤了，現如今我抽了情絲，等著大限一到，便能無牽無掛的離去了。”
“你抽了情絲？”歐陽學禹震驚萬分，反問道。
山隱白墮微笑著點頭，“快帶她走吧，從磐涅池中歸來，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了，我可不想見她，我們最好永不相見。”
歐陽學禹秉著話沒有說出口，一揮手一片雲撐起蓁冗，帶著她離開。
山隱白墮抬起頭看向空中他們離開的方向，這才挪動腳下的步伐，癡笑狂笑，掩蓋不住心裏的難過。
“我怎麽舍得抽走這麽珍貴的情絲，如果要抽一開始就抽了，何苦念著這萬年時光，我隻是心中有氣隻是想要忘卻吧，做到真正心甘情願的放下。”
山隱白墮扭頭再次看著磐涅池中，什麽時候我也能入這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