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解開
當一切都結束了之後,汪印喘著粗氣抱緊了葉綏,在她汗涔涔的鬢邊眷戀地親了親。
他們彼此氣息交纏,兩顆心都在劇烈跳動著。
他們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在一起了,又加上有了先前的一些分歧矛盾,內心也積壓了許多和過去不一般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通過了這一場淋漓盡致的情愛發泄了出來。
持續的時間很長,滋味也和過去很不一般,結束之後,他們都沉浸在這種韻味當中,很久很久才平緩下來。
「難過我時常聽到有人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我現在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的聲音還有些低啞,明顯聽得氣息不穩,帶著一絲揶揄。
只有在床榻間、這樣特殊的時刻,汪印才會說出這樣一些話語來。
誰都想不到,平時深沉冷淡、讓人畏懼萬分的汪督主,在床上也會說出這樣的情話來。
葉綏白了他一眼,喘著氣沒有回答。
她自以為是白眼,但是此刻她臉色潮紅,眼波春情流轉,這白眼就有了別樣風情。
汪印心中一動,他輕輕啄了啄她唇瓣,低聲笑了起來。
笑聲似從他腹腔間透出來,聽起來低沉又撩人。
葉綏聽著他這笑聲,不覺有些口乾舌燥,臉色更紅了。
察覺到他身體某處又起了變化,葉綏心中顫了顫,雙手抵在他胸前,緊張地說道:「半令,不要了……」
汪印抱了抱她,順著她點頭道:「嗯,今晚我夠了。」
嗯,其實是不夠的。
他乃習武之人,身體強健精力過人,又大半個月沒有經歷過任何情事。只有這麼一次、就算時間很長,也不能夠讓他饜足。
不過他看到葉綏神色疲倦,自然克制了自己的慾望。
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他會說這一句調笑,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經過了這一次,他忽然明白為何會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也深刻明白為什麼當初葉安世和葉向愚那麼反對阿寧個嫁給他了。
夫婦敦倫,乃世間常理,是夫妻之間必不可少的。
比如,現在的他和阿寧。
他們之前出現的那些分歧矛盾,阿寧瞞著他的做法,讓他素來淡漠的心卻如巨浪翻滾,又如重山崩裂,始終難以平靜。
奇妙的是,經過這一次淋漓盡致的結合,這種種失望傷心不甘似乎都被撫平了一樣。
因為他很明顯能感覺到,阿寧不管是身還是心,都對他全心全意。
他自己阿寧也是。
對夫妻來說,沒有什麼比兩個人彼此愛慕、心意相通來得更美好的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的親密可以抵擋一切分歧矛盾。
他很確定自己的心意也很確定阿寧的心意。
他相信阿寧在做這個計劃的時候,所想所思都是為了他好。
只是,就算阿寧能夠知道一些未來的事情,考慮也會有所不足,才會做出瞞著他的舉動。
他撩起葉綏一縷頭髮在手指間卷著,心情舒緩而慵懶。
「阿寧,瞞著我拿自己去冒險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做了。你要答應我,任何時候都是自身安全第一。」
他乃軍中孤卒出身,可以說是從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他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和傷痛,才更明白性命才是一切的基礎。
比如賢妃。
任憑她之前最得皇上寵愛與信任,現在已經死了。死了,無論她有什麼樣的計謀與勢力,其實都施展不出來了。
哪怕賢妃之死、其背後影藏的勢力可能會帶來很多影響,但這些影響都與賢妃這個人無關了。
在這個世間,賢妃已經消失了。
他絕對不能接受阿寧的消失。
當然,他也知道這世上有許多許多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但現在不是那樣的時刻,現在沒有什麼比阿寧性命更加重要的。
「不會,我不會這麼做了。」
她做這麼一次已經傷了半令的心,她絕對不會再做第二次。
「那你還有什麼再瞞著我的嗎?如果有,得提前告訴我,好讓我早作準備。」
葉綏下意識搖了搖頭,瞬間又頓住了。
說起來,她真的還有一件事是瞞著半令的……
其實這也算是之前她先前那個計劃的後續,原本也不打算告訴汪印的,到了現在,她哪裡還敢不說出來?
她到底還是有些羞愧,湊在汪印耳邊小聲地說:「還有一件事,是我讓年伯去做的……」
她將這個後續說了出來,越說到最後便越小聲。
畢竟,比起她在長春宮的計劃,她在年伯那裡的後續安排還更加重要。
汪印聽了,又氣又無奈,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阿寧,你啊,你……」
他搖頭嘆息,將她擁入懷中憐惜地親了親。
心思太多,的確是可以長遠籌謀,但有時候也……
阿寧這個安排是為了他好,他還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不過,阿寧自己是做不了這麼多事情的,還有人在幫她辦事。
裘恩,本座得喚來見一見了。
裘恩跪在汪印跟前,喉嚨一陣陣發緊,艱澀開口請罪:「屬下犯了大錯,請廠公責罰!」
汪印神色不變,淡淡說道:「起來吧,你沒有錯。」
從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意思來。
這樣的淡漠讓裘心裡一驚,他急急抬起頭看向汪印,憨厚的臉容帶著緊張,著急開口:「廠公,屬下……」
看到汪印的眼神后,他頓時覺得自己像被扼住喉嚨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起來。」
汪印再一次開口,只說了這兩個字。
他語氣仍是淡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悅,但是裘恩還是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
他壓根承受不住,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汪印。
在答應夫人的計劃時,他就想過廠公會生氣,但是他想只要能為護廠公安全,就算廠公生氣,就算他被廠公責罰,他也甘之如飴。
但是現在……
廠公沒有生氣,沒有怪罪他,但是廠公看向他的眼神卻帶著一絲失望。
他可以承受廠公的怒火,卻不能承受廠公對他的失望,那比責罰處置他更讓他難受。
汪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裘恩,本座的確不怪你。你這麼做,想必也是聽信了夫人的話。」
裘恩和阿寧一樣,做這些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
阿寧愛惜他,裘恩忠於他,他的確不責怪他們。
但是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他們的做法。
「裘恩,當初本座救你性命,只是剛好碰到了,順手為之,無須你做什麼。後來局勢有變,本座對你委以重任,希望你進入紫宸殿。即便如此,本座要的也不是你的報答……」
到了這個時候,汪印的聲音終於有了起伏,聽得出心情不揚,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悵然。
為了一個人好而為其做什麼,其實這是很私心很片面的東西,每個人所認為的好不一樣。
他並不希望裘恩這樣對他。
裘恩為了他好,可是瞞著他一次,那麼也可以為了他好,瞞著他第二次。
這樣的屬下、這樣的忠心,他並不需要。
但嚴格說來,裘恩也沒有做錯什麼。
汪印的眼神出現了猶豫,已經想好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裘恩這樣的情況,換作是過去,他會毫不猶豫處罰,最輕都是逐出緹事廠,從此不會再用。
到了現在,他發現自己做不了好這一點。
或許,是他年紀大了?
看著裘恩,他不由得想起了封伯和朱離等人。
在彭城中,他失去了許多忠心可靠的屬下,他們是屬下也是家人,他們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他不得不承認,在經歷了這許多事之後,他的心也漸漸變得柔軟了。
他並不想那麼容易就失去可以信任的人。
良久良久,他才終於開口了。
「此次不罰你。只有這一次,本座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絕不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