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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兒偷偷掐了一記玉兒的後腰，麵上帶著幾分尷尬輕聲道：“二爺，莫聽玉兒亂，奴婢手藝粗淺，隻怕二爺瞧不上……”


  顯然，穗兒是極力想要推了這活。


  顧衍之看著她局促而又尷尬的臉，不知怎地，心中隻覺得又是可憐又是有趣，若是旁的事情，他定然舍不得如此為難自己的仙女，可今日，他卻是十分有興致，逗弄著她：“爺也不是那般精細之人，你隻管放心替爺縫補便是了。”


  顧衍之著，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又是加了一句：“難不成，你是不願意做這個活？”


  他這一話出，倒教穗兒再想推拒，也是不出借口來。


  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出這個風頭，腦子裏還是忍不住想著該如何拒絕，靈光一現，她剛想開口，卻聽得旁邊的玉兒連忙替她辯解道：“二爺，穗兒向來勤快，絕對不會想要推活。”


  罷，她不等著穗兒開口，又是催促著穗兒道：“你莫怕，二爺最是和藹可親不過，你身上不是一直都帶著針線包的嗎，趕緊拿出來縫吧！”


  “……”


  穗兒不自在的動了一下藏了針線包的左手。她的確是太過於勤快，以至於這些年來不管走到何處，身上都會帶個的針線包，這也是因為她早已經習慣總被旁人叫著幫忙縫縫補補幾針了。


  可這旁人，絕對不包括顧衍之在內啊！

  穗兒心中是極度不願意的，可手上還是不得不拿出了針線包，低頭選了與顧衍之衣裳顏色相近的絲線開始穿針引線起來。


  她穿好了針，下意識朝著顧衍之走近了幾步，可是等到走的靠近了，她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昨日之事，不知怎地，臉上總是有些火辣辣的。


  顧衍之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態，但他麵上卻仿若沒有察覺一般，隻帶著淺淺的微笑，在穗兒人還未走近的時候，手已經抬了起來。


  反正他是不打算脫下衣服的，他隻打算讓穗兒貼在他的身邊，替他縫補。


  穗兒嘴巴動了動，其實很想讓顧衍之將衣裳脫下來讓他縫補，可一來，這衣袖上的口子不大，不需要專門脫下來才可縫補，二來卻是顧衍之是主子，他這樣子顯然是沒有脫衣服的打算，且如今氣寒冷，萬一真因為她所言脫了衣裳讓他凍到了，她便是大大的罪過了。


  她拿著針的手微微猶豫了一下，心中做了一番建設，總算讓自己平靜下來，又朝著顧衍之走近幾步，終於心無旁騖專心低頭補起了衣裳。


  穗兒幹活的時候，向來是極其認真的，尤其是做繡活這種精細的活計，更需要細心專心，哪怕隻是縫補一個的口子，她也得好好計算著每一針下去的位置，以保證縫補的嚴嚴密密，同時縫補過的地方瞧不出痕跡來。


  她低頭縫的專心，卻是不知，顧衍之垂目看著她的腦袋時，心中一時之間，感觸良多。


  他又想起了穗兒在他最落魄之時，跑來給他添衣送食的場景，那可能是他那一輩子感受到的最溫暖也是最真誠的時刻，一時之間，心頭酸酸漲漲堵得難受。

  “穗……”


  顧衍之幾乎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卻見到穗兒突然低頭靠近了他的手腕袖口處，然後輕輕咬斷了線頭，收起了針線。


  他愣住了，而穗兒在做完這一串動作的時候，也愣住了。


  這其實不過是她習慣使然，畢竟她出門帶著針線包，卻不可能帶一把剪子，平日裏幫旁人縫補衣服，都是院裏的丫鬟姐妹們，不需避諱，便塗個方便，習慣用牙齒直接咬斷針線，

  但眼前這個人，不是院裏那些丫鬟們，而是她們的主子爺。


  穗兒麵上燒的火辣辣的，一時之間心中胡思亂想猜測，這二爺，不會嫌棄她髒吧！不對，會不會覺得她方才是有意的，覺得她在勾引他……


  也莫怪穗兒早熟多想，畢竟為人奴婢的，不得不早早逼迫自己成熟起來，而這些時日，隨著柳秀妍出嫁又到處尋容姿出色的陪嫁丫鬟一事，她耳濡目染也聽了見識了不少的事情。


  可她絕對沒有這般意思。


  “奴婢失禮。”


  穗兒想著，立刻跪倒在了地上請罪。


  顧衍之回過神來，麵上也帶了一絲可疑的紅暈，輕咳一聲，連忙伸手握住穗兒的手扶起，溫聲開口道：“無事。”


  穗兒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手，後退兩步，隻將身體躲在了玉兒的身後。


  顧衍之又是忍不住幹咳了兩聲，緩解尷尬，他根本沒仔細看穗兒方才給他縫補的袖子，便立刻又是：“你這是謙虛了，我瞧著你的手藝倒是極好。”


  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穗兒給她縫補好的袖口處，手藝的確是極好，若非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個地方之前破掉過，他心中不自覺的升騰起了一股淡淡的自豪感，他的姑娘哎，可真是心靈手巧。


  “二爺過獎了，奴婢手藝粗鄙，二爺不嫌棄便好。”


  穗兒回答的謙虛而冷淡，心裏卻是不想繼續呆了，隻想找機會趕緊離開。


  但顧衍之好不容易與她見到了，又如何舍得她就這麽離去，他巴不得直接將人逮到自己屋裏去，長長久久陪伴著自己才好。


  “那個，你做得好，爺自然是要賞賜的，你想要什麽？”


  “……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當不得爺賞賜。”穗兒心中正合計著該如何開口才能不那麽生硬的告退之時，搬完盆景從正房那頭出來的陸家兄弟卻是解救了她。


  陸麒與陸麟兩兄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陸麟走到顧衍之身邊的時候，便立刻開口道：“爺，夫人有事尋您，請您過去一趟！”


  “二爺，既然夫人有事尋您，奴婢們便告退了。”


  穗兒逮著機會，立刻拉著玉兒一道兒給顧衍之行了一禮，不等著他開口挽留，便立刻轉身離開。


  顧衍之若是真正想要將穗兒留下，倒也不是不能，隻是想到昨日她避之如虎的樣子，他也怕真的嚇到他的姑娘，免得她日後對他避之不及。


  所以隻能失落作罷，但是捅了蜂窩的陸麟則是被顧衍之狠狠瞪了一眼。


  陸麟當真欲哭無淚，他好像又做錯事情了！

  “既然你和你家夫人這麽親，便陪著爺走一趟吧！”


  顧衍之手撫摸著自己的袖口，麵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笑容，但嘴上確實漫不經心的吩咐著。


  陸麟聽著，心中直覺這趟絕對不是什麽好差事兒，他拉了拉自己的兄長，陸麒卻是十分不友好的立刻告退：“爺，既然無事了，奴才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嗯。”顧衍之微微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陸麟，冷聲道，“還不跟上！”


  此時，柳秀妍屋裏剛撤下早膳，她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掠過站在屋裏的那一排丫鬟們。


  畢竟是能被選入她院中伺候，如今又能被她選中帶來晉國公府的，自是個個姿色妍麗，各有千秋。


  她最終點了點清荷與清蘭二人，開口道：“待會兒二爺過來，你二人留下伺候。”


  清荷麵色沉穩，含笑應了是，清蘭則是喜不勝收，其他丫鬟麵上頓時浮現了失落的情緒。


  顧衍之走入的時候，恰好看到眼前柳秀妍這幅選美的場景，嘴角不覺浮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他徑直走到了塌上直接坐下了，而後斜睨著她開口問道：“你尋爺過來，有事快些，爺可沒功夫陪你耽誤時間！”


  “……”柳秀妍一早上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怒氣，差點沒憋住。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將情緒平順了下來，麵上擠出一個笑臉：“二爺，妾身自家中教誨，要賢良淑德，要為爺分憂……”


  柳秀妍話未完，顧衍之便是不留情麵嗤笑道：“在你身上，爺倒是沒瞧出你們柳家的教養。”


  “你……”柳秀妍氣的紅了眼睛，恨不得將手邊的杯子直接砸到顧衍之身上，清荷拉了拉她的衣角，方才讓她抑製住了這份衝動，她深吸了一口氣，但卻是真的委屈的直抹眼淚，“妾身知曉自己不討夫君喜歡，既是如此，妾身也有自知之明便不討夫君厭煩，這清荷、清蘭二人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最是善解人意，便由她們代妾身伺候夫君您。”


  罷，她推了推清荷、清蘭到顧衍之跟前。


  顧衍之目光淡淡的掃過柳秀妍，又落在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清荷、清蘭身上，二人正是緊張的站在他的跟前，便是向來沉穩的清荷，在察覺到顧衍之的目光時，麵上也不覺染上了一層紅暈。


  顧衍之沒有話，隻是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二人。


  來也巧，前世這二人，也是最早來到他的身邊。柳秀妍也是在新婚第二日，便提出將二人放到他的身邊伺候，不過當時借口卻是身上來了月事，不便伺候。


  新婚第二日，他自是不可能收下，畢竟他又不是那般急色之人，當時他還憐惜柳秀妍新嫁入一個陌生地方如此拘謹心，又讓陸家兩兄弟送了不少東西寬慰他。


  不過，當時這二人沒當成他的妾侍，柳秀妍卻並沒有放棄這個念頭，之後又是多次提及，甚至還到了顧老太君那頭去，最後，在長輩們的和下，這二人才來了他身邊伺候。